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与诗》文崽

4、故乡 （一）

　　它在平原上，每一家每一户像棋盘上的经纬线，纵横交错。但在那路尽头又是一洼菜地，或是一面砖墙，堵住了你的去路，若是在城市待久了的，怕是会迷路。这里没有多少店家，街坊邻里都熟悉得很，不挂牌子，人家也都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回到家的那几天，正是赶集的时候。今天是这村的，明天又是那村的，热闹哩。就那么一条街，从头到尾，挤得下卖衣服的，卖吃食的，卖自家种的菜的……好不好吃大家心里都有数。我追羡慕的是卖零食的，它是散的，你想吃什么便装什么，不归类。不若城里买零食，这一袋那一袋，每一袋装不了多少，还费袋子。乡里头与城里差别最大的是物价，在乡里，你能用最便宜的价买最好吃的菜，都是自家种的，吃得放心。
　　说菜，就不得不说说家家户户的菜地。围着村的那一片的绿哇哇的是芒种时节刚收了的麦子种上了玉米苗，不到你小腿高。家家户户的院子里也总有一片菜地，或大或小，总种上些时令蔬菜，比如黄瓜，豆角等。而房子外头，墙上爬着的，开着大黄花的是丝瓜，顺着东墙或西墙围出地里头是花椒树、核桃树、桃树等等。树下头长着绿得发紫的紫苏，红艳艳的马齿苋，还有那半红半黄的莲花。再矮的，是小白菜，辣椒，草莓。有的院里大的，还种着柿子树，杨树，枣树。院子小的，就摆上些花盆，种种吊兰，文竹，茉莉，还有我们那盛行的野花。这种花，早晨遇见太阳便慢慢开了，等到下午了，太阳要隐去了才闭上。花是大紫大红的，瓣有一重的，也有多重的。最奇特的是那半红半黄的莲，它下午五六点钟必定准时开，入夜了就又合上了。你看着这些花开花落，日复一日，你也知晓了时辰，也平静了心灵。一下午无事，坐在院子里扇着蒲扇，倒上一杯茶，慢慢地等着时光走过。你若是养老，这样的生活怕是惬意的。
　　到了夜晚，人们务工回家吃了饭，就出来溜达了。孩子们也都出来玩了，有去桃园唱歌跳舞的大妈，有唠嗑的大爷，还有运动的年轻人。若是在自家门口，开盏灯，坐着，围成一圈，下棋的有，闲聊的有，若是在院里，摆上一张床，挂上蚊帐，抬头看星星，那就更是可以了。村里的天空，繁星是多的，是亮的，不被山围着，视野是广阔的。溜达到路尽头，你可以望见一片连一片的田野，在那天的尽头，地平线上，你看见的是绿蓝想接的，还有竖着的电线杆子，灰灰的，电线上还立着几只小鸟。不大儿点的小孩，还会想鸟儿为什么不触电呢。
　　等到夜深了，就剩下虫鸣狗吠。七月的盛夏，还会传来蝉儿的哀鸣，若是无了，那盛夏也就近了。拉远了镜头，整个村落都陷入了沉寂的黑幕的笼罩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