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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帷帽 ...

  •   祁夙一贯不善交际,在宫中也鲜少与人交谈,陆太傅曾与他道:言多必失,君子之德行从不体现在言谈话术之间。
      故他也不喜与宋筠珏有过多的交流,只觉得钱不钱的如今这条件便也随他去了,直到房门上了绍锁才缓解一丝紧绷的神经。
      他第一眼见着宋筠珏就觉着矛盾,身材清瘦,怎么看都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可偏偏生得约有九尺。

      翌日
      卯时
      “谣安兄,该用早膳了。”
      祁夙觉着这人大抵是疯了,顾不得什么君子之礼仪风范,脱口而出:“我要睡觉。”
      天还未大亮,天边的云晦暗不明,隐隐听见几声鸟鸣,窗外的竹林沙沙作响,祁夙睁开惺忪朦胧的眼睛,后背的伤口还未愈合,稍稍一动便传来撕裂的疼痛。
      门口传来绍锁松动的声音,祁夙瞬间清醒,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匕首,清冽的竹香越发靠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祁夙的脸上,冰凉修长的手覆上了祁夙的眼睛,一寸寸下移。
      在摸上喉结的那刹,祁夙猛然抓着匕首向前刺去,“刺啦”布料划破带出的尘灰让祁夙的鼻子有略微的不适感。
      顾不得其他,眼睛被清蓝色的纱布缠绕,祁夙抓着纱布的一端发了狠的用力,那人的力气也不比他小,生生将那象牙匕首折的四分五裂。
      祁夙拔下发冠上的银针飞了出去,那人闷哼一声,缠绕的纱布也松了几分。
      那冰凉的骨节又覆上了,扯下了那遮着眼睛的纱布,“谣安兄,是我啊。”
      “宋筠珏?”
      祁夙松了手,试探性地问。
      蓝色的帷帽看不清真容,他连忙将倚靠在墙上的男人扶起来,顺势摘掉了后颈的银针。
      “你这是作甚?”祁夙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他扶正自己的玉冠,开门径自走了。
      “我…我就是想叫你用早膳。”支支吾吾的,充斥着慢慢的心虚。
      宋筠珏跟在身后,楼下那张破破烂烂的木桌上满是岁月侵袭的痕迹,桌上那盘荷花酥倒是飘着沁香,他随手拿起刚要放在嘴边又停了下来。
      宋筠珏见他这样,嗤笑道:“没毒,喏,我吃给你看。”
      闻言,祁夙才放进嘴里咀嚼着。
      别看这荒山野岭的,这早膳倒是丰盛,“这个笋蕨馄炖是你做的?”
      “难不成是你做的?”宋筠珏没好气道,“我好心叫你用早膳还被你打了一顿。”
      “谁叫你对我动手动脚?”因为嘴里有荷花酥,显得他说的有些话口齿不清。
      宋筠珏给他沏了一杯茶,将手中的饼抹好酱递给祁夙。
      说来祁夙也许久未吃到这市井吃食了,在皇宫御膳房的厨子个个讲究养身调理之道,荤腥做的味如嚼蜡,索然无味。
      这一道普通人家的早膳竟让祁夙吃的津津有味,看的宋筠珏竟有几分心疼,他一边去厨房给盛了一碗一边说:“你莫不也是从忳州过来逃难的?”
      闻言,祁夙略微惊诧道:“逃难?忳州向来富饶,逃什么难?要逃也是从怀州来吧?”
      宋筠珏缓缓摇头,“不是,就是忳州,你难道不知道吗?忳州刺史是燕池人,说来好笑,明明是大祈给了那燕贼当官儿的机会,如今他却在大祈境内暴戾恣睢。”
      “那朝廷为什么不管?”祁夙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严肃。
      “那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知道的了,不过如果不是有人允许,那也轮不着那燕贼欺行霸市,唉,这种朝廷的事还是不要谈论了好,小心掉脑袋。”宋筠珏好心提醒道。
      祁夙一脚踹开砚棹的房门将人拖了出来,还在睡梦中的砚棹惊心,“殿…公子,你做什么?”
      祁夙往他手里塞了两块马蹄酥拉着他就往外跑,“赶紧去忳州。越快越好,来不及了。”
      他拉开马厩的插销,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他的马冻死了,四肢僵硬堪比此刻他那僵硬的心。
      宋筠珏追出来一看他那五雷轰顶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拉开旁边的门,牵出了自己的那匹马,宋筠珏的马通体雪白透亮,极为乖顺。
      祁夙见此情形不得不谦逊有礼道:“筠珏兄,可否忍痛割爱将爱驹卖于在下。”
      宋筠珏倒是爽快,张手比了一个数,祁夙笑笑从怀里拿出褡裢一把丢给宋筠珏,宋筠珏摆摆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道:“是十两黄金。”
      祁夙眼光复杂,不等他开口,宋筠珏就道:“刚好我也想去趟忳州,就当宋某发善心好心在你一程吧。”
      祁夙刚要上马就被宋筠珏拦住,“宋某的这匹爱驹认主,这一路只好委屈我载你一程了。”
      祁夙还在犹豫着时,宋筠珏抓着他后腰的带子“拎”上了马,“抱紧了。”等不及他应下,宋筠珏抓着马鞭狠狠一甩。
      身下的那匹飞驰而去,祁夙下意识的抱紧了宋筠珏那清瘦的腰,宋筠珏笑的又坏又痞。
      ……
      “公子,你等…等我啊!”砚棹囫囵咽下那两块马蹄酥,骑着那匹小马驹穷追不舍。
      ……
      狂风吹起宋筠珏乌黑浓密的头发,“你会医术吗?”他问。
      祁夙被风吹的难受,他回道:“早年看过几本医书,如今早忘记了。”
      宋筠珏又问:“我听闻中原的医术有一项叫针灸,可通过此法治疗一些瘫痪之人,是吗?”
      不等祁夙回答,他又自顾自道:“那如果用在兵戈中,是不是大大提高了胜算?你刚刚就是用针扎了我的穴位吧?”
      “哈哈哈,宋兄可真看得起我,这年头学医要花大价钱的,你见我一介布衣,哪有那么多钱?”祁夙想也不想就否认了,大智若愚,宠辱不惊。
      宋筠珏不再应他的话,只是磕在马肚子的力暗暗加重了些。
      不得已,祁夙只好更加用力的环住宋筠珏,雪虐风饕的天气,温热有力的腹肌带给祁夙无法忽视的触感。
      他从前认为宋筠珏看起来像文弱书生其实内在也是,这下倒是他看走眼了。
      因为抱着宋筠珏,那双冻的通红的手渐渐退了红,只剩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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