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渊》衬似空

3、枷锁

　　黎渊被若晓带上了神邸。
　　神邸的天空永远没有黑夜，永远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云彩，繁华的神殿上写着浮光宫三个大字，旁边种满了桃树。走进殿内，却又与外表繁华相反，朴素简约，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
　　“浮光宫是我的寝殿，在神邸，我是昼神，叫我若晓就好啦。从现在起，就由我来教你如何使用神力啦！哦，对了，你叫什么？”
　　黎渊跟着若晓走进一间纯木质的房间，床头的桌子上还摆了一支桃花，窗外望去看到的是圣水河流前茂密的桃林，后院还坐落了一个小亭。
　　“黎渊。”
　　“噗!”若晓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什么？你再讲一遍你叫什么？”
　　“黎渊。”
　　“可是……黎渊不是……”若晓正在想如何说出口，他就抢先一步说了:“世间最不祥的地方？”
　　若晓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
　　“那你的名字……？”
　　“我在那里长大，在那里生活，那里的百姓养育我成长，黎渊是他们为我取的。”
　　“那里还有百姓？”
　　“怨魂，他们就是百姓”
　　若晓垂下双眸:“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过去。额……毕竟我以后可是要教你的!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嘛。”
　　“……想知道？”
　　“你要是……不愿意……”
　　黎渊无心再听若晓讲话，他望着远处的云彩出神:“我的过去……”
　　“我生来就是灰色的瞳孔，父母信奉神明，对他们来说，神是最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怕我会带来不幸，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将我丢进了黎渊，是那里的怨魂发现了飘进圣水河畔的我。他们捡到了我，他们将我带回枯木横生的丛林，也就是黎渊。”
　　“他们是战场上或别处，因恶念而死的魂魄，他们无家可归，尸骨无存，有的怨魂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本就无依无靠，悲惨至极，可是他们用最后一丝善意养育了我，他们教会我如何成长，他们善待我，告诉我凡人是如何的欺骗，如何的虚伪，如何的不择手段。是凡人的贪婪，害死了他们。”
　　黎渊眼里满是仇恨，甚至涌现出了一抹杀气:“像这样虚伪的凡间，途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其实内心深处恶心至极，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泥瘴，一旦踏入便会深陷其中，永远无法爬出来。”
　　若晓看向窗外自己亲手种的桃树上挂的风铃，这些桃树都是她百年前亲手种下的，她日夜以圣水仙泽浇灌它们，思兹念兹:“可是世间万物都是有两面的，有黑暗的一面，就必会有光亮的一面，白昼和黑夜是互相依存的，人不能总是活在黑暗里，正所谓向阳而生，只要你相信世界上会有善意存在，善待自己，善待所有人，命运就会眷顾你。神的意义不就是带领世间那些深陷泥瘴的人们走向光明吗？不然神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半敞的窗户遮住了黎渊那一半的光亮，却把光都照在了若晓身上。黎渊看着面前这个代表着世间光明的她，是那么的闪耀，可是，为什么在她看向桃花的眼神里却有一丝悲凉，好像被囚禁的金丝雀，只能隔着笼子歌唱。
　　若晓转头，那丝悲伤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甜美的微笑:“黎渊，我知道为什么上天会选择让你拥有褚神印了，命运想让你在最黑暗的时候依旧有光会指引你前行。”
　　说完，若晓伸手，将半敞的窗户推开，窗外明亮的光扑进黎渊那双灰色的眼睛，或许是那双眼睛失神太久了，一时间无法接受光，可他却感受到了，光是热的，是温暖的，每一缕照到他身上的光都在尽全力温暖他冰冷的皮肤。他放下遮在眼前的双手，他看见了，是虹色的云彩，它们都在为身后的圣阳做衬，光透过云层撒下来，照耀神邸。
　　“若晓，太阳，好像你的眼睛……”
　　黎渊看着云彩说到。
　　这是黎渊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有点小激动:“那当然，我可是昼神……”
　　“不……太阳散发的光是温暖的，”
　　黎渊转头:“你的眼神也是。”
　　两人对视的瞬间，若晓在黎渊的眼里，终于看到了神采。面对着黎渊这张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的脸。或许神邸的仙娥都没有他惊艳。如此认真，如此有神的看着她，她竟有些害羞。
　　“你……”若晓眼神躲闪，赶紧挥挥手:“你还是听我给你介绍神邸吧！免得你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
　　“整个神邸由上煌圣树支撑，圣树不断的给神邸施加力量，使其能够在上空布下仙泽。神邸一共五层，最上层是真神居所，四位真神对应四种力量。”
　　“第二层是褚神殿，是真神们召集诸神或者处理公事的地方。第三层是储神居所，褚神拥有的力量，是四位真神的附属，我就是四位褚神之一，可从前那一位昼神自大战后就销声匿迹很久了。他是我的前辈，也是神器昼临的缔造者和拥有者。”
　　“为什么你还没有成真神。”
　　“……因为……因为我还不够强好了吧……”
　　“主动承认？”黎渊笑笑
　　“……你别打断我了！”她挥手假意拍黎渊:“第四层……是基层神办事和居住的地方，第五层是圣水，以此浇灌圣树”
　　“一层一层的从高到低，神邸就是按神力的强大程度来分配的吗……不够强，就只能被分配到底层……最底下就是毫无能力的凡人？所以他们每天耗尽自己就为这些虚无缥缈到自己永远也触不可及的东西？”
　　“你别说了，神邸规矩众多，像这种话被别人听到一句都是要掉脑袋的……真神，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强大到可以以一己之力分划对错，他们强大所以所有人都会跟着他们的脚步走。”
　　若晓眼里又闪过了一丝悲伤:“身为储神，我有一天也会继承真神的位置，可我不想每天坐在褚神殿的高台上俯瞰世间，仿佛自己是最高高在上的存在，我希望自己能每天为凡人祈福，真正诠释我所认为的，神存在的真正意义。”
　　若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来生，我惟愿做凡间的一颗桃树，或许我可以修炼成一只桃花精，然后快快乐乐的，心无旁骛，逍遥此生。”
　　若有来生，我必要成为最强的那一个，我就不必在对任何人卑躬屈膝，我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保护对自己来说珍贵的人，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黎渊想到这里，眼中满是坚定，又多了一丝黑暗，但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你的褚神印现在被封印在你的身体里了，需要唤醒才能真正使用”
　　“怎么唤醒。”
　　“你过来。”
　　黎渊半信半疑的一点点挪到若晓身边，只见若晓伸手搂着黎渊的脖子，将微红的唇贴到黎渊唇边。
　　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黎渊才真正看清了她那双眼睛，微翘的睫毛很长，小巧精致，炯炯有神。
　　黎渊满脸都是惊讶，等他反应过来，正要反抗，却被若晓施法定住:“别动”
　　若晓将自己的神力一点一点的给黎渊注入，他心口悸动，一丝丝温暖的神力在释放他的黑暗，他体内的褚神印，觉醒了。
　　等一切结束了，若晓才把定身术解开。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随便？!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黎渊脸颊微微泛红，生气的样子在若晓看来却有点可爱。
　　“可是我没碰到你啊，我只是靠的进了点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不知羞耻……”黎渊小声嘀咕，转头不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