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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烂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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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父女赶紧从马车里下来,不再计较体面与否,左右已经失了最大的体面,赶在达野前头迎上去。
严兰华在鲜真重臣寿宴上闹出了这样大的丑,东一嘴西一嘴的,成了近来都城里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赫连朔将马鞭扔给达野,见严尚书张口要说什么,只摆摆手,“严大人稍等片刻,有什么话进府详谈吧。”
瞧这架势,他已经知道严尚书接下来要说什么。
严尚书把满口的话咽下去,讪讪地带着身后大气不敢出的严兰华依言进了府邸。
等进了王府正堂,赫连朔借口要换衣,又将严尚书晾了一晾。
等他再进正堂时,严尚书显然已经不如来时那般急切,赫连朔心想,若是这严尚书是个认得清的,必不会再开口,要是不提他女儿的事,那日后严尚书一家还可提携,若是还要开口再求,实在愚蠢。
那他也不必做那扶烂泥上墙的人。
严尚书忐忑等了半晌,心里不是不清楚赫连朔的意思,左右是不想收人。他是千年的狐狸了,何况心知肚明得罪不起的人更别说勉强了,暗地里已经敲起了退堂鼓。
奈何他疼爱女儿的心还是占了上风,赫连朔换了衣裳一进屋,严兰华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
严尚书脑一热心一横,还是撩了袍子跪下了,“王爷!还请王爷垂怜老臣一片心,若答应老臣这件事,日后便是为王爷万死,老臣也绝无半句推辞!”
赫连朔瞧着严尚书片刻,又去瞧他身后不知天高地厚尚且一脸花痴模样的严兰华,沉默片刻,“严大人先请起吧。”
严尚书却不肯起来,“王爷,老臣自知教女无方,前几日在寿宴上闹出这样的大笑话,还险些累及王爷,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都城中人人都在笑话小女,名声尽毁,若王爷不肯收小女进府,小女只能剪了头发去做姑子了。
请王爷看在老臣一片忠心和小女待您情真意切的份上,给我们严家上下一点体面,留个活路吧。”
赫连朔不为所动,“寿宴那日本王也说过了,既然是无心之失,便算了。更何况那日以为是有人要袭击本王,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你的女儿用麻绳捆了吊起来,说来也是多有得罪。严尚书不怪本王,本王也不怪严尚书。”
“可是人言可畏,小女的前程如今只看王爷的意思......”
见赫连朔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严尚书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声音都小了一圈。
赫连朔心中冷笑,严尚书是还打着将人送进府的算盘,不肯善罢甘休。向他表忠心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严尚书就是要盯着他的后院塞人。
想来是惯走捷径之徒,心术不正。
桌案边的热奶茶幽幽冒着热气,他伸手端起慢慢喝着,只是不答。
一分一秒过去,严尚书难熬得很,额头上汗一点点滑进鬓角,连背后都湿冷了一片。
赫连朔不过喝了半盏,严尚书却好似等了千年。
放下碗盏,赫连朔这才又看向严尚书:“严大人年事已高,不如先从地上起来,具体的事我们慢慢谈。”
严尚书长久没正经跪这么久,膝盖疼得厉害,颤巍巍从地上起来。
赫连朔见他坐下,才又开口,“严大人不是不知道,本王尚未娶正妃,如今正是陛下相看王妃人选的关键时刻,鲜真女子性子烈得很,若是王府后院里女人太多,恐怕会影响本王议婚的正事。”
“况且”,赫连朔顿了顿,“严家也是京城里的世家高门了,进王府做侍妾还是委屈了严小姐的,严大人若担心寿宴的事影响严小姐议亲,本王可以替严小姐选个好人家。”
严尚书闻言,死了心,刚要就坡下驴,谢过告辞。
岂料,严兰华不肯作罢,她两只眼睛红彤彤地看着赫连朔,“可我是一心只爱慕王爷的,只要能陪伴在王爷身边,能尽心伺候王爷,我即便只是做个王府侍女,也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绝不后悔!”
这话说得好听,把方才的台阶又都抹平了。
严兰华只觉得凭自己的容貌,可怜巴巴做出这样掏心掏肺的模样来,这世上怕是没有男人会拒绝自己。
赫连朔有些头疼,眸子也幽深起来,严兰华的一番话并没能打动他,却叫他想起上回赫连吉耶说过的话。
强龙不压地头蛇,严家是如今中原世家的代表,若要坐稳这江山,少不得是必须笼络住的。
赫连朔冷眼瞧着严兰华,这样掀风作浪的人物,让她进府实在做不到心甘情愿,怕是有的烦了。
“既如此,本王明儿进宫问问父皇的意思,也请严大人多些耐心等消息。
今日不早了,本王不送,严尚书带着严小姐一道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