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落风不息（短道速滑相关）》Jeykell

179、Chapter 179

　　自从被求婚后，林睿扬就一直收到过好多亲朋好友的请福，沈薪染也是。

　　“Hello?Oh，Sally，好久不见！”
　　这天给她打来电话的人是莎莉沃森。加拿大短道速滑运动员。

　　“好久不见，求婚快乐！我看到你们线下的采访了。听说，沈是带伤上阵的？”

　　“嗯，他是带伤上阵的。”她没有避讳，
　　“或许也因此会有些技术漏洞吧，值得你们去研究。”

　　北京世锦赛结束后的晚上20：00，沈薪染和林睿扬作为代表，出席赛后的新闻发布会。此刻正在不慌不忙地化妆，用粉底遮脖子上的草莓印。直到现在还双腿发颤。他的大腿围，总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坐这。”二人低头进场，池秀智向右边挪出两个位置，看着他们笑。

　　“我想请问一下沈薪染，您在本赛季中是如何保持高水平发挥的，可以总结下本赛季的表现吗？”

　　沈：“去年10月份进入了新的赛季之后，有很多新的规则需要适应，也有很多新的挑战。首先给我的感觉就是欧洲和加拿大等非亚洲国家的选手，他们的速度与技术相比往常提升了很多。也有很多新面孔在本赛季异军突起。作为老将，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守住它，守住自己的一亩三片田。保持住自己的竞争优势。包括我在第二站时也受到了很多其他国家选手的限制。中国队也是一样，我们的想法就是，在适应中寻求突破。借助一些设备来完成分析，所以我觉得我这个赛季的表现应该是不算不错。打分的话我给自己打80分。因为人无完人，我也是会有一些技术破绽的。包括其实我的第六站、亚冬会和世锦赛，是带伤打的，推迟了手术的原计划而改到明天。因为我想在世锦赛，在主场上更好地为团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Thanks.”

　　“同理，我想再次请问一下林睿扬，您事前知道求婚的这件事吗？有没有考虑过在赛季后接一些情侣商务？”

　　林：“事先肯定是不知道的，很激动，应该说是很激动吧。多年的恋爱以来终于有了回应，但是我觉得他并没有把我放在客体的位置上，我也并没有泯灭自身的主体性。至于商务活动一类的东西，用情侣身份接的话，那我自身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求婚只是一种仪式。并不是用来困住我的手段。中国女队就目前来看仍有困境，无论是单项还是接力。比起遗憾，更重要的是找到原因去复盘，一切都要为了最终的米兰冬奥会作准备。”

　　时间不算太久，沈薪染提前向记者们打招呼要送回医院治疗，遗憾先走一步。后期，刘泽宇亦在赛后发了微博，说明自己的伤势后，叫大家不要担心，在伤病恢复后会以更好的状态冲击米兰冬奥会。

　　他没有用最后一舞这个词，他不敢用。但很多冰迷也都知道，几位国家队主力，受着的都不是小伤，沈薪染的肩袖损伤，刘泽宇的韧带撕裂，慕姐三年前差点毁了一条腿的重伤和，不知道躺了多少次手术台的林睿扬。

　　“但是我还是希望他的伤能快点好起来，能早日康复，如此伟大的一位运动员的受伤，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事实。”

　　来自异国对手，也是好友的关心，总是让人莫名感动。

　　“对了，我们这几周正在爬长城。主教练给我们放了三周假，还有一周就要返回蒙特利尔训练了，哦对了我们这这边有一个合训的名额，你要不要过来？”

　　“我先想想吧，这段时间里我也有点伤，先恢复恢复。”

　　林睿扬挂了掉电话，沈薪染还坐在旁边，翻看着网上的评论。有不少人说，崔禹珍对国家队主力太严，受伤的生病的才不计其数。且都是重伤，为何只要放他们出来比赛？现在主力都受伤了才是你们想看到的是吧，诸如此类。

　　“不必看这些”林睿扬倒是很坦然。
　　“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敢保证新赛季会恢复成什么样我也明白，刘泽宇为什么非要打四针封闭上世锦赛和亚冬会，就是因为他赌到了，这极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舞，新赛季他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成绩了。”

　　沈薪染顿了顿，“我骗了你，一周前的手术那天，我打的半麻。因为不用插导管。我也想亲眼看见，破碎的我愈合的过程。”

　　“其实主要还是怕爸妈担心吧？才选择上门治疗和挂水。”
　　女人食指已经覆上他的唇，因疼痛而咬出一片血痕。

　　“嗯，不太想让他们知道。但是没用，伤病这种东西，是需要向外界汇报的。”

　　沈薪染笑。“有的时候其实觉得作为现役运动员来说还挺累的，输了不行，赢了好像也没那么行，总会有人去挑你的毛病。肩膀不适想去做恢复，就是退赛王；硬扛着伤病坚持下来，就会说都伤成这样了不下桌是不是教练逼你的。表现好是应该的，表现不好就是占小将位置，可明明我已经竭尽全力。”

　　“那是他们的问题。”林睿扬搂他在怀中，轻声安慰着。

　　“任何圈子都是这样的，人气越高，受到的关注度也就越高。这是项目发展的必然规律。什么打击饭圈，这东西不可能打完的。真要无差别打击的话，那谁买票啊？项目的发展需要明星运动员来推动。”

　　“还是别推动了，一推一个不吱声，想着上网找点技术规则研究，翻到的全是粉丝吵架。”

　　林睿扬是完全知道的，他来中国经受了多少磨难。纵使告诉他，那些东西，不必看，也是没有用的。他接受了手术，状态恢复怎样，都是不可知的，表现好，夸；表现不好，就得挨骂。这似乎是作为运动员来说必然的宿命。

　　“我不敢下降得太严重。如果可以的话，我瘸着只胳膊也想去上冰，去训练，胳膊瘸了那就去练下肢。但这是我避免不了的。别国不也有这样的选手吗？一年前争金夺银，一年后却只能从复活赛开始打。两站之后就没名额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咋了。后来才知道是有很严重的伤，24年就退役了。所以我其实现在能预想到，我的状态差于2024-2025这个赛季的话，那些人会如何评价我。”

　　“咋还在说丧气话，别人和你能一样吗？你可是沈薪染！世锦赛的超级全满贯！”

　　“你什么时候上冰。”
　　而他只是答非所问。林睿扬这个人，加练起来比谁都要狠。一练就是10小时，一天结束了。

　　“大概率明天吧。给自己一周的时间好好调整调整。哦不，一个月吧。”
　　她忽然想起来，现在还没买票。在韩国目前还无冰可用。早就恢复中国国籍了也进不了镇川选手村。他还是完全恢复好没有，恢复训练至少还要等一个月，上冰则会更晚。

　　“你不用担心我。”沈薪染看出了她的顾虑。

　　“我不是刘泽宇，黏对象黏到无法自拔的那种。我的伤相比他来说不算严重，又不是不能下地走路。如果就因为我一个人而耽误了你的回国训练计划的话，我觉得你直接就原地退役好了，不要占别人名额。”

　　林睿扬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是嘴毒了点，仍是在隐晦地劝慰自己，不要担心他，不要因为他推迟自己的训练计划。

　　“我做不到，沈薪染，我真的做不到。”
　　林睿扬顺势走到冰箱旁。

　　“吃苹果吗？”

　　“嗯。”

　　“那我帮你切了，削皮。”
　　返回来的时候，沈薪染又趁着这个工夫观看世锦赛的回放

　　“我做不到的原因，不在你，也不在我自己。”她用一块苹果封住沈薪染的嘴。

　　“在于，我看出来你想尽快恢复上冰训练，可目前的状态不允许的急躁心情。两个月，对你来说还是太久。我向外界媒体说过，米兰或许会是我的最后一届冬奥会，但对于你来说是吗？你考虑好了吗？”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复，要等到下个奥运周期新赛季开始前。”

　　沈薪染想起来，他最近的采访里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退役，退役后会去做什么，如何让这个项目进一步发展，拉拢更多的赞助商，有不少冰迷猜，米兰冬奥后沈薪染或许会就此退役，对于那些大大小小的传闻，他没有回应.——他也拿不准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退役。自己的伤病还能支持着滑几年。

　　“其实我是想养生滑的。少上单项以接力为主，国内赛多带带小朋友，等十五冬。”

　　“可得了吧你，你又不需要黑省给保障，上届全运会那样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说不准，举国体制养生滑那完了，肯定会因为占名额被撤。”

　　“所以说这些事情都是后话了。包括退役，包括结婚，包括生子与否。这些暂时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林睿扬叹了口气。求婚仪式不够，她真的很想嫁给他，哪怕没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只是领证、隐婚，天真的以为这样做就能平息一切，平息自己内心的顾虑。可她做不到。相反，顾虑会更大。因为婚姻是契约，生子更是对女性而言没有任何好处，除非……喜欢。喜欢见到爱情的结晶。

　　她觉得她的思想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反复横跳，既要又要，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应该为了自己而活。”他捧过林睿扬的脸，柔声说。

　　“你有你自己的计划，我有我的计划。咱回国那个住处离首体冰坛挺近的，崔老师也几乎不休息，也就6月出国会去ISU总部开大会。你大可以回去加练。别练那么长时间就行，你身体受不了。”

　　“任何一个国家换到中、韩两国的训练模式都受不了。我们练8-9h或者10小时才能获得的东西，人家4、5个小时就解决了。人家也不内耗。想滑就滑，想退就退，公平选拔，没事就维权。身体还好。我们做得到吗？我也想减量，可是我的性格总会告诉我，今天差了哪里，明天差了哪里，为什么总是改正不了，连理疗的时候也会想。不允许个不完美的自己出现在训练场上，冰场上。”

　　林睿扬心一动，低头钻他怀里，“沈薪染，我感觉我心理出问题了。”

　　“去医院测了吗？”他的声音极度温柔，
　　“有病就去看，别硬撑着。”

　　可她却仍然无奈，“去了，测出来轻度焦虑，找心理医生唠了半天，解决不了问题。给我开了两瓶褪黑素让我好好睡觉，可我本来就要用褪黑素，为了倒时差。”

　　“谁没幻想过结婚呢。谁没幻想过结婚，就能解决问题呢？沈薪染，即使你已经足够完美，我还是没有完全信你。”

　　“没必要。我的意思是，没必要完全信我。”
　　沈薪染未伤的手臂下意识轻刮她的面容，唇落了下来。她勾住脖子用力回应。

　　“没必要完全信你，还亲我？”林睿扬故意逗他。

　　“亲你还需要理由吗？你现在是我的人，以后也会是我的人。都六年了，距离我们相识快八年了，林睿扬，就你这么花心的人，要想跑路，早跑路了。还六年，嗯？”
　　他突然低下头来，亲女人的鼻尖。

　　“这六年里，你没和别人睡过吧？”
　　林睿扬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现在没有在玩抽象。

　　“没，也不可能。我这几年不是一直泡在训练场和冰场上的吗？哪有空撩拔别人，撩拔你还来不及呢。”她笑魇如花，
　　“非要是说睡过的话，也不是没睡过。嗯，睡过小凌。虽然是在两张床上。”

　　“可得了吧你别再迫害人家小女孩了。20岁的年纪，天天一个人守着两张床在隔壁听你的叫/床声听到烦。我那天训练完回去做理疗排队的时候看到她在手机上搜，偶像塌房了怎么办。”

　　“剪小卡啊！国家队也不是没给我们出过卡。但是我有一天晚上加练回去，她还在看我的比赛视频。这叫什么，辱追？”

　　“别老这么想，别老把饭圈那套带到体育圈来。你也是，以后少拉着我做。压力大就去看医生好不好。”

　　沈薪染幽怨地看着她，可他现在的姿势根本是单手单板支撑。有伤的右臂被林睿扬单手抱住。低头，只能埋在两侧的锁骨之间。这个姿势太暧昧，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一并听的清楚。

　　“那现在呢？是谁拉着谁，嗯？要不，我后天订票回去，顺道给你网购个杯子？”

　　林睿扬的双眼扫向他身下，
　　“没到三十岁的大小伙子，可不能这么早就憋坏了啊。那婚后的夫妻生活咋整？”

　　沈薪染用最快的速度想了下最近把安全/套放在了哪个地方。试图搜索，搜索成功，电视柜里，慌忙翻找出来，还好，还有很长时间才过期。

　　“感觉像玫瑰精油。其实最适合在洗澡的时候……”
　　林睿扬再次看了眼他手臂，
　　“算了，等你好了再说吧。”

　　沈薪染绝不允许自己落于下风。再次低下头去亲她的锁骨和脸，滑到胸前去解她的扣子。

　　“等下，”林睿扬右手抬起搭上，
　　“现在是早上，你才刚吃了一个苹果，咱俩都没吃饭。”

　　“没事，不影响，”
　　沈薪染低头含住她耳垂，

　　“一会儿就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