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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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
【是谁在喊我，我在那？】
神云躺在塌上，蝶翼似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啊。冬风卷入温暖的屋内，掀起一阵热浪。
神云的手指曲动，蝶翼扑闪起来，他从塌上坐起来，眉头蹙起，捂着头像是十分痛苦。
“嘶——”神云倒吸一口凉气，寒风钻着缝儿往屋内挤。神云突然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屋外的奴仆听了动静，进门伺候。
门是开着的，有雪花飘入。刺骨的寒风 ，迎着面吹，犹如刀子割肉，麻木的疼痛。
神云被奴仆梳洗一番后，由人领着，进了书房。
带路的奴仆退了出去，把门也带上了 。
书房很暖和，几个火盆烧轮番炙烤，盆中的火苗窜的极高。
一个高大的的身影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神云虽只是走马观花的回顾了记忆，但他很清楚明白，椅子上的人正是燕云十六州的郡王，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辛瑜梁！
他在幼时很少见到辛瑜梁，他在后院受辛芩欺负时总想着父亲会如话本中的神仙一样脚踏七彩祥云，身着锦衣华服来救他与水火之中。可是……从来没有过，他时常听下人夸赞父亲，说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郡王，说他是个忧国忧民的大忠臣，但从来没有人说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
在辛芩杀死了星星时，辛允便已麻木，连带着那份对父亲的敬仰也消失殆尽。
“在下云声，无心叨扰了郡王，还望郡王恕罪！”神云只是拱手作揖并未行跪拜礼。
坐在案前的辛瑜梁温和的笑着，“先生既是无心之举，我又怎能责怪先生？”
神云直起身，打量着辛瑜梁。
醉玉秃山，渊清玉絮。虽是郡王，但他却穿着朴素，长发也只是用根木簪簪着。那双桃花眼似乎总衔着笑意，温柔四逸。
“只是不知先生找的那位嬴姓小友可有眉目。”辛瑜梁端着热茶叩着茶盖。
“暂时没有消息。”神云不知为何他明明笑得温柔，却总让他心生胆寒。
“噢，那先生可有去处？”辛瑜梁皱眉，呷了口浓烈的普洱黑茶。苦涩甘甜，融入口腔。
“没有。”
“先生不如先住下，我再派人去找找。若有消息也好禀与先生。”辛瑜梁放下茶盏。
神云垂眸颔首。
辛瑜梁眉头舒展开来。
“先生还未用膳吧？”
神云轻嗯了声。
“不知我可有荣幸能请先生一起用膳？”辛瑜梁微笑着十分礼貌的询问。
“好。”神云硬着头皮答应。
一顿饭下来，神云全身都冒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热的。
神云出了辛瑜梁的院子，在王府溜达。鹅毛大雪正下着，他撑了把伞，围着大氅，贴着汤婆子，在雪中漫步。
昨日的雪还未化，神云踩着雪“咯吱”作响。后院种了几树梅花，白雪红梅，愈发娇艳。
神云正欣赏着红梅覆雪，只听“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水里了。紧接着他又听见了辛芩的愤怒的叫骂声：
“你这野种还敢放畜牲咬我，让你泡个凉水澡清醒清醒你是个什么东西！”辛芩顿了顿又道，“还敢与大哥告状，我看你这舌头也不想要了！”
辛允的求生意识让他下意识的向上游，刚冒出头，砭骨的湖水灌入口腔，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岸上的辛芩见此兴奋的拊掌大笑 。
“你看他像狗一样！”
神云不知何时出现，抬手，一缕缕蓝色灵力潜入湖中将溺水昏迷的辛允捞了上来。辛芩愕然。
神云伸手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了个小瓷瓶，摊开手心，倒了几粒药丸，塞进辛允嘴中。
等到辛邑带着人赶到之时，辛允已醒，但他只是眼神空洞，呆滞的看着前方。整个人都犹如一只木偶，空虚，痛苦，寒冷，如潮汐般向他涌来 ，他被杀死在了湖中。
“允儿，允儿！”辛邑假惺惺的急切。
辛允只是僵硬的扭动脖子，他那涣散的瞳孔死死的看着他。这哪像是活人的眼睛，分明是具尸体的眼睛！
□□已被打捞上岸，灵魂却已沉入湖底。
辛邑被他看的发怵，头皮发麻。他撇过头，与辛允错开目光。
“允儿，喝药。”辛邑喂着药，辛允也只是如机械般灌着药，苍白如纸的小脸，没有丝毫血色。
辛邑只觉得此时的辛允异常的陌生，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却陌生的像从不相识的过客。
神云从门外进来，辛瑜梁也紧随其后。辛允喝完药，木愣着看着辛瑜梁，眼中的星光似乎暗了，异色的瞳孔犹如深渊，又像沼泽将人吞没在无尽黑暗中……
“父亲”辛允干涩的喉咙，沙哑的喊道。
辛瑜梁看着他只是微微颔首，淡淡道。
“好好养伤。”
辛允垂眸，捂着心口，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过，只是这里闷闷的，像是喘不过气。
【眼前怎么模糊了？】
神云看着辛允无声啜泣，看着曾经的自己坠入深渊，他想救他，可他没有立场去救他 ，因为他本就身在无尽深渊又怎样救曾经的自己与水火之中呢？
不知什么时候，辛邑与辛瑜梁都退出了门。屋内仅剩下辛允与神云，两人沉默的对视着。辛允无声的流泪 ，神云心中的枷锁正在松动。他上前抱住了他，安抚的话说不出口，他无声的嗫嚅，终还是闭了嘴。
辛允靠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他使劲的捶打着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神云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在无声安抚着他暴躁，痛苦，难过……
他在深渊下，紧紧抱住了曾经的自己。
辛允靠在神云的肩头不再闹腾，呼吸似乎轻盈平缓，辛允无神的眼睛空洞的望着窗外。
“我讨厌你。”辛允轻声道。
“嗯”神云应了声，他们相顾无言。
“为什么救我？”辛允转过头盯着神云的侧颈，透过皮肤能看见青色动脉。
“不知道。”神云有些许茫然，看着远方。
辛允倏然勾起一摸笑，“神云……”
神云震惊的推开辛允，看着他，脑内一片混沌，眼前也开始模糊，辛允成了一团团光晕，他努力的睁着眼，看着辛允的嘴型应是在说“你救不了自己！”
再度睁眼之时，他已回到了那熟悉的小巷，嬴游正躺在他身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