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落风不息（短道速滑相关）》Jeykell

147、Chapter 147

　　“啊，是小安啊，来坐，家里没什么吃的，用凑合一口吗?这还剩一点菜。”

　　没想到，这对夫妇比意外之中客气的多.

　　只是对于长期在美国生活，性情直率热情的她，这样做有些不适应.或者说，完全不适应.

　　“啊，不用了，谢谢，”安何婉拒.

　　“阿姨，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和您和叔叔商讨一下.是这样的，我和刘泽宇已经有了订婚的打算，我和他休赛季去美国的时候见过我的舅父舅母，他们那边是没问题的，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们聊一下这个问题，也可以不用尽快给答复，待到3月之后我会去劝说他们来中国与您二位见面.”

　　“小安，听阿姨一句劝.”妇人语重心长道.

　　“不是劝你和他分手的意思.我是说，如果实在不想结婚的话，不用勉强自己。小安，你和他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我很感谢，你在和他恋爱之后，带给他一口流利的英语，帮助他更好地适应国外的社会，帮助他在尽可能体制内允许的情况下引进你们那边的康复，再进队，这都是好事.我曾在课堂上见到过很多留学生，她们都是像你一样，热情奔放，有勇气.但是最主要的问题就在于，文化上.在你们的法律里面，没有彩礼，甚至很厌恶；而在中国这是传统习俗，并且，在中国儒家文化里，子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我相信你不愿意过那种生活.”

　　刘泽宇的父亲也点头跟着附和.“我是一位退伍军人，理论上来说，嫁进体制内，需要给予你们的彩礼费用会更高.并且，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生育养育的样子.如果生育，这个责任就会不可避免地搭在你身上.但是，你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华人，你没有这个概念.所以，我和你阿姨一样，我不建议你们结婚.不是干涉谈恋爱.你们可以谈，甚至可以生孩子，但是如果你放弃彩礼并且不提供嫁妆，那这个孩子，我们不会上户口.如果你实在是想和他结婚的话，我们可以给10万彩礼作补偿.但同时也要提供定量的嫁妆.”

　　安何沉默了很久.她不想收，虽然这个价听起来很诱人.但她仍是不能理解这种文化.她要欢的是，如果决定做一件事并且索求保障，就应叫保障金；投入小家庭的启动资金，而不是一个笼统的，彩礼，买走她，让自己处在嫁娶关系的被动面.

　　但这个问题依旧很棘手，它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达成一致的.需要后续双方家长见面再进行深一步交流，安何很庆幸，在失去双亲后，自己还有爱她的舅舅舅妈，和弟弟安樾.目前暂离了短道速滑，正准备攻读研究生.

　　“抱歉，叔叔阿姨，这个问题，我需要再想想.临近米兰，我和他，都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些.”

　　由于只是短暂的寒暄，问得并不多，简单回应几句职业、生活状况外，她便向刘父刘母道谢离开了那户人家.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有彩礼和嫁妆，为什么要收彩礼，那终究不是她的资金.她个人所有的财产，并不会收归共有；同样，刘泽宇也是，这是她和他在准备订婚前就约定好的方案，同时，也被她的舅父母所允许.但刘泽宇的父母是很典型的中国式家长，从本次交谈就能看出来，问题依旧很大.

　　安何并未放弃信心，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还是抓上那套送给她的队服，混进了会展中心。

　　“哈！”

　　正好赶上自由训练时间，不在中国队上冰期内，看见刘泽宇正在努力地蹬着自行车，趁着周围没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来——

　　“……我看到你影子了，我不瞎.”
　　他扭头，身后女人的动作仍没做完，手指蜷缩在脸颊两侧，右腿还弓着，看起来很像一只伪装成老虎的小猫咪.

　　“你现在这样真的看起来好可爱，好可爱一只猫.”
　　但是有人性的男性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于是说出嘴中就变成了。

　　“一只小猫罢了，猫猫崇崇的，还喜欢用特别傻瓜的方式吓人.下次别了。”

　　“所以?”
　　让他很意外，面前的女人收起动作.

　　“你是不是应该交猫税了?”
　　瞥见他闪躲的眼神，安何很确信，是的，没错，他又藏私房钱了.

　　“买个新头盔而已，就这一次，这样省着调护目镜了.”男人知道她话里有话，倒是坦诚.

　　“把国服换上偷留进来的，”没等张口她先做了回应.

　　“我去见了叔叔阿姨，虽然是很典型的中国式家长，但我觉得，还好，只是我不太理解……算了，世锦赛之后再说吧.”
　　太早把事情解决，也不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刘泽宇知道她想说什么，默契地没再提及.只是补了一句：他想复仇，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算会有争议，被骂到狗血淋头，也在所不惜?”

　　“我现在不就是吗?靠护滑和最大对手不在赢来的冠军,是这样的,我也不想平反,我也有伤,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消解舆论,但起码能救赎自己。”

　　“没必要这么悲观,”安何一只手扶住他,停下脚步。

　　“听说,最近你们那边的体育总局,在对饭圈乱象作根治,各大平台网警抓得也很严,你大可以选择起诉,这不是没有先例,花滑队那边的孔蓁,就举报成功了。”

　　“说得恶心了点,但是实话和造谣,我还是分得清的,实话就是实话,纵使说出的语气再难听。”

　　“那你也不能脸皮薄成这样！在他们的一句句护滑水冠中迷失自我压力山大到现在一身伤病！你去看看另外那三个人,慕、沈、林,哪个没被饭圈粉骂过？影响了吗？他们甚至还能玩梗！你呢?刘泽宇,什么护滑,什么水冠,那也是你堂堂正正拿来的没有小动作也不是假赛,一句两句,是鞭策,没错,说多了就变味儿了!”
　　安何夺过他的手机,想替他举报。

　　“为什么要举报,你还想让我得罪更多人吗?明天就是亚冬会了,还是哈市的,如果我比不好只会变本加厉,然后,拿我前一天的举报说事!快停下,我现在这个状态一会儿没法和他们集训!”

　　“……”她看向他,眼泪无声滑落。太复杂了,一天之内发生的一切,都太复杂了,不知该作何情绪。

　　“好,我还给你,对不起。”安何拉开门,走离内场。

　　“为什么……明明都说好了不要再内耗了吗,为什么这个社会不允许……为什么……”
　　女人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

　　“算了,这本来……就是他的事吧,我不该干涉……”

　　她回到附近的酒店，看着自己身上，主教练送她的中国队队服，忽然对了镜子就是一拳.又矛盾般小心翼翼检查了下边缘，它够结实，自己那点力量，根本不足以将它碾碎.

　　“去他妈的国服.”

　　安何对着镜子咒骂看，如果穿上它、加入他们的代价就是毫无原因或丁点缘由却被扩大化的网暴，因为伤病、恢复不佳和内耗陷于无尽自责，状态不好或是只有表面上的状态好.也不影响网络上那些污言秽语，最终形成莫比乌斯环，浑浑噩噩渡过职业生涯.那套做工精良的服饰，就这样被她扔掉在地上，肆意踩着、欺辱着.好似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一旦被发现，不论网上还是现实，都会称呼她一句，白眼狼.

　　“哈……”
　　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拾起地上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检查了下皱巴巴的边缘——没有坏.

　　“……”
　　仅穿着单衣单裤的安何坐在床上，将自己脱得□□，盖上自带被，翻看着曾经的那些合照，男女笑魇如花，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她当然可以确是刘泽宇并不是不爱她了，相反，更爱了.毕竟，在此之前，他可都只是说，网暴不算什么，国家队氛围很好，压力确实有，没错，但外耗出去就好了从不内耗.那些更压抑的东西，却从不展现，在谁面前都一样，包括她.这似乎在重蹈两年前，林睿扬和沈薪染的覆辙.伤病、状态不好、状态未恢复好、职业生涯末年都难免会出现一定的心理问题，很正常，但不该是这样，因为莫须有、或一点小错误，就要被未曾见面的人降下惩罚，洗脑侵蚀。

　　想着想着，小玩具不自觉地开到了最大档，安何闭上眼睛幻想着，让她喘息着，亲吻着她的是刘泽宇，而不是自我｜安慰徒增烦恼压抑.

　　“操！”
　　在一瞬间之内，安何揪紧被单，再次溢出一声咒骂.

　　抵御病毒侵蚀失败。似乎她自己，也变成了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