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鸿门宴 ...
-
是凉夜，窗外飘雪，风呼呼的宣泄积攒已久的愤怒，栏外枝丫乱颤，枯叶被风卷起飞旋着。
屋内点了盏孤灯，昏黄的影子打在雕花木窗子摇晃。
塌上的人，不住的咳嗽。门外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你这是怎么了，这次风寒这么严重？”芈白原娴熟的坐在塌沿，手中端着黑漆漆的汤药，舀了一勺正往神云嘴里送。
“芈白原……”神云被靠着枕头 ，脸色惨白，唇瓣皲裂，整个人都病怏怏的，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神云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盯着芈白原那张清秀俊朗，轮廓分明，还带有些少年意气的脸。
“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还看上小爷了？”芈白原半开玩笑道。
神云没有搭话，虚弱的开口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德惠五年十月初二。”芈白原向前靠近神云伸手。神云下意识的想躲但已退无可退，芈白原的手贴在神云额头上，心中纳闷。
“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年纪轻轻脑壳就瓦特了。”芈白原看着手中的汤药像是突然明白了，“哦～原来是不想喝药啊！”
神云没有力气再讲话，芈白原见他不解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小辛儿乖，良药苦口利于病，喝完咱就吃蜜饯。”芈白原像位操心的老妈子，半说劝，半哄骗。
神云也懒得再与他纠缠，接过芈白原手中的碗一口闷。
中药特有的苦味顺着口腔直达肠胃，汤药涌出喉咙，苦味窜入鼻腔中，令人不经作呕。
芈白原眼疾手快往神云嘴里塞了蜜饯，他的味觉像是罢工 ，连甜腻腻的蜜饯含在嘴里也品尝不出味道来，只有浓烈的苦味萦绕在舌尖，挥之不去。
神云眉头皱成了“川”字，依旧压不下苦涩味道，汤药再次上涌。神云终是没忍住，侧着身“哇”的一声，吐出来 。
神云呕了半天，像是胃酸都吐了干净，整个人脱力，全身软绵绵的，眼尾还泛红，眼中似乎有水雾升起，他瘫软无力的靠在枕头上 。
“你这喝的全吐了 ，药还起什么效？”芈白原坐在塌沿 ，看着虚脱的神云。
“出去……”神云声音很轻，眼神涣散。整个人如一团棉花，轻柔 ，脆弱，像尊易碎的瓷娃娃 ，好似下一刻他就要碎去 。
“好好好，我不闹你心烦了。好好休息！”芈白原走了，带上了门，风还是钻着缝儿探进来。
神云躺在塌上，手臂搭在眼眶上，遮住了眼睛。
他在梳理着混乱繁杂的记忆，他思索着自己怎么就回到了十七岁那年，为什么始终找不到嬴游。太多疑问积压在心头，等待时间的答复……
神云在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双重压迫下沉沉睡去。
翌日辰时，神云从颠簸的马车上醒来，他迷茫的坐了会，掀开帘，窗外景色飞驰。
与马夫并坐的芈白原听了车中动静挑帘进来。
“小辛儿饿了么，还要小半日就到京城了。”芈白原在他面前坐下，放下手中的食盒。
神云望着窗外，出了声：“现在可是德惠七年？”
芈白原从食盒取出糕点细心摆放着，感慨道：“是啊，转眼你我都相伴九年了。”
“此次入京是鸿门宴，你……可还会去？”神云试探着问。
芈白原突然笑了，笑得身子微颤，神云安慰的话还未出口。
“小辛儿，这是在试探我？”芈白原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 ，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有我顶着。”说着就伸手揉了揉神云的头发，这次他没有躲开。
芈白原盯着他打趣道：“就是不知道那狗皇帝会不会看上我家绝色的小辛儿。”
神云低头啃着糕点没有回答。
“像只仓鼠似的。”芈白原笑着调侃，神云瞪了他一眼 。
入京之时已是申时，夕阳西落，火烧云弥漫了天空，为京城添一分高贵。
京城的牡丹最为一绝，花色浓艳，绿叶肥硕，夕阳散落于花从，牡丹正与天边云亲吻。
今日是农历二月十二春社日，没有宵禁。
虽已是黄昏，但街上的人不减反增。熙熙攘攘，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这是谁的马车，竟这般威风。”坐在小摊吃面的一个大老汉问。
“这是小郡王的马车。”与他对坐的人说。
“小郡王？皇上不是早下令削藩置县吗？”大老汉十分震惊问。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对坐的那青年嗦着面，顿了顿又道，“他可是燕云郡王，现今仅存的异姓亲王，掌管燕云十六州，那可是个好地方。”
“可这……”
“你别急，听我娓娓道来。”青年嗦完最后一口面，“前任燕云郡王辛瑜梁与先皇有救命之恩，又是刎颈之交，感情甚笃。后来辛瑜梁入仕受先皇提拔，官拜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辛家一时风光无限。”青年饮了口合汤又道，“再后来先皇遇刺，辛瑜梁遭人诬陷。先皇顾念多年情分，封了个边陲郡王将人打发去了燕云十六州 ，以前的燕云十六州可不是现在这般繁荣昌盛，能与京城相提并论。十几年前的燕云十六州寸草不生，民生凋零，干旱尤为严重，田间地头，颗粒无收，殣殍百里，人人相食。辛瑜梁不忍，将自己的多年俸禄拿来救济百姓 。边陲之地本就苦寒，朝廷又拖欠银两。辛瑜梁自发组织民军，挖河渠，引南水，修道路，通南北，筑高墙，御外敌……最后病逝于案前。”说着那青年潸然泪下。
“那可真是个好郡王啊！”老汉感慨 ，“到死都在为百姓辛劳。”老汉也泪湿衣裳。
青年拭干了泪，又讲“正因有前任燕云郡王辛瑜梁的丰功伟业，才有如今独占鳌头的辛家。”
神云从德政殿出来，芈白原便凑了过来。
“怎么样，小皇帝没为难你吧？”芈白原关切的问。
“皇帝的意思是想让我在明天的接风宴上主动交权。”神云垂眸冥思。
“交就交呗，我们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还权的。”芈白原习惯性的将手搭在神云肩头。
【不管我交不交权皇帝都不会让我活着回到幽州。但这也恰恰是我飞升的时机，但……芈白原他后来怎么样了，他又是何时飞升的，又是怎样找到我的？记忆好像有点模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鸿门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