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麦瑟尔符

12、第 12 章

　　顾客没买很多碗，因为他知道林鹏不会来了，他也不会让林鹏有来的机会。

　　他回去放了买的东西，晚点时间，顾客带林城南去了公园。

　　傍晚，公园靠近江边，这里的人很多，有人绕着走道跑步，有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吹风，个个年龄段的都有。

　　散步的街道旁边就是滩淤，有小孩子光着脚在里面玩，大人坐在一边聊天，一边笑眯眯看着小孩嘱咐他们当心点。

　　在他们周边很多小贩，卖的全是那种小孩子喜欢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一派热闹的景象。

　　林城南应该是没有来过这里，转着头一直看着四周的人们。

　　忽然，林城南发声道：“他们，好快乐。”

　　是那种很羡慕的语气，顾客扭头看向林城南，伸手勾着他的肩膀，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缓了一口气，尽量摆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不去影响到林城南的情绪。

　　“你开心嘛？”

　　“开心。”

　　有些时候顾客对着林城南会很词穷，因为他不知道该去怎么顺应林城南的情绪，或者说他对待林城南的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所有的一切都是顾客处于主导位置，林城南不会，也不懂。

　　林城南和顾客走了很远很久，从日落的夕阳黄昏，走到了夜深的昏黄路灯，好像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走过了一辈子。

　　回过头的时候，周围的人们基本已经收拾完回家了。

　　他们开始往回走，路灯上印着俩人的身影，并肩着一起走。

　　林城南比顾客高一点，所以在影子下更显得格外高。

　　林城南指了指影子：“他们在一起。”

　　顾客停下来，才关注到那个很容易被忽视的影子，他在看江对面霓虹灯五彩斑斓的城市，想着未来的林城南会变成什么样子，想着未来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顾客想不出来，就一直想。

　　所以他从未注意到这么细小的东西，或者说，他觉得这些没什么意思。

　　自然，他对于林城南说起这个，不知所云，就顺应这回应了一句：“对啊，他们在一起。”

　　林城南笑了起来，轻轻碰到了顾客的手，然后抓住，影子里面的两人也牵着手，林城南道：“那我们也在一起。”

　　晚风轻轻吹过，顾客的刘海划过眉梢，有点发痒，他顿时明白了林城南想表达什么，挣脱开林城南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相扣，举起手，看着影子，内心无比轻松愉悦：“我们当然在一起。”

　　有天，顾客遇见了城市，然后住了下来。

　　有天，城市接纳了顾客，给了他一席位置。

　　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是顾客最开心也是最痛苦的日子，他和林城南在一起了，每天都腻在一起，但林城南的药量越来越大了，一天一顿变成了一天两顿，顾客看着柜子里慢慢变少的药，找了个借口出去，拨打了林鹏的电话。

　　空号。

　　过了几天，林城南的药没了，米饭吃了一碗又一碗，难受的表情渐渐浮现上了脸庞，顾客没敢煮很多饭，饭很快就被吃完了。林城南让顾客去煮饭，顾客自然没有同意，他就摸着林城南的头开始安抚他。

　　他开始砸碗，地上一地的剩菜和破碎的陶瓷片，林城南又掀了桌子，他开始威胁顾客去给他煮饭。

　　顾客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林城南，那么歇斯底里，那么可怕。

　　顾客顿时慌乱神。

　　“小城南，我是顾客。”顾客对着林城南不停地喊，却是无济于事，林城南失去了理智，他的内心只有毒品。

　　顾客看见林城南拿起了陶片，以为他要伤害自己，连忙上前去阻止，却不曾想过那个目标是自己。

　　用力划过脖子的感觉，很疼。

　　林城南的手从顾客的脖子上离开，湿润的触感终于让他清醒，他低头下意识看了一下，是满手的血。

　　林城南被血刺激到了，安静了下来。

　　应该没有划破动脉吧，顾客这样想着，舒了一口气，上前去摸摸林城南的头，对他说：“安静一下，我们今天不吃饭了。”

　　“不吃饭了。”
　　林城南乖乖应答。

　　“我没事。”

　　“你没事。”

　　安抚好林城南，他就叫个救护车去医院吧。
　　不行，不能叫救护车，林城南会被发现。

　　林城南家里有药箱，处理一下就好，处理一下。

　　顾客这么想着，但他没有吃饭，浑身上下十分无力，根本挪不动不止，安慰完林城南后，他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慢慢地，他感到呼吸苦难，渐渐地，他感觉到头疼。

　　这时，外面突然想起摁门铃声，顾客没有什么力气去开门，就任由他不停地响。

　　除了林鹏会来他们这里，还能是谁呢？
　　顾客想，不开也罢。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顾客的头越来越疼，脑袋越来越沉，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倒下去的那刻，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从自己身体里面快速抽离。

　　顾客听到了破门声。

　　他觉得他好像要失去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