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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试探 ...

  •   出了社长办公室,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路非耳朵里。他风光时,路非耳提面命怕他行差踏错;他落魄时,也只有路非替他扫门前雪,送雪中炭。而他居然是这么个两面三刀墙头草的人。

      路非竟不知是信他之前帮知识分子说话是意气,还是这场起起伏伏都是他做的局。为了取信社长,他可以写毁自己的作品恶心人,也可以背弃信任他的杨武峰和自己。

      路非识人不明,气得指着他哆哆嗦嗦没讲利索一句话。

      “老师消气了吗?”沙历反笑,“没消气这边也来一下?”

      路非什么难听骂什么,不带脏字骂的二楼办公室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没一个人上来拉劝。沙历就如此被骂了半小时。

      “口干了,歇会儿再继续。”他拧开保温杯递给路非,被路非一掌拍在地上,滚烫的水浇湿了裤腿,黏在身上发着热气。

      路非喘匀气,眼神变得冷厉无比,将他当做臭水沟,大步绕行离去。

      沙历在路边站了许久,四季桂的幽香飘来,沙历吸了吸鼻子,捡起保温杯,抖了抖凉下来的湿裤子,在异样打量的眼光中回到办公位。

      九位数,他没有忘记这个任务。郭昌泉信不信任他无所谓,觉得他有用才紧要。

      沙历拨通了章书亦的电话。

      “没想到你能主动给我打电话。”章书亦听起来很高兴。

      “可以出来喝一杯吗?”沙历不等他邀约去家,报了一家清吧的地址。

      清吧在五星酒店三层,大都会风的装潢老派而金贵,钢琴流泻满堂,装点着谈事或谈情的男男女女。

      傍晚,沙历坐在不显眼的位置,章书亦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一眼便看到了沙历。

      两人没有做过多的寒暄,沙历叫了一杯干邑,见他到了续了一杯朗姆酒,又替他叫了一杯威士忌。

      “你知道我口味?”章书亦有些受宠若惊。

      “要真心想讨好谁,有很多途径。”沙历直白道。

      章书亦清楚沙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脾性,故意不顺着他的话走。

      “几个月不联系,我以为你早将我忘了。”章书亦开玩笑。

      “哪能呢,怎么可能忘。”沙历一字一顿,说得极为缓慢。

      章书亦在摇曳的橙光下定定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中所指。

      然而沙历却恢复常态:“听说你们医院准备研发CBV靶向疫苗?”

      “哦?戚风告诉你了?”章书亦也不藏着掖着,既然沙历已经查到,再伪装显得虚伪。

      “缺临床病人吗?我报名。”沙历笑,“不问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不要紧。”章书亦依旧惜字如金。

      沙历看不穿他,下一秒仿似就可以拆穿对方,而他又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产生一种或许另有误解的怀疑。

      他的病症明明只有三个月可以过活,被绑架后却没有一点发病的征兆,甚至被绑架时除了被人锁绑起来遮盖住眼睛侵犯,还给他擦拭身体,注射药物,他以为会是什么违禁助兴的药物,事后却并无后遗症。

      他怀疑过绑架自己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是偶然还是蓄意,可转念一想,他值得这么劳师动众吗?就是留着个人质,又恰好可以亵玩而已。

      然而,只有在对方离开后,他才被外面等候的保镖揭开纱布,重获光明。有一回,在厕所垃圾袋未处理干净的玻璃包装瓶上,他见到一些陌生的字符,默默背下上面复杂的专业词。

      在对方心情好的时候,他提出了需求,想玩手机,不会逃走,不会报警。

      沙历表现出十足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特征,听话又乖巧,将对方唬住,竟然真的给了他被格式化的手机,限制了拨号。

      对方用变声器说:“别骗我,会有代价。”

      沙历轻举妄动了,尝到了代价,非常惨痛,足以让他再不敢轻易动弹。

      而他开始查询背下来的英文术语时,在国内外学术期刊上都没有找到几个相近的词条,他回忆起戚风对疫苗研究的狂热状态,下意识翻墙搜索他,却意外出来很多词条。

      他给多年前戚风留下的邮箱发去邮件,本以为会石沉大海,不料隔了几天他收到了回音。沙历装起了寂寞的病患,他没想到平时衣冠楚楚精英模样的戚风,竟然也会网聊,还渐渐对他敞开了心扉。

      戚风在读博士阶段,有个关系很好的发小,一起考了过去。同乡家贫,靠着省吃俭用度日,却极度痴迷于学术,两人一起进了全球只招28人的医学研究所。同乡因为了赚钱偷偷接了一个病毒研究的私活,不料实验品泄露,他不幸感染,无药可医,惨痛去世。为了保密,只能秘密销毁了尸体。戚风抱着骨灰回国给发小家人,短短几个月,他老婆改嫁了,窗户上的喜字还没揭掉,红得刺眼。

      戚风品性直率,对网线那头的知己说:“我一定要研制出破解这种病毒的方法。”

      沙历感动之余也没耽搁度君子之腹,顺藤摸瓜竟然发现章家的企业曾经资助过这个研究所。

      他不得不多想。

      戚风单独看护他,那么紧张的床位,还给他特护病房,真是为了研究病毒吗?还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如果是章书亦属意,那一切就说得通。

      沙历只需要更确定一件事。

      “今晚赶时间吗?”沙历端着酒杯发出邀请函。

      章书亦何等聪明,两人对饮闲聊,无关正事,只谈风月。

      沙历不胜酒力,喝多了,被章书亦扶着起身。章书亦试探他是不是真醉,问他要回家吗?

      沙历迟钝摇头,朦胧水漾的双眼含情,章书亦做不得梁上君子。

      “去我那吗?”章书亦问。

      沙历不做声,当默许。

      到家后,他并没有多着急将沙历吞下肚,将沙历放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上,落地窗外是整个市区最好的夜景,反衬着他的心猿意马。

      沙历已经醉过去,拍不醒。章书亦的机械腿半跪,俯下身亲吻他。一下,两下,优雅得像在吃一顿法餐。

      沙历头昏昏,吊着一根神经仔细体会。他闭眼也能感受到上方灼热的目光,索性睁开对视。

      沙历抬高鼻尖,嗅了嗅章书亦身上的味道,问他喷了什么香水。

      这句出来,章书亦就不行了,将他囫囵剥掉,露出鲜嫩的果肉。沙历也没闲着,将章书亦的衣服扯开,探手进去触碰他冰凉的身躯。

      他闭眼再次体会,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记得当时摸到过绑匪背部有一颗肉痣,章书亦的背后很光洁,体温也不一样。

      沙历觉得没劲,卸下力气,推开了章书亦,问几点了。

      章书亦衔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将他压回了沙发。沙历很会坐地起价,说起醉话,什么自己最近很不顺,男朋友要跟他分手,工作也差点保不住,欠了好多钱。

      章书亦半晌才问:“多少钱。”

      沙历举起十根手指,又折了一下小拇指:“这么多。”

      章书亦撑在他身上问:“这么多啊?”全像在逗弄。

      “嗯。”沙历说完,酒精后劲上来,眼皮愈发沉重。

      沙历悲哀的想,他又有什么矜持可言,又没人给他立牌坊。

      “我给你,好不好?”章书亦笑问。

      他好像还听到一句很关怀的疑问:“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那么辛苦?”

      沙历想到尼采说过: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他不是天才,也不是疯子,半吊子不上不下,注定是个三流的佐罗。

      “我还不起。”沙历好一会儿才回。

      “不让你还。”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定了价码。”他念了一句被说滥的台词,却十分应景,“你看我值多少钱?”

      章书亦没有回复他,只是撑在他身上。

      “你能吃辣吗?”

      章书亦完全不了解他思维的跳跃,这时候还要探讨吃不吃得到一块吗?

      沙历又继续说:“你吃不了辣,你是南方人。”

      粽子和豆腐脑都有甜咸之争,章书亦一定是甜口。北方有澡堂叫搓泥,南方叫冲凉。港区没有暖气,方言也是鸡同鸭讲,东南西北不叫东南西北叫前后左右。南方没有四季,只有炎热的仲夏。

      而他对华昇抱着的爱慕念头,是折磨着他的源头。

      没有华昇这个不定因素,他可以吃住章书亦。

      恍惚间,他听见了章书亦遥远的声音,“你欠我越多,我越开心。”

      章书亦亲吻了他的眼皮:“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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