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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科学打败迷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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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说不想嫁人生子,邓霞和钟春生肯定接受不了;
说想要嫁给鬼,她爹娘肯定也要“昏”过去。
钟颖深思熟虑了两天,才组织好语言。
她还好心的等家人们都吃完饭才开口的。
“嫂子,你先让国强去院子里玩,我有事要和你们讲。”钟颖说。
本来吃完饭就想往外跑的钟国强小朋友不乐意了,“讲啥?我不能听?”
“对,你听了晚上会尿床。”钟颖故意戳他痛点。
钟国强已经三岁了,初见男性特点——“要脸”,一听这话立马就跑出了屋子,他才不要尿床,太丢人了!
苗素云对着儿子喊了一声,“别出院子,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冬日里天黑得格外早。
邓霞纳闷的看向闺女,“你要说啥事?”
这么郑重其事的,害得她心口莫名的惴惴不安。
钟颖见嫂子把屋门阖上,开始了她的表演。
“爹、娘,我不能嫁人了!”钟颖“悲伤”的说道,一把捂住了脸,不捂不行,毕竟她不是专业的演员。
她这一嗓子唬得邓霞一惊、钟春生差点掉下板凳来,就连一旁已经默许她行为的死鬼都忍不住侧目。
这是要干啥?
苗素云连忙抚上钟颖的后背,关切地问,“怎么了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钟信也是一脸担心。
“我一直没敢说,其实……其实他死了之后,一直跟着我……”钟颖故意吸了一下鼻子,假装委屈巴巴的哽咽说道。
“他”?他是谁?
所有人心头涌上这样的疑问。
钟颖继续说,“娘你最近提了好几回嫁人的事,他就不乐意了,说、说他拿命救了我,我怎么能嫁给别人!”
人和鬼都震惊了。
邓霞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李家的那小子一直缠着你?!”
李霖时也吃惊的看向钟颖,“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他不是,他没有!
钟颖没理他,继续她的表演,“他说我要是敢嫁给别人,他就把那人在我面前弄死!来一个他弄死一个,来一双他弄死一双!”
阴湿文学,钟颖还是看过几本的。
李霖时瞳孔微颤,“……杀人是要进畜生道的,我又不是疯了!”
钟春生眉间紧锁,“颖妮儿,你不会是在唬人吧?”
不怪他起疑,实在是这闺女脑子太鬼机灵,五岁时就会装哭骗走她哥碗里的肉、十来岁开始爱漂亮后想要红头绳能坚持好几天披散着头发……就算他是亲爹,钟春生都不得不承认,他这闺女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品质,多少回了,别人只有被她牵着鼻子走的份儿。
邓霞从震惊中清醒了一些,也是满眼怀疑的看向女儿,“他真的变成鬼跟着你了?”
虽然邓霞深信山神娘娘的存在,每逢初一、十五的日子都会去村子后面的山神庙里烧个香,但要说“鬼”,她还真没那么相信有这种存在,可见她的愚昧思想也是相对辩证的,和后来人们主张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有异曲同工之处。
钟颖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凭借她的三言两语就“过关”,所以提前做了一点小手脚。
她眼神从指缝间悄咪咪的往地面上瞄,见痕迹开始显现了,立刻腾出一只捂脸的手,指过去,“他真的就在。”
一屋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有一刹那,李霖时真的有种被人们看到的感觉,只不过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人们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前一步远的那块地面。
目光汇聚下的夯土地面缓慢的一寸寸显露出颜色稍浅些的男人脚印,好似真的有什么站在那里,因为人的质疑而不满的露出了一点痕迹。
邓霞倒吸了一口凉气。
钟春生呼吸一滞。
苗素云坐着的板凳因她后退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呲啦响声。
钟信惊疑不定的看着那脚印,又看向他姐。
这不是李霖时的手笔,就连他看了那显现出的脚印都疑惑不已,问钟颖,“你做了什么?”
钟颖只是偷偷拿了一点厨房的盐,兑了点温水化开,趁着吃饭前家人们不注意悄悄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形象的脚印,冬天气温低,盐水干得慢,直到饭后水分才慢慢蒸发掉,而留下的盐结成白色的小结晶体,这些晶体让画过的地方变白,显露出画下的图案。
看似是什么非自然现象,但其实就是个小学生都会的物理小实验。
见家人们终于都信了,钟颖长出了一口气,果然还得是科学,科学打败迷信,亘古不变。
腊月十五那天,一大早李明就和生产队的几个壮劳力把队里养的猪大半交售给了公社供销社下的食品收购站,和粮食一样,猪也是有“任务”的。
每年公社会划给各个生产队不同数量的猪仔,这叫“派养”,猪养大养肥之后,再“派购”给收购站,当然这个是给钱的,而且为了提高农民养猪的积极性,还会给予“斤猪斤粮”的奖励,按每两公斤毛重奖售粮食一公斤、按猪价款每元奖给布票两寸,偶尔还会奖励少量的工业品券。
同甘生产队的众人都聚集在打麦场的空地上,听队长说话。
“去年咱们公社一共养了九头猪,今儿个交售上去八头,总共得了四十九尺的布票、两百四十六块钱,其中二十四块六买了一百二十三公斤的粮食,和以前一样,粮食算进集体粮里统一分配,钱扣掉养猪成本和买农具、农药的公积金后,再按工分分配……”
李明说的清清楚楚,也就没人有意见。
人们更期待接下来的杀猪,虽然同甘生产队不像其他富大队一样有能力养更多的猪、甚至那些大队里一些农户自家都能养上头猪,但临近年关也是能每人分上半斤或一斤的肉。
绑住手脚的猪被抬上杀猪的大条凳,似乎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叫得格外凄惨尖锐。
曹芳飘在半空中,看着人们热火朝天杀猪的场景,每年看每年都觉得触目惊心,她忍不住拍着胸口对自己说,“不能杀人哦,杀人下辈子只能这样被宰了,太可怕了……”
钟颖闻言瞥了一眼站在人群外的男鬼,心想,这可真是对鬼的警示,瞧见没,不想下辈子沦落到如此境地的话,可千万老实点。
人群中,胡打听和聂英挨着站,两人顺便说起话来。
“现在谁被周长庆家的搭话心里都得掂量掂量了,毕竟没人敢说自己闺女一定就能生出个儿子来。”胡打听讥讽,又对聂英说,“这事你家二妮能从泥坑里拔出萝卜不带泥,没被牵连的坏了名声,你可得好好谢谢钟老二家的和她闺女!还有大妮生产时,也是她家忙前忙后的……”
胡打听不禁感慨,“就像颖妮儿说的那句话,远亲不如近邻,真遇上事了,还不是你这互掐了十几年的老邻居帮了忙!”
聂英脸上表情有些不自在,“行了,我又不是那种不知好赖的人!”
等到分肉的时候,聂英分得一块脖头处的五花肉,肥肉不少,和未来人们爱吃瘦肉不同,缺油水的年代肥肉才是宝,这种五花肉既能拿来炼猪油,拿来炒菜、剁馅包饺子都是好的。
聂英提溜着肉条,看到邓霞手里的肉,她像以往那样凑上前去,只不过这次没有炫耀自己的、嘲笑对方的,而是别别扭扭的说,“你这分得的什么肉,连点肥的都没有,呐,我家的跟你换,我聂英可不是个不知感恩的——”
邓霞硬邦邦的打断她的话,“不用。”
聂英睁大了眼睛,盯着邓霞难看的脸色,她简直难以置信,不是?她都这样说软和话了,这钟老二家的不应该接住她给的梯子往下下吗?
邓霞脸色难看倒不是针对聂英,只是任谁的女儿被鬼缠上了不让正常嫁人,都不会有个好脸色。
聂英看着邓霞就这么离开,又气得不行,势不两立!她和这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亲近的!
可紧接着,聂英就见邓霞又倒回头来。
“你知道有什么驱鬼的法子吗?”邓霞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她想着都帮聂英家闺女两回了,也该反过来帮帮她闺女了。
聂英懵圈的眨眨眼,“啊?”
自从在家里人面前“露了一手”之后,钟颖有种恍恍惚惚进入家族群打假的感觉,不过现代人的家族群是家人们转发「惊!吃外卖等于慢性自杀」、「茄子治糖尿病,一定要多吃茄子!」等等毫无依据的推文,那么当下钟颖面对的就是同样毫无依据的驱鬼土方子。
钟诚把家里扫帚倒放在钟颖屋里角落,认真的说,“姐,你别动这个,我特意问的,这样鬼就不敢接近你了。”
钟颖看着那倒立的扫帚,脑海里浮现魔性的曲调,“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骚瑞骚瑞……”,她晃了晃脑袋,等弟弟走后,钟颖问一旁的鬼,“有用?”
“……没用。”李霖时也有些无语,这就是把普通的扫帚,倒着放也还是扫帚。
邓霞带着钟颖三天给山神娘娘上了两次香,试图用向神许愿的方式来赶走缠着女儿的死鬼。
钟颖看着跟进庙里的男鬼,眼神询问:感受到来自山神娘娘的压迫感了吗?
李霖时:……
他只感受到了钟颖带来的“压迫”。
那天李霖时也曾过后质问钟颖为什么要乱诌,他根本没说过什么要是她敢嫁给别人,他就把那人弄死这样的话。
钟颖对此只故作一脸深沉的回答了一句——“只有活人才能书写历史”。
不就是说活人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李霖时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他又是因为谁死的?
苗素云端来一碗草木灰水,让钟颖喝了“驱鬼”,“草木灰干净,肯定管用。”
钟颖看着碗里的黑黑灰灰泥浆一般的水,对鬼肯定没用,对人肯定管用,这喝了肯定闹肚子。
钟老爹的法子是红线捉鬼,碗里盛满干净的水,然后在碗口外沿围上一条红线,摆在了钟颖床尾。
结果是早上钟颖迷迷糊糊起床时一脚踩翻了碗,还是鬼好心扶了一把她才没摔跤。
钟颖真想让他们别折腾了,封建迷信要不得,这些都是假的。
邓霞提着一条猪肉风风火火的回到家,“隔壁你范五婶子又给我说了一招,斩鸡头!”
秋收时家里已经宰了一只鸡吃了,现在鸡圈里就剩一公一母两只成年鸡和两只才巴掌大的小鸡仔。
邓霞犹豫了片刻,担心小鸡效力不够、又舍不得能下蛋的母鸡,最后她掐住了相对来说更没用的公鸡的脖子,把它提溜了出来。
按照聂英说的,一刀斩下鸡头扔过屋顶,这样就能驱赶家宅中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样?走了吗?”等了会儿后,邓霞期待的看向女儿。
钟颖捧着瓷碗,嘴巴不停的嚼着鸡肉,听到她娘问话才把埋在碗里的脸抬起来,“啊?”
她看了一眼李霖时,“没走呢,还在还在。”
邓霞气极,“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啊!”
钟颖连连点头,封建迷信一点用都没有,还害鸡不浅!
她嫂子做的炖鸡可真好吃,啊,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