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往事》芭芭柳

7、第 7 章

　　第七章
　　等到了晚膳时间，云枫看见他师兄，健步步入膳厅，想溜已经来不及了。
　　“师兄，你终于到了，我等你等了好久了。”云枫连忙起身陪笑道。装作一副自己早就知道他要来的样子。
　　“嗯，久等了。”楚瀚泽路过他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啊，师兄你今日实在太帅了，骑马骑得比往日还要英俊潇洒！你没看一路上那些女子又是扔手巾，又是扔绣球的，简直被师兄的魅力迷的移不开眼。”云枫满嘴胡诌的拍他师兄的马屁。说的仿佛自己看到了一般，不过想想他在大街上看到满地的鲜花巾帕，怕是和自己编的也不差什么。
　　“坐下吃饭吧，今日太晚了就不练了。”楚瀚泽看着云枫欲张口继续赞颂他，也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便张口打断道。
　　云枫得了便宜，嘿嘿一笑，马上坐下招呼他师兄也快入座。
　　楚瀚泽走到圆桌一端坐了下来，将手中拿的东西递向了坐在不远处的云邩。
　　云枫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他哥今天说的被风刮走的纱帽吗？
　　“咦，哥你不是说这纱帽被风吹走了吗？师兄，你从哪儿找到的？”云枫好奇道。
　　“嗯，正好吹我手上了，就带回来了。”楚瀚泽顺着他的话说道。目光却看向云邩似是等着他说些什么。
　　“确实是巧了。麻烦大哥还将它带回来。”云邩忙接过纱帽道谢。也没想解释，将纱帽扔给莲乡后转头问到：“今日如何，翰林宴可还算顺利？”
　　“嗯，没想到王爷竟赴宴了。”
　　楚瀚泽说完这句话，云邩就明白了，他今天应是看清和自己待在一起的人是谁了，却仍不做解释，继续道：“王爷可考校一二赐官？”
　　“考校到没有，倒是封了护军参领。”怕是今日投掷的玉坠便就是一次考验，楚瀚泽虽未抬头却能分辨出方位，玉坠带着的内力强劲却并不带致死的意图，所以他只当是哪个江湖人士的挑衅，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等在翰林宴见到淮安王时才明白过来。只是他不明白，云邩怎么会和淮安王待在一起，还向自己抛纱帽，但看云邩现在不欲深谈此事的样子，估计是不想让云枫知道，便不去问。
　　“淮安历代状元皆从五品做起，此次竟直接封了正三品。”云邩讶道。
　　“许是淮京武将留京的职务少罢。”楚瀚泽不欲理会这些弯弯绕绕，封什么做什么就是，倒是今天在场的一些官员脸色确实不大好。
　　“得到重用是好事，但大哥还需谨慎行事，怕是此番会惹人眼红。”
　　“嗯，我自有分寸。”
　　两人都是话少之人，聊到这儿便低头用膳。
　　“师兄，那你的府邸有没有人说建到哪儿了，正三品官，怎么也有个三进院吧。”云枫吃的差不多了，不甘安静道。他其实更关心师兄住的远不远，是否和云府顺路。
　　“城北。”楚瀚泽低声道。淮安王府在淮京城北。护军营属于禁卫军之一，按大梁帝制应是保护皇宫安全。放到淮安，淮安王府虽不如梁京的皇宫那么大，但该有的分军制度该有的是都有的。淮安王倒是物尽其用，护军营除了守候王府安全外，还要和其他禁卫军轮班去盯防北城门。赐府赐在城北，想来也是方便。
　　云府在城东，到城北不近不远。对这个距离云枫很是满意，只要不顺路揪他练功就行。顿时，喜形于色。匆忙扒拉两口饭还起身拍了拍他师兄的肩膀道：“师兄，我可舍不得你了，你可一定要记得常回来看我。”
　　“嗯，我会让武师傅监督你，该练的功一天也不能落。”楚瀚泽头都没抬的说道。
　　“呀，师兄我吃饱了，我就先撤了。师兄您慢慢吃 ，师弟先走一步。”云枫打哈哈的一溜烟跑了。
　　等云枫背影消失在门口，楚瀚泽才抬头看了看，见屋内也无旁人。开口问道：“今日你身旁之人可是淮安王？”
　　云邩知晓他会问，也没回避道：“是。”
　　“你和他怎么会待在一起？”，楚瀚泽知道云邩和淮安王此前素未有过什么交集，好奇道。
　　“碰巧。”确实是碰巧，今日之事从头到尾，也只能用一个巧字来解释了。
　　“他，可迫你？”楚瀚泽知道这句话可能会引起云邩的反感，但想到云邩扔向自己的纱帽，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还是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果然，话音刚落，云邩便放下了木筷，一双清凉如月的眸子，看着他说道：“大哥，我是男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云邩自幼也是习武以备防身之用的，只是也没什么天赋，虽然为人刻苦也得到过一些高师指点，但造诣是远远不及楚瀚泽的。轻功倒是尚佳，武功对付几个登徒子也是不在话下的。
　　“我知道，但淮安王实力显然在你之上，此人又生性放荡，男女不忌。我是怕你吃亏。”楚瀚泽担心道。
　　“大哥，当真无事。就算不是今日，迟早也会碰上。淮安王已经书信昭了淮京有名的富商后日城南别院一聚。”云邩知道他是好心。他和楚瀚泽也算自小相识，因跟随五步大师，楚瀚泽经常会在云府小住，到最后直接被五步大师留在云府。云府算楚瀚泽的半个家一般，云邩也是将其视为大哥。只是云邩也怕楚瀚泽就是为了云府才会入朝为官。因他知道楚瀚泽本就不是图名求利之人。楚瀚泽怕是想要报答云府多年的养育之恩才会做此决定。云邩反而觉得愧对楚瀚泽。
　　“所谓何事？”楚瀚泽皱眉道。
　　“怕是和四年前一般要点供奉罢。大哥不必担心，破财免灾本就是商家生存之道。”云邩凝目揣测。
　　“嗯。你多加注意，有何安排不到的地方尽管找我便是。”楚瀚泽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云邩颔首应下，转而问道：“大哥，何时入职？”
　　“过了十五。”
　　“再贺喜大哥高升，虽大哥已出门建府。但有云府一日，大哥的院子便在。”云邩端起桌上一直未动的酒杯，向楚瀚泽敬了一敬，一口饮尽。
　　楚瀚泽看着他也是举杯而尽。心里却叹他这个兄弟样貌绝伦，心思沉重。他应了师父了云老爷子的嘱托，护这两兄弟周全，便不能食言。
　　喝完楚瀚泽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唤来小厮到自己的马鞍上去取一件东西。
　　不一会儿小厮便带着一个包裹回来了。
　　楚瀚泽不紧不慢的解开包裹的裹布，只见一个长长的礼盒裹在其中。楚瀚泽拿出礼盒打开，只见一支和横笛般长短的烟斗躺在其中。白玉锻造的烟嘴，细长的筒身底呈黑色，又用黄金在上勾勒出一些不明含义的异族图案，烟钵则由黄金而制，整体观之精美异常还带着异族的神秘。
　　楚瀚泽看着云邩不明所以的表情慢慢解释道：“此次行径路过迦楼之地，偶得此物。”边说边拿出那支烟斗一处一处指着给云邩演示。
　　“你细观这筒身，有三处机关。”楚瀚泽指着三个倾斜排序的异族图案道。
　　“这三个图案自上而下，分别是解药，毒药，和匕首。按下这第一个开关从中吸入的便是能解百毒的解药，但只有从壶嘴吸入才能解毒，按下这第二个开关便是毒药，此时从这烟尾处喷出的烟雾便能使人迷晕至少一日，若连续三日闻到便可致人于死地。这烟嘴的药玉便是这毒药的解药。而按下这第三个开关，便可从这斗钵处拔出一把削铁如泥匕首。”说完将烟斗递给了云邩，让他拿着好好研究。
　　云邩接过这烟斗暗自惊奇，若不是用手按动这些图案发现能按动，单看还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奥秘。
　　云邩按动第一个解药的开关，发现无任何反应，好奇道：“莫非每次使用前还要像普通烟斗一般找火源点烟？”
　　楚瀚泽摇头道：“只需拧动一下烟嘴，再按开关便可。”
　　云邩听罢试了一下，果真如此，暗叹这机关的巧妙竟可自身点火。
　　“我想这东西也是巧妙，带回来给你防身之用也是正好。”楚瀚泽看着云邩不停摆弄烟斗的动作，知道他应是喜爱。
　　“谢谢大哥。”云邩知道这东西怕是楚瀚泽专门带回来送给他的，满心欢喜，毕竟楚瀚泽善剑爱矛，实在是用不上这玩意儿。“如此宝物可有名字？”
　　“迦楼人唤它戎烟。”
　　“戎烟..”云邩喃喃道。
　　“对了这其中的毒药和解药，只能使用百次，百次后须将它整体卸开重新添加，过程复杂，你若用完找我便是。”楚瀚泽补充道。
　　“嗯，谢谢大哥，此物深的我心。”云邩俊美异常的脸上，此时因欣喜显得更加灵动，可谓一颦一笑都在摄人魂魄。
　　“你喜欢便好。”楚瀚泽早已对他这张脸有了免疫力，淡定的坐下继续饮酒道。

　　夜至亥时，万物寂静。
　　云邩此时已洗漱完毕身着亵衣站在内室的窗前，手中依旧把玩着刚得的宝物。薄唇微微勾起，往日清冷的眸子也似是沾染了烟火，美目流盼。
　　肤若凝脂的手指缓缓举起戎烟，对准了夜中正皎白明亮的明月，低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清泠的声音饱含情思却也带着一厢情愿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