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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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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知了!醒醒!头发弄好啦!”
裴知的睫毛狠狠抖了抖,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镜子里着白衣的自己,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发型。
身边站着的是穿着淡蓝色伴郎服的宋扬,是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这会儿看到,反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正坐在一面巨大的化妆镜前,妆已经画好,整理发型的化妆师刚刚开门走了,门没关严,裴知听到门外欢快的音乐声。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霍御的父母惨死、霍御受辱后死在自己眼前,还有自己杀了亲舅舅然后被打死……
在这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里,像是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白净纤长的手,没有污浊的血迹,也没有当初霍御亲手为他戴上的婚戒。
宋扬轻轻推了推他“你跑神儿了?昨晚干什么了这么累,弄个头发也能睡着。”
难道是做梦?
不,锥心刺骨的痛让他不敢回想,不可能是梦。
霍御!
裴知站起来就往门外冲,宋扬把他拉住:“你去哪里?”
“霍御,我要找霍御……”
宋扬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笑骂道:“你别再秀啦!知道你们恩爱!才分开一个小时不到,至于么你!”
一个小时。裴知觉得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宋扬用手背触了触裴知的额头,“难道……发情了?”
“没有。”裴知被拉回到椅子上坐下,他冷静了一些,开始仔细消化现在的情况。
自己穿的是一年前结婚那天的礼服,宋扬是伴郎。
这里是结婚礼堂的化妆室,彩带和气球铺了一地,身边是热闹的亲朋好友。
周围一片喜庆祥和,但裴知却如同刚从噩梦中惊醒,惶惶不安。
他想,难道我回到了跟霍御结婚的那天?
裴知想看日期,“我的手机呢?”
“没看到呀。”宋扬在化妆台面上找了找,没有。
裴知脑中像有闪电突现,他缓缓开口道:“在化妆师的包里。”
话音刚落,化妆师推门进来,“不好意思哈,拿错手机了,这是裴先生的吧。”
手机屏幕亮了,2022年6月12日。
是半年前,裴知和霍御结婚的那天。
“诶?你怎么知道在化妆师那里?”宋扬问。
因为这一切我都经历过。
裴知没说。
他居然重生了!
司仪敲敲门进来,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让裴知去大厅门口,等候入场。
裴知被宋扬拉着走,一路上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不跟霍御结婚,离他远远的,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不管会不会发生,裴知都想让事实发生改变。
一定!一定不能是原来的结局!
但这时,他看到了霍御。
霍御拿一捧白玫瑰,穿的是黑色真丝燕尾服,利落的剪裁勾勒出顶级Alpha的完美身材,挺拔而高贵。
他背对裴知,等在尚未打开的大厅门口。
裴知顿住了,再次看到活生生的、完好的霍御,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浑身忍不住颤栗。
要走吗?
要拒绝他的求婚,然后离他远远的?
这对裴知来说太难了。
裴知八岁那年父母因为车祸意外离世,叔叔裴守元变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裴守元当时是霍氏企业的司机,带着裴知和一份信息素化验报告来到霍家,说裴知的信息素跟霍御的百分百匹配。
那时,十四岁的霍御正经历人生第一次易感期。顶级Alpha的易感期来势汹汹,搅得霍家上上下下不可开交。
这样一个面容姣好,乖巧可爱的孩子,还是个百分百匹配的Omega,刚好可以缓解霍御难捱的易感期。
这对于霍氏夫妇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于是裴知留了下来,以寄养子的身份,被放在了霍御身边。
他们在漫长的青葱岁月里慢慢相爱,靠对方的信息素度过了每一个易感期和发情期。
霍御对于裴知来说,是爱人,是亲人,是他信息素的绝对依赖和臣服。
是他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离开霍御,让裴知锥心刺骨般痛苦。
看一眼,再看一眼就走,裴知对自己说。
这时候,霍御转身看见了他。
只一秒的对视,霍御就别了脸。
裴知走过来,在霍御的身边站定。他听见大厅里司仪在热场,混杂着宾客们的掌声。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霍御,我们不能结婚…我—”
霍御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到他觉得骨头作响。
裴知抬起头,对上霍御的眼睛。
那眼神里的冰冷和狠戾,裴知见过,就在霍御死之前。
接着,他听见霍御低沉压抑的声音:“这婚,你必须结!”
裴知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哐当!”大厅厚重的双开门被打开了。
乐队奏响了婚礼进行曲。
“请新人入场!”
聚光灯随着司仪的话罩在裴知身上,让他逃无可逃。
霍御把裴知的手臂顺势夹在臂弯,带着他,走进宴会厅。
璀璨的五层水晶吊灯悬在屋顶,挑高的巴洛克式宴厅里灯火通明,他们缓步走在铺满鲜花的红毯上,接受来自周围的祝福。
裴知没有霍御那么高,但也不矮,有一米七八了,被白色礼服包裹的身体纤薄俊挺,像修竹,又仿佛花茎,在领口露出一截瓷白的脖颈。
“霍御跟裴知真是养眼的一对,好相配啊!”
“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都这么优秀。”
“是啊,一个是财团接班人,一个是影视圈新星!”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
裴知走到台前,看见了霍御的父母。
裴知望着他们,终于流出泪来,太好了,他们都还活着,活得好好地。
霍城和秦丝蔓坐在台下离新人最近的位置,他们要作为父母致辞。
有身旁的人悄声对秦丝蔓说:“你好福气,儿子才貌双绝,儿媳妇也这么好看又能干!”
秦丝蔓自然是高兴的,她很喜欢裴知,喜欢跟裴知一起画画,一起逛街、喝茶,一起做霍御不愿意陪她做的事。
有时候她觉得霍御有些过于理智和冷峻,只有裴知,才能让他展露出温柔、鲜活的样子。
接下来的整个婚礼过程,裴知都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他在敬酒时,看到了裴守元。
裴守元的脸已经因为喝酒变成了暗红色,他喜欢喝酒,但身为司机,很少喝。
今天例外,裴守元作为裴知的亲人,坐到了主桌,他不停地给同桌的人倒酒、敬酒,曲意逢迎、阿谀奉承。
裴知冷目灼灼地看着他,心想,这样的蠢货没有能独自杀害霍御父母的能力,那些黑衣人是谁的人?
看来,整件事情都要从裴守元这里开始调查。
逃婚是行不通了,他需要想到一个能更好地保护霍御一家人的办法。
这时,裴守元看见了裴知,脚步虚浮地来搭他的肩膀,被躲开后撑在椅背上,故作神秘地小声道:“你丈夫……嗝,霍御,怎么回事儿!结婚还伴着个脸,给谁看呢……”裴知别开脸,躲避他带着酒臭的口气,看向霍御。
霍御正被几个霍氏的股东围着,他单手放在裤兜,一手拿酒杯。
面色如常,似乎身处普通的商业宴请,没有一丝新郎该有的幸福神色。
裴守元说的是事实,即使是因为他提出的悔婚而生气,以霍御前十四年对他的种种,也不该是今天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