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林安本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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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塾夫子，一个月有一两银子二十斤米的酬劳，还有年礼节礼生辰礼可享受，一亩上等田地以供耕种，教材书具等皆由村中提供，无需夫子操心。”
村长说完，满脸殷切的看着谢瑜，一副‘快答应！快答应！’的猴急模样，仿佛谢瑜一拒绝，他便会心碎得哭出声来。
谢瑜眉头微蹙，思索了一会儿。
村长所说的这份工作十分不错，而且，他也要教授予哥儿承哥儿。
教一个是教，教一堆也是教，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不过，古代村塾夫子至少是童生‘学历’，像他这种‘无资质’人员，真的能顺利上任做村塾夫子么？
旁人一问：夫子可考取了功名？
他不回答不正常，他若是说实话，那谁还敢将孩子送进村塾里来？
连个童生都不是的夫子，如何让人信服？
这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迎着村长殷切的视线，谢瑜神色淡淡，缓缓道：“村长可记得我先前说过的，未曾考取任何功名？”
“据我所知，能任夫子者，最起码得考过童生试。”
“凭我如今白身，若做了村塾夫子，可谓名不正言不顺，如何令人信服？”说到这一句，谢瑜遗憾的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沮丧模样。
村长胸有成竹的捋了捋胡子，向谢瑜走近一步，盯着谢瑜双眼，字字铿锵的反问道：“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即可。”
“年轻人啊……”村长拍了拍谢瑜肩膀，语重心长，“对自己自信些，童生秀才有时候不过就是虚名罢了，善教者为师！”
“若自你手底下培养出童生秀才，甚至是举人进士，‘身无功名’会是你身上最惹眼的特点，更是你扬名的一大利器！”
“你且好生想想，过几日再来回复我也成，不急一时。”村长说完，便背着双手，走出竹篷子。
等村长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不见，谢瑜收敛住的笑意才慢慢在脸上放大，眼眸深处缀满了微光烁烁的小星子。
村塾夫子，面子里子都有了，今天这一行给自己赚了份安稳工作，真不错！
高兴过后，谢瑜收敛心神，继续完成手上的福联宝字。
写字容易，绘图繁杂细致非一时之功，时间悄悄溜走，等六联宝字都完成后，外头的天色已然昏沉，谢瑜搁下毛笔，转了转手腕，缓解长时间执笔给腕部带来的酸痛感。
看着木板桌上一字排开的六联作品，谢瑜心情颇为愉悦。
许久没写毛笔字了，功力还是以前的巅峰水平，运笔挥洒自如，不见半分生疏，这给他接手村塾夫子一事带来许多信心。
功名其他先不说，但一手好字必须得有，这可是做夫子最直接的门面！
他都想好了，若是成功接下夫子一职，每逢年节就给村塾中的优等生写福字，作为嘉奖！
“村长，福联宝字我已经完成了，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帮忙的么？”谢瑜心情颇好，面上却不显，他收敛了情绪，一脸淡然的走出竹篷子，来到村长面前。
村长坐在祠堂门口的矮凳上捏宝钱，只见他那双枯树皮一般的双手快速翻飞，一个又一个元宝似的宝钱自他手中诞生，跳进齐膝高的竹篓子中。
他头也没抬，随口招呼谢瑜坐下一起捏宝钱，“过来一起，这宝钱等会儿的丧仪上要用，慢不得。”
“好，不过我没学过折纸技艺，怕是捏不好。”谢瑜应声落座，跟村长提前打好招呼，拿起一张黄色竹纸就开始折。
村长抬眼瞟了一下谢瑜，语气淡淡，说话丝毫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不要紧，你看我手法，学着折就成。”
谢瑜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脑子已经将折纸细节记住后，便拿了一张黄竹纸，开始折宝钱大业。
可惜，脑子会了手没会，折腾好一阵，黄竹纸都被他翻来覆去捏的不成样了，一个宝钱都没完成。
谢瑜有点郁闷了，以他的脑瓜子，没道理学不会这折纸技艺！
就在他想死磕折纸，无论如何都要成功将一个宝钱折出来时，一道熟悉的呼唤声抢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谢瑜哥哥！谢瑜哥哥！”林承牵着林予的手走过来，喊人的是林承，两人眉眼间都带着一抹急切之色。
“我在这！”谢瑜立马放下手中的黄竹纸，起身朝林予林承走去。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谢瑜弯下腰，左手右手分别轻揉着林承林予的脑袋，神情温柔。
林予仰头看向谢瑜，沉静的双眸中闪过丝丝委屈，小手抓上了谢瑜的衣角，可怜兮兮道：“天都黑了，你还不回来，我和小承很担心。”
“我没事，在这边帮忙忘了时间，走，我们回家吧。”谢瑜牵起林承林予的手，朝祠堂前还在捏宝钱的村长喊了一声，“村长，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没做饭，小孩都饿坏了。”
村长挥挥手，“去吧去吧。”
两刻钟后。
一大两小回到家中，天色虽暗沉下来，但今晚的月光很亮，足以照亮回家的路。
谢瑜到家的第一时间把油灯点亮，而后快步跑向厨房，想要做晚饭。
毕竟天色已经很晚了。
林安在山上打猎辛苦，他只想让林安回家的第一时间吃上热乎的，早些洗漱休息。
结果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米饭红薯清香扑鼻而入，晚饭显然已经做好了。
“谢瑜哥哥，今晚要煮什么菜？我来帮忙！”林承噔噔噔跑进厨房，乖乖站在谢瑜身前，等候谢瑜的吩咐。
“我也来帮忙。”林予紧随其后，跟着道。
“好，你们一个去洗碗筷，一个烧火热锅，我去一趟菜园子，摘些龙葵叶子回来。”
谢瑜说完就朝院外的菜园子走去。
厨房里，林予自动走到灶台前坐下，开始点火烧柴，林承则走到碗柜前，捧着碗筷到院子的水缸旁清洗碗筷。
等谢瑜摘菜回来时，林承已经将碗筷洗好，放到堂屋的饭桌上了。
林予这边刚将火点着，正在添柴。
谢瑜三两下洗干净龙葵叶子，并把龙葵叶子切碎，而后，他找来一个海碗，打了四枚鸡蛋进去，筷子不断搅拌海碗里的鸡蛋液，直至蛋白和蛋黄充分混合，他才把龙葵碎叶添加进蛋液里去，继续搅拌均匀。
“承哥儿，把墙角的蒲公英洗干净。”锅已经热了，他得先把手头准备好的菜下锅，免得干烧浪费柴火。
这会儿，林予已经将火烧好了，灶中放好大块木柴，无需他在旁看着，这火就能稳定燃烧。
林予起身往外走，跟谢瑜说了句：“我去帮忙。”
“好，你去吧，得快些洗，我煎完蛋就要炒蒲公英。”
谢瑜就将海碗里的龙葵鸡蛋液倒入热油锅中，‘刺啦’声瞬间炸响，龙葵清新醒神的清香味得到释放，清逸的袅袅香味让人通体舒畅。
“哥！你回来啦！”林承林予兴奋的欢呼声在院子里响起。
看着院子水缸旁，乖乖洗菜的两兄弟，林安面色微暖，声音也少了几分冷沉，“嗯，放一下东西就来帮忙。”
说完，林安从林承林予身上撤回视线，往厨房和房间方向飘去。
直到厨房那一抹眼熟的身影坠入眼帘，林安才抬脚走入堂屋，将背上的砍刀和弓箭放好。
厨房里，谢瑜已经将龙葵炒蛋盛起来，放入碟子中。
“谢瑜哥哥，蒲公英洗好了。”
承哥儿将洗干净的蒲公英捧进来，眼睛亮亮的望着谢瑜。
“好嘞，你们俩先去休息吧，我炒个青菜，很快就好。”谢瑜朝林承笑了笑，接过蒲公英倒进锅里去，迅速翻炒起来。
堂屋里，林安有意识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自觉比刚才干净了不少，才走去厨房与谢瑜见面。
谢瑜察觉身后有脚步声，不像林承的也不是林予的，便回头看了一眼。
见来人是林安，他眉梢不自觉地微微上挑，说话声音轻快了许多，“林兄回来了啊。快洗手准备吃饭，这菜很快就好。”
与谢瑜对上视线的那一瞬，林安睫毛一颤，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攥紧。
他扫了一眼灶台，发现烧热水的锅里放好了水却没有点火，便自顾自走到灶台边坐下，熟练的捏好一扎晒干的山草，引火进灶里去，再折了几根细小树枝，搁在烧着的山草火堆上。
“我等你一起。”林安微微控制了一下声线，声音好似冬日暖阳，凛冽而又浸透着润泽与温暖。
专注炒菜的谢瑜瞟了坐在灶前烧火的林安一眼，面露诧异：“你声音怎么变了？”
他记得林安的声音偏冷沉，比他那张五官冷锐的脸还要冰寒，没道理一日不见，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冷锐之意尽数消失，凉中浸润着融融的暖。
思及此，谢瑜又看了林安一眼，像是在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
他有十足的理由怀疑林安被长相相似的人冒名顶替了！
瞧着谢瑜神情的变化，林安削薄清冷的唇瓣微微抿起，一双狭长的眼眸淡了往日的深邃冷冽，多了一丝丝落寞。
“我七八岁就开始扛起这个家，那时年纪小，又非寻常汉子，不压着嗓子装成熟狠戾、冰冷无情，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打猎是一门很能赚银钱的手艺，村里有些人眼红我能赚银子，换着法儿的欺负我，若我不表现出强硬的一面，或许早就死掉了，活不到遇见你的那一天……”
“我信任你，才露出本音。就连小承小予，都不曾听见过。你是唯一一个在我长大后，声音完成蜕变时，听过我真实声音的人。”
林安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看向谢瑜，冷锐的一张脸孔，一如既往的沉稳可依靠。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林安本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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