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世残梦》红岗

5、第五章

　　晃了晃脑袋，凌风接着往前走。贤江县并不大，一眼便可看到头。整个县城只有一条主干道，叫解放路，据说是当年解放军进城时走过的。凌风很快就到了县城的另一头，他的目的是找一个厂子，可不是来这闲逛的。“轱辘，轱辘，轱辘，滋——好了! 好嘞!”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和一阵阵吆喝声，凌风走进了一家厂子，这是一个砖厂。近几年来，各地区纷纷扩大城市规模，房地产商看准时机大肆修建楼房，砖块供不应求也随之，一大批砖厂拔地而起，如雨后春笋般席卷全国。
　　“王头，咱这工资什么时候发啊，兄弟们都快没钱吃饭了。”“别急，会发的，会发的，再过几天就好了。”“王头，每次问你都说会发，这都拖了两个月了，兄弟们出来打工都是拖家带口的，你这要我们怎么过啊。”王强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了好一会儿，拿出了几张邹巴巴的零票说“六子，这钱你先拿去用，应应急。”六子看着王强手里的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拿了。谁知王强直接把钱塞到他手里，就立马扭头走了说“放心吧，这个月一定会发工资的!”六子很激动，当即就向王强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干的。
　　王强独自一人走到楼顶，看着辛勤工作的工友们，他不住地叹气，点了根烟抽了起来。他本来是带着他们从村里出来赚钱的，可谁曾想遇到这种事情！身为工头他要与开发商签订合同，而投资商来支付他们的工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利益链条中最吃亏的是他们。他们都是农民工，没什么文化，面对着几十页的劳动和同只知道在最后一页签个字，不会写字的就按个手印。王强是初中文化，可面对着那些条条匡匡，他也发懵。直到上个月，工资拖了两个月没发了，他去找开发商，才知道这是一个大坑！开发商对他说，你们必须按照合同上的要求如期完工，否则我们将起诉你们，那样你们会坐牢！“那你们倒是发工资啊！”不好意思，这不归我们管，你要去找投资人。天杀的，这叫我到那里去找啊，王强肠子都悔青了。可没办法，谁也不想坐牢啊！正是严打的时候，坐牢等于一辈子就完蛋了！
　　王强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手上的烟也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掉落。“咳咳咳”，王强一看，是血。过一会儿，开发商要来视察工程情况。王强心中已有打算了。
　　“王头，有人找你。”王强擦了擦嘴上的血迹，说“来了”。找他的人正是凌风。“大哥，你这还招人吗，你看看我，行不?”凌风露出渴求的眼神，双手紧紧的放在背后，用力紧锁着，两腿也不住地微微抖动，看的出，他很紧张，毕竟还是个孩子吗！面前的这个男人比凌风高了一个头，皮肤黝黑，眼睛布满血丝，像个头陀。”不行”。王强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赶紧走吧。”凌风再次请求“大哥，你就收了我吧，我爸妈生病了，不能赚钱，就靠我养家糊口了。”凌风在心里给爸爸妈妈赔了个不是。王强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了凌风。凌风想不通，不应该啊，按正常来说应该会收我的啊，那边不写着招工两个字吗。凌风不服气，打算再软磨硬泡一下。
　　正说着。大门外走来了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个女经理。她身穿一套职业套装，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笑迎迎地给一旁的中年男人介绍着。后面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他们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挡住口鼻，不时地皱皱眉，神情让人看了很是不爽。
　　王强听到了动静，也顾不上跟凌风在这里扯皮了。他赶忙出去，见到是开发商来了，她旁边的应该就是投资人了吧。王强心中一喜，这下应该能要到工资了！“刘经理，刘经理，这个工——”王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张总，您看啊，咱们这块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那边呢，土方工程也马上开始，在年底啊，一定能交工的。”刘经理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挡住王强的视线。“张总，您再看看这质量啊，看看，这可结实了。”说着，用那光洁的手碰了碰墙琣。“嗯，刘经理啊，我去那边看看。”“好的，张总。”旋即，刘萍便转头对王强半带威胁的说道“你今天最好别乱来，否则你别想拿到一分钱！”“你……”王强一下子被堵的说不出来话，突然，咽部一阵腥甜，王强一个没忍住便吐了出来。地上的血颜色偏黑。刘萍马上捂住口鼻，一脸厌恶地跑开了，是一连串的哒哒哒声。王强最近是感到胸口一阵一阵的痛，看来，自己的身体是出问题了。应该不是小问题。
　　“张总啊，您看的怎么样啊。”“哈哈，刘经理啊，你们的做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这些人的工资，我一下发不出来啊。毕竟钱都投到项目里面去了。”“张总啊，您就放心吧，我跟他们说等事干完了再发工资，到时候啊，咱就……”“哈哈，刘经理啊，还是你们厉害呀，合作愉快。”“嗯～张总”刘萍向张云海抛了个眉眼，故意撩了撩裙摆。张云海眯着眼睛，盯着刘萍的长腿，“哈哈，小刘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张云海在刘萍的耳朵旁小声说道“小妖精，记得换套衣服哦。”刘萍俏脸一颤，“嗯～”。
　　谁知这两个人的行径被王强看的一清二楚。他气不打一处来，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口血。“杀千刀的！”王强咒骂一声，又感到无可奈何。那时人们法律意识淡泊，也不知道怎么去寻求帮助。所以王强感到绝望，停工也不是，干也不是。就这么想着，胸口又痛了起来。
　　凌风找了老半天，总算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王强。“大哥啊，你就收下我吧，我实在没地方去了。”王强没回凌风，只是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仿佛有什么东西一样。王强挥了挥手，起身离开。凌风见状，也是没有办法。唉呀，什么嘛。找个人还这么磨磨唧唧的，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凌风也不再纠缠，转身离开了。
　　当他走到楼下的时候，只见眼前一个人掉了下来。正是王强！他跳楼了，他想以这种方式为自己和工友们赢得公道。凌风愣住了，强烈的画面冲击着凌风。身边的人也围了上来，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一般，只有翁翁的作响声。凌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原来是场梦啊，自己还在树上呢。啊，树上，王妍！凌风迅速隐藏了自己的身体，原来做了一晚上的梦啊，都天亮了。正巧碰到王妍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