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与猫》喵大王

23、第 23 章

　　沈轩出来的时候，江涛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筷子摆在一旁，他却丝毫没动。
　　“吃点吧。”沈轩走过来劝道，他不太会劝人，说多了怕踩雷，便将筷子拿起来递了过去，没再说话。
　　江涛木然地摇了摇头，半点也提不起劲儿。
　　“算了吧，他不想吃算了，一顿不吃也饿不坏他。”闫硕端着两碗面从厨房里出来，“刚才已经服了退烧药了。”
　　“那就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沈轩说。
　　江涛没有动，依旧佝偻在沙发上，半晌他沙哑地开口说：“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瞎说什么呢！”闫硕将面“铛”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有些不高兴，“难不成你是在忏悔自己早恋？”
　　“错不在你。”沈轩也说。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相互爱慕，懵懂着想对一个人好，懂得尊重不逾矩，有何错？
　　在该绽放的年纪，谁都无法阻止他繁茂芬芳。
　　江涛抬起头，通红的眼睛中蓄着泪：“月月说我们要一起进步的，可是现在却是我在拖累她。”
　　“那是她妈妈的问题。”闫硕说。
　　“不管是谁的问题，但现在这样绝对不会月月想要的，她只是看起来胆子小，但是很多事上比我勇敢，比我成熟，她对未来有规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没有。”江涛说着，把头埋进了臂弯了，“所以从来都是她在拖着我走。”
　　江涛母亲抑郁症多年，几乎常年待在医院，对自己的儿子不曾有半点关怀和教育，父亲终日酗酒，对儿子从来都是用拳头沟通，这么些年江涛浑浑噩噩无法无天地活着，本以为初中毕业找个职高随便糊弄两年，到了年龄就可以出去打工挣钱，继续过着混账日子。
　　可偏偏就是遇见了张月月，像无数老掉牙的电视剧一般，乖乖女和小混混，老土又无法自拔。
　　同在一个教室，优等生做前面，差生坐后面，明明距离也就几米，却像是隔着鸿沟天堑。突然有一天差生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正撞上前排优等生中一个女孩回过头同后排女生说话时腼腆一笑，那一笑即便根本不是冲着他，但是还是乱了心扉，毫无道理可言。
　　从那以后网吧都没有了吸引力，无聊的课堂除了睡觉又多了一件甜蜜的事儿，偷偷地对着前排那个瘦瘦小小的背影发呆，内心都会欢愉地想要冒泡，有时候望着望着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上去，同学都以为他疯了。
　　他开始找各种理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卖力地刷着存在感，女孩起初见他就躲，后来见他搞怪的时候会偷偷躲开了笑，熟了以后又连拖带拽地带着他学习，那些瞅一眼字眼就疼的他居然甘之如饴，最终进了三中，虽然抵不上百年名校S县一中，但也有学可上，有书可读，即便只是为了离女孩更近些，但对他来说那也是个不错的目标。
　　喜欢就该并肩而行，齐头并进，不该是负担枷锁。
　　这是他早该明白的道理。
　　碗里的面已经冰凉，却没有人动筷子，闫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个长长的叹息，他说：“好了，这可不像你，你现在不适宜想太多，赶紧休息去。”
　　说着他便起身拉着江涛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指着那间他隔三差五就会来住的客卧说：“再不去睡，我就揍你！”
　　深更半夜，不能再继续琼瑶下去了。
　　待江涛步履飘浮地进去躺下以后，闫硕帮他带上了门。
　　他来到客厅，见还坐在沙发上的沈轩，有些疲惫地眯了眯眼，问：“还吃吗？要不我再弄点别的？”
　　沈轩摇了摇头：“算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这些我来收拾，你快去洗澡吧。”
　　“优良家风还带到我家来了是吧。”闫硕笑了起来，“放着吧，明天会有阿姨过来收拾的。”
　　“好吧。”沈轩说，“对了，刚才张东打电话过来说他们都已经到家了。”
　　闫硕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机：“别杵着了，三点多了，你先去睡。”
　　沈轩躺在闫硕的床上，盖着闫硕的被子，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脑海中无数画面跑马灯似的来回转个不停。一会儿是张月月和江涛，一回儿又是闫硕，他觉得很乏，却又睡不着，鼻腔里充满了闫硕的味道最是让他躁动不安，自己他|妈的就不该跟过来。
　　一直到听见闫硕轻轻地关上门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躺下时，沈轩的意识都无比清醒，每一根毛孔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地竖了起来，沈轩只好一动不动的假装睡觉。
　　黑暗里他感觉到闫硕将被子往他那边扯了扯，躺在旁边玩了会手机然后将床头灯调到最暗，不多时便听见他舒缓的呼吸声。
　　沈轩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哀嚎，寂静的夜里显得嘹亮又悠长。
　　沈轩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你饿了？”闫硕在他身后问。
　　沈轩吓得一个机灵：“艹，你没睡着？”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你不也没睡着吗？”闫硕嘲笑说。
　　沈轩没有说话，毕竟是自己装睡在先。
　　“困吗？”闫硕问。
　　“干嘛？”沈轩说。
　　“不困的话带你去个地方。”闫硕坐了起来，“去吃好吃的，去不去？”
　　反正睡也睡不着，干脆出去转转，沈轩一骨碌爬了起来：“走走走。”
　　两人下了床，沈轩正准备换衣服，闫硕却说：“不用换，就穿睡衣就成。”
　　“啊？不是出门吗？”沈轩不解。
　　“放心放心，不会把你卖了。”闫硕笑着推开门，对着沈轩招招手，“快点。”
　　沈轩只好一头雾水地跟着他来到了客厅，见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堆食材，又从厨房拿出一个小电锅和两副碗筷，带着他上了楼。
　　“你他|妈不是要带我去阿姨卧室涮火锅吧？”沈轩跟在他身后简直不想再往上走了。
　　“去你的吧。”闫硕说，接着带着他猫猫祟祟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门里面竟是个楼梯，直接通上阁楼。
　　闫硕神秘地说：“走，上去，带你见识见识我的秘密基地。”
　　待沈轩进了楼梯道，闫硕就将身后的门给关上了，里面漆黑一片。
　　“灯呢？怎么不开灯？”沈轩问。
　　“你走一步试试。”闫硕语气里含着笑意说。
　　沈轩抬起脚，脚一落地，一簇柔和的光从他的脚边荡开，接着一圈一圈像激起的水波缓缓延伸要楼梯的尽头，煞是好看，沈轩惊讶地问：“这是你弄的？”
　　闫硕点了点头：“没事的时候瞎捣鼓的，用来照明有些花哨了，只能在这自己瞎玩儿。”
　　“你可真厉害了。”沈轩惊叹道，他承认自己是个乡巴佬，这种“花哨”的东西在他看来已经非常的大开眼界了。
　　“这才哪跟哪？还有精彩的东西以后弄出来给你瞧瞧。”闫硕说，“走吧，上楼。”
　　阁楼上也是漆黑一片，沈轩试探性地踩了踩地板，等了两秒并没有期待中的光波荡漾，闫硕跟在身后笑出了声，他拿起两根蜡烛点燃，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滚。”沈轩亲切地问候道。
　　“楼上没电吗？”沈轩有些遗憾，没有电小电锅怎么用？
　　“不是，灯光太亮了，开灯就看不见了。”闫硕向上指了指。
　　原来阁楼上方有个大天窗，此刻窗外漫天星光闪烁，屋内两盏蜡烛微光荧荧，才没有夺了星辰的热闹。
　　沈轩看得有些呆了，他仰着头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离天窗近些，不料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栽了过去，而闫硕正蹲在他前面准备给小电锅插电，只觉得身后一沉，被沈轩来了个泰山压顶。
　　只听“Duang”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沈轩的脑门磕在闫硕的后脑勺上，两人直接趴在了地上的海绵垫上。
　　“艹！你他|妈......”闫硕疼得龇牙咧嘴，快要说不出话来。
　　沈轩也是抱着脑门“嗷”了半天，沈轩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截电线，再一抓又是一截电线。
　　“艹，你蜘蛛吗？在这结网呢？”沈轩抹了一把疼出来的泪水骂道。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吗，你就不能看着点吗？”闫硕顶着嗡嗡叫的脑袋说。
　　“谁让你不开灯的啊！”沈轩摸索着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艹！好像起了个大包！”
　　“兄弟，商量一下，要不咱们先起来再说？”闫硕保持着狗吃屎的状态，被沈轩压着趴在海绵垫上动弹不得。
　　沈轩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从闫硕的背上爬了下来，端庄而又局促地坐在了垫子上，问：“这怎么有个海绵垫？”
　　“当然是睡觉用的。”闫硕一边抽着凉气，一边，“有时候没事就喜欢上来待着，躺在这听听音乐看看书什么的，困了就在这里睡。”
　　沈轩“哦”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问：“刚才那动静会不会把阿姨吵醒？”
　　闫硕心有余悸地去检查小电锅，丝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没关系，吵醒了她还可以继续睡。”
　　“万一她上来了怎么办？”沈轩问。
　　“上来不就上来嘛，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闫硕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轩被他看得脸有些热，自己这是在心虚什么？真没有道理！
　　“你紧张什么？”闫硕问。
　　“我哪有？我是怕电锅坏了，没法煮东西吃了。”沈轩欲盖弥彰地解释说。
　　“我就随口一问，我妈不会上来的，只要我不把房子炸了她都不会管我。”闫硕笑了笑，转过身去，将电锅插上电源，“幸亏我反应快才没将电锅给扑倒，不然这会儿还得修电锅，搭把手轩哥，把那包汤包递给我。”
　　沈轩低头翻起脚边的袋子，拿出了汤包递了过去：“你这里怎么这么多电线？”沈轩这时在看清阁楼里到处都是粗细不同的电线，红的绿的蓝的黄的，五花八门。
　　“我喜欢星汉灿烂，也喜欢灯火璀璨。”闫硕低头煮着东西，突然诗意了起来，“所以我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挂在烟火人间里。”
　　沈轩呆呆地望着闫硕，着酸不溜秋的话居然让他心中有些痴了。
　　闫硕也笑着望着他：“当然这是我小时候的想法，现在觉得有点傻。”
　　沈轩摇了摇头，他并不认同，他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依然觉得电灯泡是这世界上最浪漫的发明，爱迪生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家。”
　　烛火摇曳进了少年人的眸子里，映出眼前人清澈又坚定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