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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剑拔弩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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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龙会馆,沉重的气氛久久盘旋,眼见已经过了十天,宇文慧一点都不见起色。广邀名医,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滚!”又一名大夫被扔出了屋子。
司空磊赶紧接住惊魂未定的大夫。宇文一天比一天暴躁,也许这就是雷惊天派人暗算宇文慧的目的吧!那日,与慧赶往闲云山庄查探情况归来途中,先以毒烟暗算,再用人海战术,既打击了讯翔社的气势,更让宇文……雷惊天,真的不简单啊!
司空磊安抚着喋喋不休的大夫,将大夫送出门。正欲转身,一辆马车却越驶越近,最后竟停在了会馆面前。
车帘掀起,一个绿衣少女跳下马车。
这,这不是凶丫头吗!听宇文讲,好像叫小绿。
“小绿!”司空磊惊讶地喊道。
岂料小绿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将全副的注意力转移到车厢内。
一只纤细而白净的手腕伸出车外,接着搭上小绿的胳膊,然后一张清冷俊美的脸没有预兆地出现在司空磊眼中。
只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
“古隐求见!”平缓但直接的语言,一种特有的沉静气息。
“啊!好!”猛得从迷茫中惊醒。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自己,竟然被一个文弱书生震摄住,眼前的人有一种诡异的魅力。
“隐!”惊、喜、忧、怨,诸般感情融于一声呼唤。“你……”
“我应此而来!”一布帛在眼前飘飞,那是求医的布告。布帛模糊了宇文浜的眼睛,但心却在重逢的这一刹那豁然清明,生命中最重要是人,也许……只是,眼前的人却带着令人心痛的冷漠,仿佛,压抑着……愤怒和仇恨!
隐懂歧黄之术?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不过,心头溢出一抹苦笑,自己与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个过客吧!“那就这边请吧!”眼眸低沉,宇文浜的热情冰封,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古隐的看着手中的银针,有些诧异,“醉生梦死?!”宇文慧中的居然是醉生梦死。
“什么?”司空磊伸长了脖子围着银针左看右看,“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意味不带丝毫痛楚地终结生命。”古隐黯然,这么令人遐想的名字,却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知道解法和出处吗?”宇文浜看着了无生息的妹妹,眼眸中是无法抑制的痛楚。
心底好像有根弦为之摇摆,但,深吸一口气,“目前我已经设法压制住毒性扩散,但配置解药还需要一段时间。至于出处,醉生梦死应该是四川唐门禁用之毒,所以现在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唐门!宇文,据说雷惊天的妻子就是……”
严厉的目光扫向司空磊,司空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宇文浜紧紧盯住眼前的古隐。能够对江湖典故娓娓而谈是一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古隐该有的表现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不,从头到尾,他看到的,不过是一个隐藏了古隐!隐!你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意味着什么呢?或许,我应该问,你到底是敌是友?宇文浜看着古隐,内心不断翻滚。
“慧!你们不要拉我,我要陪着慧!”悲痛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冷砚跌跌撞撞地奔进来。
“冷砚!别激动!慧没事了!”司空磊赶紧搀住冷砚,他已经几天几夜陪在慧的身边了,早上如果不是他打晕他的话,恐怕此刻他也要让古隐把把脉了。
“啊!没事了?骗人!慧出事,你们谁也不通知我,如果不是我见了布告心生疑惑,恐怕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冷砚固执地摇了摇头。
“她会没事的!”像是承诺,又像是保证,古隐难得主动开口。
“你是?”
“大夫!”
“没事了!没事就好!”心情一放松,冷砚高大的身形就这么倒了下来。
“冷砚!”
“他没事!太累而已!”
司空磊送冷砚回去,古隐谴开了小绿,屋内只剩下两人,对峙!
“为什么回来?”
“救人!”
“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
“我们当日的交情还没深到那个地步吧!”宇文浜不禁讽刺道。
“的确没有!”
“你!”
“等价交换而已!”
“你要什么?”
“一个答案!”
“什么?”
“现在我无法回答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
“宇文慧的毒!”
“你要挟我!”
“我不要挟人,我只求等价交换!”
“你不是古隐!”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古隐。
“我是古隐!目前还是!”眼中一抹沉痛。
跃龙会馆,听雨阁。
古隐倚窗而立,仰望着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清亮的眼睛仿佛被夜间的雾气感染,变得一片灰蒙。
“主子!”小绿绞着手指,一脸犹豫地看着古隐,“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回来呢?”
“小绿,对人而言,什么是最真实的?”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啊?”小绿满脸问号,“恩,主子,人人都说眼见为实,眼睛,应该是最真实的吧?”
“眼睛?不,双眼其实很容易被蒙蔽,心才是最真实的!”
心?真实?哦!天哪,主子该不是……该不是对宇文浜产生好感了吧!脑中骤然出现主子和宇文浜依偎在一起的情景。小绿瞳孔猛得收缩,这,虽然很唯美,可是两个男的,也太诡异了吧!
心,告诉我,我所追寻的答案吧!窗外树影婆娑,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大地。
跃龙会馆,内堂。宇文浜漠然地倚在窗前。
“宇文!这古隐还真不是盖的!慧被他诊治过后,虽然还没有苏醒,但气色已经明显好多了!”司空磊一脸兴奋地说道。
“磊!古隐恐怕没这么简单!”
“简单?他当然不简单啊!”司空磊不客气地白了宇文浜一眼。“他……”玩味的神情骤变,“你的意思是……我立即派人调查!”
“不!给他一次机会!我要等他自己告诉我!” 幽幽的语气,有着难以释放的感情,漆黑的眼睛中,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这不是我熟悉的宇文!”
宇文浜无语。磊,你可知道,对他,我总有一种力不从心!可惜这些我都不能跟你说明,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起。
“算了!先不管古隐,宇文,你打算如何对待雷惊天?”
“雷惊天!”宇文浜的嘴角露出一抹噬血的笑容。“不妨借用一下冷家在丝织业的势力,先掐断北方十三堡的丝绸生意。还有,找几个大嘴巴,将闲云山庄覆灭的真相公布于众。雷惊天,他想致我于不义,我就让他不仁!”
“宇文,有一点我一直都很疑惑,雷惊天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灭了闲云山庄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嫁祸讯翔社?让舆论对我们造成压迫?”
“江湖人,说穿了,不过三类人。一为义,二为财,三为势。江湖上,沾过闲云山庄好处的,受过叶孤云恩惠的不在少数。为义的那一方自然不会放过我们。而多年来,闲云山庄累积的巨额财富一向很令人眼红。如今,山庄覆灭,财宝消失,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我们。为财的那一方当然也不会放过我们。再加上讯翔社多年来的迅速扩张,已经引起一些帮派的不满和仇视,借机打压,不正是他们等待了多年的机会吗?为势的那一方又岂会放过我们!”
“如此说来,我们的局面很被动!”
“所以,我们必须变被动为主动!讯翔社的困扰,其实又何尝不是雷家堡的困扰呢?只要江湖人认定闲云山庄的事是雷惊天一手策划的,为义为财为势的那些人自然会将目标转向雷家堡。”
司空磊叹服宇文浜的智谋,和他共事越久,就越能感受到这一点。看似漫不经心,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突破口,然后如出闸的猛虎般撕咬对方的咽喉要害。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宇文浜,而不是刚才无措的宇文浜。古隐,他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宇文无措?
“主子,你回来了!”小绿看到古隐进入听雨阁,又喜又惊,“他……”
古隐扫了屋内的宇文浜一眼,有些了然。
“你到哪里去了?”宇文浜格外阴郁。
“我想我没必要什么都跟你报备吧!”
“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宇文浜暴躁地吼着。“隐!我不管你到底懂不懂,从现在起,最好不要走出跃龙会馆!”
“是因为闲云山庄的事吗?”古隐盯着宇文浜冷冷地问道。
宇文浜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你果然知道!”
“只要在杭州,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古隐轻描淡写。
“那你知不知道,闲云山庄的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呢?”宇文浜抓住古隐的肩膀问道。
“那你告诉我,闲云山庄的事是你做的吗?”古隐突然变得无比严肃,“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事实!”
四目相接,在空中擦出一道火花,只是彼此都选择了忽略。
一方凝聚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答案,也许就要浮出水面了……
一方用全部的意志才得以抵抗怀疑的伤痛,自己在他心里,难道就这么不堪吗……
沉默……静谧……
仿佛只留下心的跳动,只是,心声,又如何为人知?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幽幽的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释然和惆怅,只是,却刻意地选择忽略……
望着缓缓远去的身影,胸腔内填满的是那无法发泄的抑郁和愤懑。答案?他所谓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呢……
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心却远隔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