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第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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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节
秦历十四年，柳荫溪，山水戏洛阳。
夜幕，洛阳城北。马蹄碎响。
滂沱的大雨似剪不断的锦帛一般，延绵不断。夜雨中，城北小道上。一行人披着蓑笠正快马加鞭的赶路，马蹄声此起彼伏，在雨中踏出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水莲花。
“这是什么鬼天气，少主，咱们就近找个地方歇息吧……”人群中有人提议道。呼啸的风挂在树叶上传来沙沙的摩擦声，瓢泼的雨落到地面上就好像万马在奔腾。那人声在其中显得如此细弱，以至于快要被淹没。
“也好”
前方传来简洁短促的两个音节，在这雨天听起来也如此掷地有声。倘若不认识他方秦染的人，必定会被这声音所吸引，而后又被这极具磁性的声音所迷惑，认为他方秦染是一位遇事沉着、心有城府的人。但此时方秦染的内心却远没有他所说的这两个字平静，他早在心目中把老天爷咒骂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为了避免更多的雨水入侵他的口腔当中，他只有故作镇定的甩出尽可能少的词汇。
电光火石，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苍穹如撕裂了的墨画泄下一片惨白。
不远处似乎有烛光闪动的痕迹。身着蓑笠的一行人，略微掉转了马头，向黑暗中那点点星火奔去。
越靠近那烛光，空气中越是飘散这一股奇异的香味……
朱红门，环宅而建的矮墙上蜿蜒攀爬着植物的根茎。零星的花蕊在风雨中摇曳着，有的已被雨水冲落，落在地上顺水飘散开来。在这雨夜中蔓延开来一种颓败的美。门上的匾额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金漆已被刮落，露出原有的暗木色。但是门上所写的四个字却依然清晰可见——繁花山庄。
门外，骏马嘶鸣。半晌朱红门才缓缓开启，门缝中闪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有些佝偻，像是一段枯槁的树枝风干之后有些弯曲。油纸伞、黑色素衣裹身。开门的老翁借着微弱的星光打量着门外的一行人。
“阁下有何事。”
方秦染赶紧侧身一跃下了马，双手抱拳一拱。双目于对方平行，两眼含笑的说道：“小生打扰了，我们本是进洛阳城探亲。奈何这大雨实在无法前行了，想借住一宿。还望老人家见谅。”夜色实在黯淡，也不知道方秦染脸上那略带谄媚的笑意是否被看见，是否发挥了作用。好在随后老翁还是允若了。
迈步繁花山庄之中，只觉顿时被香气弥漫，这味道便是方秦染他们一路寻来是那诺即诺离的香味。不经意的一瞥，方秦染便撞得满目琳琅，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洛阳城居然还有如此艳煞四方之地，故闻洛阳牡丹名誉天下，但在这小院中却是百花争艳。大雨依旧倾注而下，却似乎冲不走这一院的娇媚。之间那花朵依旧迎风而立，风雨中的摇曳也仿若那翩然的舞蹈。丝毫不见衰败之气。
山庄盘山而建，跨过前院之后就是向山上绵延的石梯。
在这狂风乱作，大雨滂沱的天气，登上这青石阶梯，方秦染只觉得这步步惊心。殊不知就在他这步步前行的时候，命运的转盘正悄悄的改变了原有的旋转轨迹。
繁花漫天，风雨为媒此缘逆天不灭。
青阶步步，奈何为你撇去半世红颜。
倘若没有今时今刻这一步，他方秦染会不会一直是那个纨绔不羁，不视天下的龙阳宫少宫主。
前方路，谁知量。只知执子之手，今生来世永不回头……
后来的后来，以至于很久之后。回想起今日的初遇，无论在如何潦倒如何窘迫的情况下，方秦染都会由衷的微笑，即使天人相隔之后，还记得：他逆着烛光站在几步之遥的门栏前，似雪的发丝被风吹起。几缕烛光溢出，印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恍若可以透出光华一般。
那时的场景，让方秦染觉得好像是在冰封雪域里看着一株冰山雪莲的盛开，骤然是寒风凛冽。但他在安静的开放，而他在安静的守护。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点亮了两人之间的视界。
方秦染驻足，几步之遥，四目相对。闪电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斗笠上顺流而下的水珠，划过他俊俏的轮廓，明眸皓齿，一席黑衣裹身。眉宇间伴随着微弱的水汽萦绕着一丝妖媚的气息，但那双眸子却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坚毅。身后是千层阶梯下，正是风雨中的一片花海，这样的背景，使方秦染看起来像一个活跃于暗夜中的精灵。
而与他相望的少年，静若处子。
四目相对，那一霎那仿佛已经千年。这场景如果放在十年之后，方秦染肯定会轻挑眉毛，一脸邪魅的笑容，扬起那张俊俏的脸颊，冲白发少年问道：你是在等我么。
你是在等我么。
还是在等待我们的宿命……
“进来吧。”白发少年转身，留给身后一个清雅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