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迦月祭酒

2、 初梦

　　另一边，落魄书生袁楚淮收拾好竹篓、带着药回到家中。他将熬好的药端到年迈母亲面前。他扶老母亲起身。“娘，改喝药了。”
　　年迈的母亲早年丧夫，留下孤儿寡母；因大儿子战死哭瞎了双眼，自那之后一病不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靠小儿子袁楚淮卖画所得买的药吊着半条命。
　　母亲伸出沧桑的手，抚上袁楚淮的脸。流下眼泪，颤巍巍的开口，“楚淮，娘的好儿子。是娘拖累你了。”
　　“娘，兄长不在了，楚淮会一直照顾你的。”
　　“娘的寿数已尽，可惜看不到你光宗耀祖、成家立业了。”
　　袁楚淮声音也有些哽咽，“娘，您说什么呢？儿子会让您颐养天年，过上好日子的。”
　　母子情深终究在那个凉意渐生的夜画上了句号。
　　袁楚淮在母亲安睡下后，回到里屋发现竹篓中多出一幅画。当他疑惑抽出竹篓中的画轴，缓缓展开后，被画中女子惊艳。袁楚淮念出一旁的题字“‘明月入眸柔情意，心之所慕倾佳人。’好诗，好诗啊，我竟看不出这是哪位大师的手笔。”袁楚淮将画轴小心翼翼地挂于墙上。
　　无星无月的初秋夜里，简陋小屋投射出点点烛光。烛台的烛已经燃烧将近，屋内渐渐昏暗起来，袁楚淮放下笔，揉了揉眼，起身去柜中取出一支新烛换上。袁楚淮继续伏案绘制。
　　待到屋内光线再次昏暗下来，他才意识到夜已深。
　　简单收拾好东西，将第二日准备售卖的画作放入竹篓中便就寝了。
　　挂于墙上的画轴犹如活了一般。画中纷纷扬扬的初雪，一佳人抱琴踏雪缓缓步入亭中。她取下斗篷，将琴轻放在石桌上。
　　佳人对着熟睡的袁楚淮浅浅一笑，朝着画外他床榻的方向走去。
　　睡梦中的袁楚淮梦到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当他睁眼看到的是一双明眸，还有佳人浅笑。“公子，你醒了？”近在咫尺的距离，微微的呼吸令袁楚淮瞬间羞红了脸，清晰的心跳声在片刻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袁楚淮慌忙起身，却没想亲到了佳人的薄唇上。意识到不妥，他迅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忙向佳人埋头施礼，不再敢多看一眼，言语之间都是支支吾吾。
　　“小，小生，袁楚淮。刚刚并非真的想要轻薄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真是个书呆子。佳人指尖轻点薄唇，莞尔一笑。走到袁楚淮身边，凑近他耳边轻声却魅惑道，“叶卿云。”
　　叶卿云见袁楚淮将头埋得更低后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她围着袁楚淮打量了一圈，手轻抚过他的肩再到他的脸。见他不为所动，叶卿云将手放在他施礼的手上意在他能放下手看着自己。
　　“袁郎为何不敢看我？是我的容貌吓到你了？”
　　袁楚淮放下手，见到面前这貌美的女子，又变得扭捏起来，神情躲闪。
　　“不，不是，叶姑娘生的倾国倾城，如，如同画中神女。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甚是不妥，不妥。”
　　叶卿云心生一计。“哎呀，脚扭到了。”
　　“叶姑娘小心。”
　　叶卿云假意跌进袁楚淮怀中。二人对视，叶卿云试图用狐族魅术操控他的心智，贴近他的唇试图吸取他的纯阳之气。但奈何袁楚淮丝毫不受影响，一把推开了叶卿云。当他意识到刚刚莽撞之举便将叶卿云搀扶到一边。
　　“方才，方才小生乃是无心之过，实在抱歉。”袁楚淮再向叶卿云施礼。
　　周遭的花海渐渐消散，景象由春的盎然向寒冬变换。叶卿云知道没时间了，在袁楚淮面前抬手一挥他便晕倒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不受魅术控制，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能解开这该死的封印恢复自由了。我不甘心！”叶卿云一掌的法力打在古树上，抖落了一地金黄的银杏。叶卿云抬手抹去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痕，自她被封印在画轴中之后便再也没有感受过心伤，心中只有怨恨和复仇。
　　那夜，袁楚淮的梦，是真是幻亦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