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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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史都华德第一次走进镭钵街。
镭钵街对外的风评不好，从它被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老员工向他介绍的时候用不屑的语气说了一句“废街”。在其他地方过着普通生活的人都没有办法理解那条街道里的人，认为是出生低等、天生罪犯的家伙才会混在那里面，甚至有传闻那条街受辐射的照射，里面的人都长着一副畸形的面孔，随时会发怒，实在忘记了镭钵街的出现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在那之前这也曾经是一条普通的街道。以这条街为蓝本编故事的小说数不胜数，甚至都要自成一个流派。他们用电影里的芝加哥、哥谭来类比这条街，却没想过自己身处更大的犯罪都市，镭钵街充其量是哥谭的犯罪港罢了。
史都华德买过一本书，里面讲镭钵街里面的爱情故事，实在是坎坷，结局是二人双宿双飞从此离开这个国家（或许是世界也说不定），用着捉摸不定的笔触，他看完，也不确定自己究竟算不算看懂了那本小说，干脆推脱说自己没看过。真的要算下来，有什么地方能和干员史都华德记忆里那些地方更残破？
他大步向前走，小孩的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上，胳膊抱着他的脖子，避过从小巷里透出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史都华德把她的贝雷帽向下压了压，做出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在街角转了一个弯，简单地甩掉了一些小混混。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就走到了橘子说的收留她的厂房面前。
史都华德抬头打量，将这栋角落残破不堪的房子从头到脚看一遍，估计里面没有供电，墙壁后面甚至有一块破洞，冬天时会不停往里面灌风，夏天则是吸引四处乱飞的蚊虫。一边挨着的小巷地上是看不出成分的紫色污水，小虫在里面艰难地扭动。史都华德看了一眼小孩膝盖上的伤，然后移开目光，向前敲响厂房的铁门。
整栋建筑上下，只有这一扇门还算坚固，他的手覆盖上去，感受到不错的阻力。如果不是戴着手套，他不会碰这些生着霉斑、锈迹满满的建筑。如果不小心划开一个口子，病菌就会趁虚而入。
敲响门之后没有回应，史都华德礼貌地再敲了一次，只是力道稍微加强了一些。小孩抬起头，和他说：“今天中也不在……如果中也不在的话，柚子姐姐和白濑应该也不在家，大家是不会开门的。”
“那该怎么办呢？”史都华德看她，心里再次冒出疑惑，那个男人是怎么见到他们，然后在中间一眼看见逃窜的橘子的呢？难道只是因为橘子做出了反应吗？这未免太过荒诞。
橘子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向前几步。史都华德照做。
于是橘子扶着门，往里面大声地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尾音拖得很长，小孩的脸憋得通红。她又长吸了一口气，更加凑近那扇在史都华德眼里看起来十分不卫生的门，几乎贴着门缝：“我回来了——开门——！”
史都华德等她喊完就往后退了几步，从口袋里找出餐巾纸来给她擦手。他看的清楚，小孩刚刚毫不顾忌地按住了一块不知道沾了什么的污渍上，甚至下意识用指甲去抠另一边突出来的铁皮。他恍然不觉自己又开始事事操心，只在收回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将手中的孩子看得像曾经养过的一只小兔子，于是放开手让橘子自己走路，自己则向后退了一步，拍去手上残留的余温。
门开了，一个脑袋怯生生地探出来：“橘子……？你什么时候出去了？”
“这件事我之后再和你说哦，”似乎是到了熟悉的地方，橘子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拘谨，史都华德从小孩微微挺起的脊背看到了指挥战队的气势。她推开门，几步走进了仓库，“柚子姐姐和白濑在嘛？”
“柚子姐姐还没回来，不过白濑在……”开门的小孩看见是橘子之后就放松了下来，顺着橘子的脚步往里走，倒是把史都华德忘了个彻底。史都华德也不在意这些，他扶着门框跟着往里面走，把铁门推开一些，用石头抵住，以免它被风吹得合上。
仓库里面的景象和史都华德想象地差不多，摆放着很多废弃的实验器材和成箱的纸箱，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有很多孩子挤在角落的废毛毯上，清洗过的衣物挂在高处唯一的窗户内。外面太阳很烈，仓库里却有一点阴冷，对于穿了防晒外套的史都华德来说温度正好。看那些孩子一个个虽然脏兮兮的，神情却都还行，这样看来，这个小帮派对于流浪的孩子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史都华德把打量的目光从那些恍然不知他存在的孩童身上收回来，继续等待橘子和他们小帮派主事人的沟通结果。身为一个外来人，他还是不去触霉头比较好。不过现在他即使长手长脚，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倒是不担心被太过排斥。
等了有十五分钟，打通了两关手机里砍树的小游戏，史都华德才看见橘子和一个白发的小男孩向他这边走过来。
他起身，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朝小男孩笑了笑。
“你是橘子的家人吗？”小男孩看见他的笑容之后，反而脸色更加冷硬了，一手握着橘子的手腕，发问道。
“你是白濑？”史都华德答非所问，又很快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自己的提问。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弯腰，还是只能俯视小孩的头顶。
并不需要思考，他很快把一路上想好的措辞说出：“对于橘子的身份，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确定性，如果知道了橘子发生了什么才遇见你们，或许会更确定吧。”
白濑的表情更难看了一层。史都华德瞧着他扭在一起的脸，有点好笑。他竖起一根手指，补充说：“如果她是我的那位同伴，我会把她带走，好好照顾她。如果她不是，我也会定期带来一些生活用品来帮助你们生活。”
这显然是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答案，但白濑刚刚扭起来的脸却没能么快展开，他大声地哼了一声，松开橘子的手，双手叉腰：“谁知道你究竟认不认识橘子，你又没法证明。如果你抱着其他心思，我们羊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的、好的。”史都华德忍不住放软了语气，“那，你能够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遇见橘子的了吗？”
“橘子是和中也一起被捡回来的，”白濑抬手，指向门外，“就在那旁边。”
“中也？”史都华德疑惑。
“嗯。”白濑点头，这回脸上总算有了其他表情，大概是骄傲和自信，“我们的羊之王，中也可是很厉害的，其他帮派都不敢惹我们。”他又指向另一个地方：“那些食物和衣服，都是中也带回来的！如果你帮我们，中也就罩着你！”
史都华德点点头：“那中也在哪里呢？你们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
白濑摇头：“他们两个都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无论他们从哪里来，都是我们羊的一份子！”
不错的凝聚力。史都华德认真地看了一眼白濑，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背。“也就是说，你们也对橘子一无所知咯？”
眼看这个脸薄的小孩又要发怒，史都华德连忙打了几局哈哈圆场。他目光停留在远处掉漆的墙壁上，心中念头急转，很快得出了解决办法。
他合掌：“既然如此，橘子还是先跟着我生活吧，等到查出身世来之后也不迟。”
“哈！？”白濑果不其然地炸了“那之后查出来不是的话，你难道还要把橘子送回来吗！？”
史都华德歪头，维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没有回复。
反而是从一边墙角迅速奔出来一个女孩子，抓住白濑的手，动作很大地向史都华德鞠了个躬：“抱歉！请您稍等一下！”说完，拽着白濑就往旁边跑去，留下史都华德和橘子两人单独相处。
橘子看了一眼离开的两个人，再转过来，说：“那个女孩就是柚子姐姐。”
“啊，我知道。”史都华德点头，“你听懂了我的意思，对吧？”
“嗯。”橘子点头，“白濑是担心我，才会这样说。柚子姐姐大概是希望在查明我的身份时让我和你打好关系，养出情感，这样你就不会把我送回来了。”
史都华德：“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橘子思考了一会儿，史都华德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等着她的回答。
“我觉得，我可以接受。”橘子的回答比角落里吵起来的两个小孩还快，“无论我是你的同伴，还是不是，你都能够帮助我们，这就够了。”
史都华德微笑起来，终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其实，我和我的同伴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份，只不过我想多验证一次罢了。”
“欸？”橘子豆豆眼。
“去和你的同伴告别吧，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史都华德说，看见橘子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角落那些时不时探头出来的小孩们。他从口袋里掏出咖啡厅的名片，向那两个还没吵完的小孩走去。
不过羊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呢。他在交涉途中微妙地走了点神，想不起这个名字，干脆抛之脑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