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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影中世界 ...

  •   蓬莱队的“好运气”戛然而止。
      对阵博多商大附属当天早上,宫水泉突发急病,直接被他家人们带走。等到开赛时,他虽然准时回归,但整张脸甚至嘴唇都是惨白的,好像失血过多马上就要晕倒,只能坐在场边;好在他脑子还在,能提供战术支援。

      然而,如果说蓬莱队的配合能称得上“心有灵犀”,那博多商大附属就是“天衣无缝”。
      这支球队同样没有在队伍里足够突出的明星球员,但它跟东樱队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它是天,东樱是壤。对面的板凳深不见底,换谁上来都默契无间。昨日对战大荣学院的疲惫一齐涌上来,蓬莱挣扎到地狱般的加时赛,终于被拉开分差,止步八强。

      蓬莱队倒是没人真的当场哭出来——毕竟大家确实没想到,他们这种草台班子能一路拼到这种地步……但怅然是难免的,就连立花龙见都没能控制住情绪,不顾媒体和家属团还在场,就黏在宫水龙羽身上不下来了。
      回到更衣室,换成了立花龙见让宫水龙羽靠在自己肩上;后者在轻轻发抖,大概是疲惫和难过参半。
      立花龙见高三和大一的前队友们这次没有出现,他猜他们可能正在外面等着,无论输赢都会给后辈们一个巨大的抱抱。

      忽然,他注意到浪川迴起身走向宫水泉和南千夜。
      “这次的成绩,你们俩别太放在心上,接下来秋之国体和冬季选拔继续加油吧。”
      “浪川前辈,对不起,我应该想到的……”宫水泉一手抓住浪川迴的手腕,脸白得吓人,声音听着有点咬牙切齿又悔不当初的意思,“明明已经有先例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但我却一直抱着侥幸心理……爸爸是、十六岁才……发作的,我以为我现在只有十四岁,不会有什么问题……都怪我,白白浪费一个名额……”
      “笨蛋,球赛是全队一起打的,怎么可能一个人没上场就能全怪那个人了?而且之前赢的几场你不是都在吗?生病又不是你想要的,这不是你的错啊。倒是你这病……很严重吗?”
      “不会危及生命,但是其他的,我不确定。发病频率、程度……我都不能确定。”宫水泉声音不大,但立花龙见在专注地竖起耳朵听,所以听得很清楚:“我在想,是否要退出参赛队——”

      “不要。”
      安倍弥理夜按住了宫水泉的肩膀,高大的身形像一堵墙一般,堵住了宫水泉后退的路,却也给了他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你的技术我们有目共睹,而根据你的年龄和你家族成员的身体素质推测,你极有可能在高二夏天就拥有180cm以上的身高和足够强壮的肌肉,高三时很有可能长到190cm甚至更高。”
      安倍弥理夜说得有点急,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关东宫水氏是很久以前就加入大江山的,与平安京一直有所往来,所以我大概知道你的情况,并不算什么严重的事,只是一开始比较吓人,吃点药调理调理就能正常参赛了。不要浪费了你过去的努力,你有很光明的未来。”
      “安倍学姐……”
      “这种时候,只要说‘谢谢’就好。”她温柔又用力地把宫水泉按在怀里,立花龙见从未见过她这样亲密地对待其他任何一个男性,哪怕是对藤原夏实和赤染云道。

      出于各方面原因,立花龙见多少了解一些近幾地区的人文历史以及不怎么符合常规科学的东西,把“平安京”和“大江山”这两个古称摆在一起,可比“京都”和“丹波山”这两个近称吓人多了——特别是这话还出自一个“安倍”之口。
      安倍弥理夜、藤原夏实和赤染云道的小团体,还有那语焉不详的“遗传病”,在立花龙见脑海中一闪而过。
      宫水家也有“遗传病”……京都这片地方,是有什么隐情吗?立花龙见的好奇心升腾起来,想仔细调查一下,又怕万一宫水龙羽察觉到会不舒服。
      安倍弥理夜和浪川迴走到一旁谈话,西森红叶、小鸟游神谷、东野时弥和夜神阿廖沙跟宫水泉和南千夜凑到了一起,一群一年级的你拍拍我我拍拍你,像一窝互相舔毛的小狗。

      孩子们花了一段时间平复心情,出去后便见到了家人们还有高三和大一的校友们,果然得到了一大片摸摸抱抱。几个同样玩音乐的前辈着重关照宫水日咲,二次元前辈们重点安慰三个一年级宅男;天海雪男和城野常岭分别抱了一下立花龙见,像每一个安慰他的前辈那样轻轻拍拍他的肩背;平惠、莲池御幸还有温柔的背景板学弟文元泰遥与安倍弥理夜的小团体会师。
      蓬莱学生会长星间皆成过来跟浪川迴和立花龙见打了招呼,感谢篮球部的拼搏奋斗,改变了蓬莱高中的未来。立花叶海和阳弘拥抱了他们的儿子,宫水家一群人也聚到了一起,浪川迴还有其他同学们也同样跟家人们汇合。宫城宗太没有跟宫水祈同时出现,神奈川的比赛都是下午场的,他这会儿估计不是在陪湘北的弟弟就是在陪陵南的学弟。

      那两个大阪小子又顶着宫水祈监控探头般没有感情的目光出现了,虽然僵硬但也坚定地拉着宫水泉去一边说小话。立花龙见看到他们碰头的地方不仅有先前平野中学的师生,甚至还有昨天蓬莱刚比过的大荣队员——大荣的队长土屋淳赫然在列,还一直笑眯眯地跟在丰玉二人组身后。
      莫非他们都想看山王和湘北的比赛?
      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立花龙见并不认为这一把山王能稳赢。竞技体育的胜利离不开运气的成分,选手状态和发挥也会对结果产生很大影响;而湘北队的五个首发——听浪川迴说,他们队的分卫是他上国中时的队长,也是他前一届的神奈川国中MVP——如果第一次参加IH的湘北队,五个首发都在这种水平线上下的话,那山王还真有不小的可能阴沟翻船。
      浪川迴愿意讲他过去的事情了真是可喜可贺,不过立花龙见总觉得他有很重要的信息没提。

      由于当日队伍只剩八支,为了能让大众更好地观赛,各代表队不再需要紧锣密鼓地同时比赛,所以先结束比赛的队伍可以去看其他队伍的现场。
      蓬莱高中篮球部所有前任现任部员都决定留下看比赛直到最后。全队收拾妥当后,上午第二场也比得差不多了,于是,上午场结束时,蓬莱队就等来了同样垂头丧气的洛安队。
      “这下京都府全军覆没了……嗝,”洛安的队长松山岳,带头哭得稀里哗啦的:“名朋工业那个一年级的森重宽简直就是牲口,跟个大象一样横冲直撞……嗝……明明是个才十五六岁的小鬼!第一次进国赛就这样了,后面三年可怎么办呀……嗝……立花,你们队的宫水兄弟可要加油增肌,接下来的国体,京都府就靠他俩跟森重宽碰了呜呜呜……”
      立花龙见哭笑不得地给他顺背:“好的好的……哦对了,你们下午还留在这儿吗?咱们一起去看陵南和湘北的比赛吧,湘北的对手可是山王呀!我有好几个国中队友都在山王后备队里呢。”
      “……你国中的队伍是那年京都府第一来着,是吧。”
      “……是呀。”
      松山岳嚎得更伤心了:“哇——京都人才流失好严重呀——”

      下午首先开始的,是陵南对北条四商。作为上一届的亚军,陵南可谓是被寄予厚望;但他们同样压力巨大,因为在背负希望的同时,陵南的队长兼王牌,宫城宗太——他毕业了!
      当然作为继任者的仙道彰也是百里挑一的球员,但是一来他的继任有些仓促——据宫水泉转述相田彦一的话,原本宫城宗太想于1991年跟低一届的鱼住纯平稳交接,结果鱼住纯受伤,于是半是救急半是激励地,让未来的准队长、当时才上高一的仙道彰提前接了队长一职;二来,宫城宗太真的太优秀了,神奈川乃至其他府县前后共五届见过他的球员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被拿来跟这样的人对比,任谁都会很有压力。
      陵南高中在迎来宫城宗太之后脱胎换骨,虽然宫水祈毕业和泽北荣治入学的无缝衔接让山王的阵容没有发生大地震,陵南终究没能击败山王夺冠,但它的进步和成就有目共睹;而今年宫城宗太离开了,陵南要怎么对付终究会碰面的山王?
      但是陵南没有回应过这些,只管专心对付每一场的对手。

      比赛开始前,立花龙见看到有两群明显有组织的人马聚集在看台上,安倍弥理夜过来指给他看,他们就是神奈川四强的另外两队——海南大附属和翔阳。
      比较意外的是,立花龙见在海南的队伍里发现了之前找浪川迴搭话的奇怪父子……

      湘北没有来看陵南的比赛,估计在做最后的准备,毕竟他们即将面对最强的对手。宫城宗太倒是来了,照例跟宫水祈坐在一块,而宫水祈的周围也照例缀着一连串弟弟和弟弟的朋友。周围很快围上来一圈记者,采访这对上一代的日本高中男篮的传奇人物——他俩其实是同龄人,只是宫城宗太早年因为出船舶事故休学过一年,所以才比宫水祈低一级;现在他们都在美国长见识,早一年过去的宫水祈甚至已经是NCAA校队首发球员了。
      陵南队亮相,宫城宗太拉着宫水祈,其他宫水们连同朋友们也一块站起来,一同加油助威,一群很好看的大个子一时间分外夺目。立花龙见这是第一回跟两位大前辈坐得这么近,他们一起身带起一阵风,淡淡的海盐柠檬味很好闻。他四下看一圈,没找到蓬莱家属团,却发现后方冒出来一群大阪人,宫水泉正回头和他们打招呼。

      比赛开始,以防守出名的陵南稳稳当当地压着北条四商的分数,叫后者既涨得慢也超不过。这还是立花龙见第一次亲眼看“传说中的仙道彰”打球——对战大荣之前他见有篮球报刊写陵南和大荣的队长球风很像,再加上之前见过面,他便开始对仙道彰格外留意。
      跟他所见过的大多数高中男篮运动员不一样的是,仙道彰看起来很明显是在用脑子打球,套路一环扣一环的,而不是全靠身体直觉;一般的日本高中篮球队也很少“舍得”不让一个身高190cm、技术精湛的人去做控卫。立花龙见听到宫水泉在跟坐在后者下面一排的浪川迴说话,分析形势和球员特别是仙道彰,一群蓬莱队员一心二用地一边看比赛一边加入讨论;更后方探出一个栗子色的大阪头,饶有兴致地听着前方那些时不时提及他的评论。

      场上鱼住纯拦下了一次进攻,接着仙道彰和福田吉兆完成了又一次精彩的配合成功得分,看台不远处的海南队座位区里传来一声过于嘹亮的欢呼,立花龙见扭头看去,欢呼的是那个之前跟浪川迴说过话的长发男孩。宫水龙羽和日咲的注意力也被那边吸引,伸头看了一眼,忽然一起唤道:
      “是宗一郎!”“宗一郎原来去海南了啊!”“宗一郎——”

      长发男孩身边的瘦高娃娃脸男孩闻声转头,先是一愣,而后绽开一个微笑,向宫水兄弟们挥手致意。跟海南比邻而坐的翔阳队员们也看了过来,忽然除那个明显是领队的人以外,集体摆出一副睚眦欲裂的愤怒表情。
      立花龙见顿了顿,发现这怒气似乎不是冲自己来的,顺着视线去寻,视线终点是一脸菜色的南烈。
      ——哦,对,去年翔阳王牌的脑袋就是被南烈开瓢的。

      翔阳领队——就是那个脸很漂亮但倒霉的王牌——安抚了其他队员,又对蓬莱这边微笑点点头,便继续看比赛了。立花龙见没再继续关注南烈,而是问宫水龙羽那个“宗一郎”是什么人。后者说他叫“神宗一郎”,跟福田吉兆一样,也是神奈川地区的神社后人,多年前就互相认识过,不出意外现在应该也是权宫司了。
      宫水龙羽慢慢地说:“其实仙道家也是做这行的,虽然我的天赋也没有多高,但我能看出仙道彰在‘这方面’的天赋勉强够作为候选人的了,不过我以前没见过他,可能他们家觉得另外那几个更合适吧……有点点羡慕呢,能完全生活在一无所知的世界里。”

      场上的仙道彰逐渐掌控了比赛节奏,宛如孙悟空的金箍棒,无论是一针定海还是搅个天翻地覆,全在他一念间。
      “背传,漂亮!”“卡住了?啊,没卡住!”“还能这样?”“北条四商那个8号瞎伸手做什么!”“哇,就这么晃过去了?”
      看台上议论纷纷,但无论支持哪一队的,无不惊叹于仙道彰行云流水、如梦似幻的动作。立花龙见也看愣了,这一小节结束后,才终于喘了口气:“小羽,我记得日咲说过你们家供奉的是须佐之男和缘结神,那他们这几家呢?会对你们这样的后裔有影响吗?”

      “福田氏负责的是海神千姬和铃鹿御前,仙道氏负责的是山神不见岳和笠云,神氏负责的是风神一目连。”宫水龙羽的口气依然四平八稳,听起来有点像某种特地练就的说话方式:“自然会有影响,我们称之为‘呪祝’,比如同样是学竞技体育,福田家的孩子去学水上项目、神家的孩子去学田径,那么无论天赋还是运气都会表现得更好;但吉兆和宗一郎选了篮球,这便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选择’更加重要。当然除了‘灵’的影响外,‘肉’也就是‘血脉’其实也有影响,就像身高体重能够遗传那样,不过这一点,每家情况都非常不一样了。”

      “那么你家呢?呃,如果不方便说——”
      “我能够透露的部分不多,”宫水龙羽说,“我们家神社其实还住着一位,不过像我们这样真正认识他的人,若呼唤他的称号或名字会把他召来,所以他的名字我就不说了。总之在他的某种‘恶作剧’式的‘呪祝’影响下……我们家遗传了一些更没得选的东西。如果你想早点知道,可以趁未满18岁的时候去问阿泉,但他不一定会告诉你;如果你想更稳妥些,等我满20岁的时候,要是我们还在一起,我就会告诉你。”
      “那就等你满20岁的时候告诉我吧,”立花龙见答得毫无迟疑,“咱们20岁的时候当然会在一起。”

      浪川迴、宫水泉等蓬莱队员以及大阪小子们似乎在争论仙道彰和山王的“日本第一高中生”泽北荣治谁更厉害,宫水祈和宫城宗太假装不在意,实则支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土屋淳坚持称仙道彰更厉害,岸本实理持反对意见,结果被劈头盖脸来了一句等他什么时候长过一米九再说——明显是人身攻击、指桑骂槐的那种,气得同样不足一米九的岸本实理把土屋淳的脸扯成了鲶鱼。

      “不过,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没关系吗?感觉这些应该都是保密的吧?”立花龙见憋笑,将注意力转回来。
      “其实在圈内都是些公开的秘密,圈外又有多少人会真的相信呢?而且神社经营人会担心别人散播神话传说吗,我们巴不得更多人因为好奇而来呢。”
      但是这次,立花龙见有点迟疑了:“……跟我姓‘立花’有关吗?”
      他似乎看见一抹妖异又神圣的金色,在宫水龙羽眼底一闪而过。
      “不能说完全没关系,毕竟一开始我会更快注意你、记住你,确实是因为你的姓氏,但这些都只是契机。正如我刚才所言——‘选择’是更重要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影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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