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意尔

18、再见，差点再也不见

　　分别的时间终于到来了，孙意拿着那张定向分配的表和一点个人行李踏上了前往南方小城的火车，对这个城市孙意没有一点印象，如果不是这次分配估计她一辈子都不会跟这个城市有任何的交集。其他行李和书籍都已经通过邮政发往了那个城市的单位，还好来招聘的人特别好，看见是个小姑娘，一个人前往陌生的城市，就行了很多方便，包括收行李、安排宿舍等等，孙意从心底感谢，毕竟在这个节点能伸出手的人不多，同学们也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都匆匆离去，好像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仿佛这四年没有给大家留下太多的东西，仿佛大家都成为了彼此人生的过客。
　　孙旭还是前后脚跟着她来了车站，两个人四目相对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望着她红红的眼眶，只能不停地安慰着说“记得去了先安顿好自己，有什么事情都跟我讲，我来想办法，还有不要忘记了复习，不懂的也可以问我，记得我们的一年之约。我等你，一定等你。”孙意感觉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除了不住地点头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除了不停滑落的眼泪再无其他。她仿佛想一次性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都通过眼泪发泄出来，可是，可是除了接受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办法。
　　上了车，孙意止住了泪水，无聊地翻着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有报到时需要的材料、自己的档案还有那份定向分配的协议书。之前签协议书的时候，孙意的脑袋是晕晕的，可是理智告诉她，她只能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借着火车上微弱的灯光她认真读起了这份协议书，这个时候协议书上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本协议自签订之日起，乙方愿意在甲方安排的机构内服务三年，三年期满则可另行选择，未满解除合同需要进行相应的定向培养赔偿。”她的脑子一下炸开了，三年、为什么是三年？那我们的一年之约怎么办？如果解约要赔偿多少？她无助地将合同折好放入包的最底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
　　在轰隆隆的火车运行声音中，孙意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没有办法去思考今后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一年之后的约定要怎么办。“本次列车已到终点站，请乘客下车！”孙意被这声音惊醒，原来火车已经到了这个南方的城市，虽然孙意不知道这个城市，但是她知道为了她能去这里，系里面的老师也是帮了很多忙的，跟首都确实没有办法去比，但是好赖也算是一个省会城市。这里有导师的大学校友且身居要职，导师也再三叮嘱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解决。
　　“你是孙意吧”接站的人看到头发乱糟糟的女孩问道，“是的，我是孙意”“我是....”后面的话孙意一句都没听进去就跟着来接她的人上车了，多年以后想起这个场景孙意确幸没有碰到坏人，否则按着她当时的状态肯定被卖去了大山里面。“怎么，不适应吧。这里跟首都肯定没法比，但还不错啊，小姑娘你要尽快适应，现在能大学毕业就有这样一份工作的人不多，要珍惜啊。”来接车的人明显发现了孙意神情的不对，心想“这从首都来的学生适应也是正常的。”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孙意在下车走出火车站的那瞬间就差点转身想要逃掉，她在怀疑导师口中的省会，这难道是省会吗？还不如郊区的清河。其他都是后话了，孙意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地来到单位，可能是有导师交代的缘故，接她的人先把她送去了宿舍，打开宿舍门，她发现行李已经放在房屋的正中间。过了五分钟，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自我介绍到“孙意吧，我是赵姐，局里负责大学生入职的。这是你的宿舍，有什么需要可以到前面办公楼的7楼来找我。今天你就整理行李和宿舍吧，然后再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到7楼人力办公室来找我，不用太早9点就行。”一阵机关枪似的话从眼前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嘴里说出，孙意很多都没记住，后来想想可能跟自己当时的心情有关，也可能跟她带着方言的普通话有关，最后她勉强记住了一句“后天上午9点办公楼7楼人力办公室。”孙意道谢后，赵姐和接车的人告辞了，她关上宿舍门开始漫无目的地整理着。好不容易拖到了下午两点，孙意的肚子已经抗议了几次，她拿着洗漱物品在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这个时候，她的心才静下来，仔细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24小时就从一个城市到了另外一个城市，24小时就从学生变成了上班的职员，24小时后就要开始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生活，她感觉像电影的情节，而自己却无法适应。拿上放在桌上的钥匙，孙意打开房门下楼。好热，这是她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听不懂，这是马上迎来的第二个印象，孙意一直很讨厌生活在说方言的城市，因为好像觉得自己始终无法融入。
　　公用电话亭旁，孙意拿起话机拨通了那个在心里默念过100遍的号码。刚响了一下，电话接通了“孙意吗？怎么样？到了吗？还一切顺利吗？”电话那边传来急切的男人的声音，她知道他很担心、也很难受，但是眼前两人都无法改变现在的处境。孙意深吸一口气“我很好，这里的人很和善，宿舍也已经安顿好了，你放心吧。只是，只是，我很想...”你字还没出口，泪水又布满了孙意的面庞，可能是这两天哭的太多了，眼泪就像自来水龙头里的水关也关不上。“我也很想你，真的，记得对自己好一点”“孙旭，快一点。主任等我们汇报项目结果呢。”电话那头传来了催促声，“去忙吧，别担心我，我很好。记得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嗯”孙意挂断电话，她知道如果，就是如果她会不顾一切地回到他的身边。“爸妈，我到了，我很好，工作合同也签了，你们放心吧。”孙意还是打了个电话回家给父母报了个平安，虽然心有不甘。“你这孩子，为什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回来有什么不好，这么远，万一有个事情怎么办？”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唠叨声，孙意没有说话，听完母亲的抱怨后匆匆挂断了电话。其实，母亲不知道的是她在毕业前打电话回家向父亲求救。父亲有个很厉害的战友在首都任职，这是她留下来的最后一根稻草。父亲在听完她的请求后，自顾自说了一句“你自己去找叔叔吧，看他怎么安排。”孙意不明白，父亲一直是个很热心帮忙的人，从小到大家里来找他帮忙的人就没有断过，而且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亲力亲为，但是对自己的女儿却袖手旁观。孙意一赌气，挂断了电话，在后面很久的时间都没有主动跟父亲通电话，在参加工作后连续两年都没有再回家。
　　“为什么看完签的合同不告诉我具体的内容？不是说了有难题都交给我吗？”“能怎么办，你才参加工作，而违约金也不是个小数字，我能怎么办呢？”“如果当时，我是说如果当时解决了我们是不是会少走弯路。”“没有那么多如果，何况我当时并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很累了，而且我自己也能解决，就是解决的时间长了点，不过还好最后都解决了不是吗？”孙意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男人这样安慰道，其实当初的他们哪里来的本事解决当年的问题啊，只不是不徒增烦恼而已。那么让一个人烦恼好过于两个人不是吗？“丫头，以后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好吗？之前你过得太辛苦，我只想你能轻松一些。”“好，我知道了。以后大事小时都交给你，我什么都不管。嗯，我想吃冰淇淋了。”“好的，抹茶味的，马上就来。不过，你应该不能多吃，太凉。”“可是，可是我就想啊！”“好！”孙旭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宠着了。用勺子舀了半勺送到她的嘴里，“怎么样，好吃吧，馋猫”“好吃，可是我还想多吃一点。”孙旭摇摇头没有办法，又舀了半勺，只是这次的抹茶冰淇淋还有一部分沾到了孙意的脸上，孙意想去拿纸擦掉，还没来得及他就把嘴伸了过来，亲亲地啄掉了那些许的冰淇淋。“你不嫌脏吗？”“怎么可能，这样更香。”看了彼此一眼，两人又蜷缩在沙发上继续腻歪着，好像要将以前丢掉的时间补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