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执枝思花

4、 拜师

　　闻夏强撑起身，灰白的脸上淌着艳红，他嘴角还挂着血。神云那一脚甩的他头昏眼花，汗珠贴着眉骨垂下，模糊了视线，走路都颠三倒四的。
　　神云趁机偷袭，一个左勾拳直击闻夏左耳。
　　这一拳打得闻夏面容扭曲，他向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摇了摇发昏的脑袋。闻夏眼神迷离，漆黑的瞳仁无法聚焦。他感觉世界都在摇晃，天地都在旋转，但他仍在坚持着努力摆出进攻的架势。
　　神云也不自觉的捏紧拳头，脸色惨白，眉头皱起拧成“川”字，腰部隐隐作痛。汗水流过那片青紫，是刺骨的疼痛。
　　闻夏努力维持平衡，额角的汗珠滴落在地面，他吃力挥拳而去。神云抬臂挡住闻夏攻击。闻夏接连出拳，神云只能被动防守。
　　【好小子，这般能打……】
　　闻夏一给左勾拳直击神云的太阳穴，他的额角霎时沁出血珠。
　　两柱香后，在闻夏与神云□□力量绝对的悬殊差距下，神云渐渐失势。
　　【不……不行了，体力不支，我怕是要……输了……】
　　闻夏耗尽仅剩的所有力气重拳出击，打在神云的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的瞳孔急剧紧缩。那一刻，他清晰度感知到肋骨断裂的疼痛。
　　神云渐渐脱力，意识模糊。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天怎么黑了……】

　　神云醒时，收徒大典已近尾声。
　　宗门挂榜：
　　摘得桂冠的时斐
　　第二名的胡町
　　第三名的闻夏
　　第四名的云声
　　……
　　“第一的时斐拜入了掌门云子秋名下，第二的胡町入了大长老云如烟门下，至于第三的闻夏本想着拜在二长老云野门下但二长老不愿收，他便拜在了六长老徐方洲名下，说着这徐方洲与闻夏还颇有些渊源，按辈分来算这徐方洲还是闻夏他祖宗！”
　　“哎呦，那可真是不得了！”
　　“那可不是嘛！”
　　“但不是说前三的可以自选师从吗？”一个稚嫩的童音疑惑问道。
　　“的确是这个规矩，但在自选师从的前提，必须得双方同意。”
　　“这人家不收，非得舔着粘着人家，也不是办法……”
　　“说的道也是……”
　　“嗯，那个云声拜在了谁的名下？”
　　说书人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扇了扇手中的诸葛扇，捋了捋他的胡子，扬起眉毛，故作深沉的说“他呀……你们猜猜看。”
　　“切——”
　　众人皆做鸟兽散去。
　　……
　　神云站在场中央，正午阳光最为炽热，树枝无力的支撑着沉重叶片，小草似乎慵懒，低垂着脑袋。
　　炙热的阳光照在神云白皙的面容上变得粉嫩，似乎为他平添一分娇羞。细长的睫毛撒下阴影，遮住了他那如冰种翡翠似的瞳孔。
　　高台之上，掌门与一众长老正议论着神云的去处。
　　坐在掌门左则的二长老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吃着茶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台下的神云。
　　“亓元你怎么看？”掌门将这球踢给了正看戏的云野。
　　云野被这球砸的懵逼，但依旧保持礼貌的微笑。“此子资质尚佳，体修就差些意思……”
　　云野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盯着神云。遽然转头对云子秋道：
　　“师兄，我要他做我徒弟。”
　　云子秋刚呷了口茶，此刻已做飞沫喷洒。云子秋倏然剧烈咳嗽，喉间的茶水呛得他脸色绯红。过了好半晌云子秋才恢复。
　　“你……”
　　四不四有猫饼！
　　话到嘴边硬是被云子秋咽了回去，耐着性子面上挂上标准笑脸。语气温和，道：
　　“怎的是第三名的那小友入不了你的眼？”
　　“碍眼，不喜。”
　　云子秋“……”
　　闻夏：听我说谢谢你……
　　“呵，也少见你开口。但……这也该问问他本人的意见。”云子秋从无语中抽神缓解在场的尴尬。
　　云野不愉，脸色阴沉，面上挂笑：“好我去问问……”
　　云子把最后两字咬得极重，眉眼弯弯盯着云子秋。
　　云子秋被他盯得有些发怵，指尖泛白，身子微颤。
　　云野走下台，云子秋才缓过神来 ，看向神云的方向：
　　隔得太远云子秋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云野挺立在神云面前，神云跪在地上像是在行拜师礼。隐约瞧见云野颔首，应是成了。
　　现场通过比试的小友也都陆续的有了安排。
　　云微宗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正式结束，神云跟着云野来到掌门面前。
　　“许褚，带他下去安排吧。”云野看着云子秋，对他身后的徒弟许褚道。
　　“是。”许褚恭敬的回答，带着神云下去了。
　　走了许久前面带路的许褚俶而停了下来，神云也停了步疑惑。
　　怎么停了？
　　话还未出口，许褚已转身试探的叫了声：“芸苼神君！”
　　神云面如止水，毫无半分波澜。蹙起眉，疑惑更深：“你……认得我？”
　　许褚笑着道：“神君当真是贵人多忘事。”顿了顿又道，“我是棣翰啊，以前还……”
　　撩过你
　　这话棣翰自是没说出口，毕竟他不想挨揍。
　　“你怎么成这样了？”神云打量着棣翰，一身宽袍素衣，腰上系着腰封，配玉挂剑。气宇轩昂，面若冠玉，一派清流。
　　“这……以后再说，神君可是为飞升之事而来？”
　　神云应了声。
　　“此事我已查明，百余年无人飞升是因天梯崩裂，天梯毁，飞升断。”
　　“天梯何故崩裂可有查明？”
　　“还在查。”
　　“天梯崩裂之事可禀与帝君？”
　　“已传讯与帝君。”
　　“可有什么线索？”
　　“暂无。但……”
　　“有话便说。”
　　“但帝君让我不再插手此事。”
　　良久神云叹气，道：“走吧。”
　　棣翰领着神云到了湘昀山，来到山腰，一方四合小院映入眼帘。牌匾上镌刻着“日沉阁”的字样。走入宇内，是个小院，院左侧种了些花草，右侧则是挖了一方池塘，正值仲夏，池中荷花正盛，荷叶肥大，蜻蜓立荷，池中锦鳞戏游，别有风趣。
　　再向里走，竹影悠然，竹叶飘飞。亭台楼阁，隐显其中。
　　绕过假山池沼，水榭阁楼。花草丛生的后山处坐落一涌温泉。
　　“后山有一条小道也可下山。”
　　“嗯”
　　“湘昀山顶便是二长老的住处，每日辰时上山问安。”
　　“好，我知晓了，你去忙吧。”
　　音罢神云转身走入寝房，屋中摆设简单，一床，一席，一棋，一琴 ，一画，一屏风。简朴素雅，富有禅意。
　　神云又向西厢房走去，几个六尺高的雕花镂空柜子，他随便拉开一个柜门，取了件雪白的里衣，又拉开屉子拿了些香片。关了柜门，向着温泉走去。
　　温泉池壁都由鹅卵石铺成，四周也栽种花草。
　　温泉挺大，神云将整个人都埋入水下，倏然又从水面窜出。登时水花四溅，神云越水而出，浓黑的秀发乖巧的紧贴在胸前，水珠滑过他精致面庞，水积在锁骨，形成水洼。
　　他像是有些累了，仰躺在温泉中的一块大石上。一颗雪松旁逸斜出，夕阳透过松针撒下斑斑点点的余晖笼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