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一击毙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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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下，双方啦啦队姑且算是偃旗息鼓了。所有人员各就各位，静待发球。
“需要纠正的一点是，我是替补队员，也是代理教练——立花前辈是正教练。”坐上候补席前，宫水泉给南烈撂下了最后一句。
截至此时此刻，宫水泉脸上的不快已经尽数转移至南烈脸上。立花龙见忽然想起，就是在去年IH上，南烈把神奈川翔阳高中王牌的脑袋给打破了，才开始被称作“王牌杀手”的，好像那个王牌也是他们队里的教练来着？他立时感觉自己天灵盖儿一阵发凉，但旋即又下定了决心：南烈要肘我就肘吧，我来就是为了给浪川打掩护的，别把浪川给肘了就行。
比赛一开始，宫水日咲就凭借过人的身高，和超过大部分人对他这个体型的人刻板印象中的弹跳力，一巴掌把球抽到了宫水龙羽手里。
一瞬间，蓬莱队这支年轻的战争机器以“冲击模式”全功率启动，五人组成的飓风裹挟着那颗红色的大球飞向丰玉的半场。
“好快！”
看台上诸如此类的惊呼此起彼伏，丰玉那个没有发言权的教练以及候补席上的队员也大受震撼。
篮球脱离了藤原夏实的手，飞跃跳起的岸本实理，被立花龙见在空中接住，暴扣入篮。
——此时距离比赛开始，还不到十秒。
在接下来不到一分钟内，蓬莱队以平均每次进攻耗时十秒左右的速度，轰击着丰玉本就仅占全部力量20%的脆弱防御网。期间南烈和岸本实理靠技术和大幅度的动作抢到过球，但很快又被浪川迴抢回去，球果真如暴风雨般一次次灌入丰玉的篮筐。
“你听到下雨的声音了吗？”路过震惊的南烈时，立花龙见头也不扭地笑着对他说：
“听好了，这是来自蓬莱仙山的暴风雨。”
时间一秒秒流逝，原本靠南烈和板仓大二郎的远投，丰玉稍微扳回了比分，奈何他们的大前锋岸本实理和中锋岩田三秋，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身体条件都比不过宫水兄弟，篮下基本没有他俩的话语权；并且蓬莱队的攻守更平衡一些，所以反击能力也更强。
是以两队还是迅速拉开了分差，在差到15分之前，丰玉那边叫了暂停。
蓬莱5人在场边调整呼吸，宫水泉带着南千夜做热身。立花龙见用惊疑的眼神示意，宫水泉小声说：
“战术起效，他们乱了；但是立花前辈也感受到了吧，他们的那种‘蠢蠢欲动’，否则你不会为了掩护搞得这么累。我看他们已经开始冲前辈来了，伤处很疼吗？刚才磕到的地方得赶快化开小心淤青。接下来两位三年级前辈下，换我和千夜俩上。”
立花龙见小声补充：“刚才我格挡的时候也用劲了，那个叫矢崤京平的小子用来打我的那条右臂，接下来应该会有点麻。”
“NICE立花前辈。”
“各单位注意，不要轻敌，丰玉个体很强，他们的配合能力更强，”宫水泉按着接下来即将上场的队友们的肩背，“所以绝对——绝对不能让丰玉自己的节奏起来！”
两个相对瘦小的一年级代替两个大块头三年级，引来丰玉看台一片嘘声。然而两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豪横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了场——立花龙见确信南千夜是跟着宫水泉学的，这孩子只有跟着宫水泉玩儿的时候才能表现得不像个古代人偶。
“蓬莱号”进入狩猎模式，攻势没有开始时那么猛了，但是更加配合默契且滑不溜手。开场时的暴雨砸软了夯土，现在绵绵细雨开始渗透每一处缝隙。虽然新上场的二人看起来篮板不行，但南千夜的中远投比藤原夏实更快且准，而宫水泉接手了浪川迴的组织任务，释放了这条深海游龙。球在他们手中飞得人眼花缭乱，由于战术要求，蓬莱队对命中率要求格外高，大部分人拉到其他队伍里都能做专职射手，所以场上五人，不论是谁，逮到机会就会投球。
丰玉终于按捺不住了。
随着丰玉肢体动作幅度的加剧，立花龙见看到那种像山阴面岩土缝隙一般晦暗潮湿的神情重新出现在宫水泉脸上，于是开场前的不安也重新回到他心里。
——阿泉是有什么计划吗，他想做什么？
有光来仪过来帮忙处理淤青：“立花前辈，别担心，丰玉讨不到多少便宜，你现在只需要尽快恢复体力，等丰玉适应了现在的节奏，就再上场给他们带一波新节奏。”
跟宫水泉对位的板仓大二郎试图用针对他体格的垃圾话打击他，他却反过来，用对大阪人而言格外恶意的那种京都腔，抑扬顿挫地说：
“比不上学长您从高天原下凡，结果面部先着地，令尊令堂看到您的脸，一定高兴得天天以泪洗面吧？”
然后他就被撞倒了，板仓大二郎喜提犯规一次。
“安？学长您说什么，‘娘娘腔’？为什么用女性作贬义词，您不会是什么歧视女性的老古董吧，昨天刚出土的？”
“都说相由心生啦，我们蓬莱队个个儿满腹诗书龙章凤姿，哪像有些前辈呐，刚才听我们啦啦队唱歌都听不懂骂的是谁，胸无点墨獐头鼠目。”
“不是跑轰呢吗，才几步儿啊怎么这就喘成这样啦，肾不好啊？”
“哟哟哟，您老终于睡醒啦？今儿进几个球儿啦，就这还分卫呐？”
“……烈啊，今天想好先揍谁了吗？”
立花龙见这才第一次见识了宫水泉放开了讲垃圾话的模样，保持微笑但对上谁都要嘲讽，三分钟不到就把全场的仇恨连同注意力都往自己头上狠狠扯了一把。宫水日咲趁机在岩田三秋头上又进了一球；矢崤京平拼命抢了篮板，刚运出两步远就被浪川迴偷了，后者一个假动作晃了板仓大二郎，岸本实理和南烈又被两个宫水绊住，球飞到南千夜手上，又是三分。
每一次，每一次丰玉刚刚组织起来、进了球，就会迅速被打乱步调。缺乏防守能力的丰玉，需要比蓬莱更多的时间才能组织起反击，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不比土屋淳好对付的小前锋、一对突破和得分很快的后卫，和一对全大阪的内线也比不了的内线组合。
这种一遍遍剥夺希望的做法，最是折磨人心。
立花龙见的心脏砰砰直跳，警报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直觉在他耳边尖叫着“小心”，可他现在没有上场，所以只能茫然地看着场上五个狩猎着对手、自己也正在被狙｜击的队友，不知道要对谁发出预警。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南烈在抢球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平衡身体，很自然又不自然地向后一摆手臂，击中了一个身穿浅青队服、正在跑步路过的蓬莱队员，直接将他打倒在地甚至滑出一段距离。
尖锐的哨声响起，比赛暂停，蓬莱队的人一窝蜂涌至伤者身边。
看台上似乎传来几声格外尖利的惊叫，但又戛然而止。
警报声终于在立花龙见的脑海里化作尖锐的白噪音。
如果是身高在一米九上下的队员挨这一下，可能肩臂、前胸之类的地方会紫一块，但不至于直接倒地滑出去。
因为受伤的人个子太小、太轻了。
宫水泉一手捂着嘴，一手撑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血和唾液的混合物从指缝间滴滴答答落下。
宫水龙羽哆哆嗦嗦地拉开他的手——那里躺着一颗糊满鲜血的牙。
宫水日咲咆哮着向丰玉迈步：“南烈你这个——”
“咲哥，不要！”宫水泉拉住他，含糊地说：“没事，你看啊，这一颗只是乳牙，乳牙！还能长出来，所以不要紧，但你要是动手咱们就输了！我没大问题，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
有光来仪帮他止血，按住他的肩膀：“真的没问题吗？”
“只是嗑到脸了而已，没有眩晕，没有脑震荡，没有骨折，没问题。”
宫水泉用另一只手上护腕草草擦了擦手上和嘴上的血，深红色在水蓝和浅青护腕上扎眼得很。
但是丰玉那边反应就大到有点怪了。
南烈首当其冲，明明是搞小动作的“惯犯”，此刻却仿佛第一次见到血，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立花龙见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难以置信甚至泫然欲泣，以及旁边岸本实理死死钳住他手臂、不让他冲过来的架势。当然岸本实理的脸色也很不对劲，愤怒、埋怨、担忧，甚至还有点……悲伤？
电光石火间，立花龙见真正理解了宫水泉赛前所说的“我和他俩……是相识七年的老朋友了呢”“如果南烈真的是‘王牌杀手’，那就由我来击溃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泉，真狠啊。
对过去的朋友、对他自己，都太狠了。
嘴上说着对篮球的兴趣程度是“还行吧”，却从来都会认真对待每一次训练和比赛；明明是个比高一同级生都小一两岁的小孩，却学着像真正的大人一样做教练，接洽外人、引导队友。当太阳不得不离开天空时，虽然黑夜降临，但漫天繁星亮起，依然能为大家指引方向。
他总是这样容易让人下意识依赖、也容易纵容这种依赖。一直被周围的人依赖着、期待着的，“完美的”立花龙见，非常明白这种压力和快乐：因为被需要所以有压力，也因为被需要所以感到快乐；几乎能应对一切的人也更难对单一事物产生偏爱进而产生快乐，唯有这种“非你不可”让他们感到自己正如此炽烈地活着。
——可是啊，可是啊，Izumi，像地下煤矿的暗火一般，悄无声息又炙热绵长地喜欢着篮球的你，却为了队伍的胜利，去向昔日挚友耍手段、造犯规甚至伤害到自己，在你平静的表象下，会埋藏多少难过呢？
“阿泉，换人吧，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你正好歇一会儿。”
立花龙见的手搭上了宫水泉的肩膀，后者定定地看了他三秒，点了点头，转头向南千夜说：
“米恰，你——”
“我可以继续，”他乖巧地向宫水泉张开两只手，“今天手感很好……我可以和队长配合好。”
“好，接下来拜托大家了。”他握了一下南千夜的两只手，然后走向替补席。
蓬莱队为恢复主力队员体力，为了让替补队员用身体适应在IH场上战斗的感觉，也为了让节奏更加难以捉摸，趁这次两队节奏都乱了，将几位替补队员放了上去。一会儿是东野时弥模仿前辈们凶猛突破，一会儿是小鸟游神谷和夜神阿廖沙联手盖帽，一会儿是羽生尊助攻津波水月咣咣扔三分球。
此时，上半场即将结束，丰玉高中落后15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十、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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