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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商战,但种地吧 ...

  •   我是个商业间谍,潜伏在十个勤天集团,我的任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搅得集团资不抵债,不得不出售后陡门58号的那140亩地。

      那块地对集团来说,意义非凡,听说是集团起家的地方,被称为龙兴之地,用栅栏围了起来,一般人连靠近都不行,怕破了风水,断了龙脉。

      但我是为了那块地来的,知己知彼,我还是得先看看那块地,到底好在哪里,能让十个勤天一路发展壮大,更让我的雇主心心念念,不择手段也要搞到手。

      为了掩人耳目,我扮成了个寻常的农夫,扛着锄头,在一个不起眼的黄昏,假装偶然路过后陡门58号。

      说实话,我是有些失望的,不过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农田。时值盛夏,刚刚收割了小麦,种下了水稻,青油油的茸茸稻苗,在夕阳橙红的余晖下,更像是一片随意潦草的荒草甸子。

      我不禁摇头,就这还需要花钱雇我,比这好上几倍的田地,到处都有,花点儿钱,还不是轻轻松松买到手。

      如果我有良心,我一定会去劝我的雇主,为了这140亩地,搅黄一家集团公司,未免过于小题大做了。但做我们这行的,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良心,所以,我不会劝我的雇主停手,只会为难地告诉他,这任务十分艰巨,得加钱。

      我的雇主是个古怪的家伙,从始至终,都不曾露面,我俩之间单靠微信文字联系,别说视频,连条语音都不曾发过,甚至他的朋友圈还屏蔽了我,主打一个身份神秘,见不得人。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有钱就行,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与我无关。

      我扔了锄头转身要走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另一个农夫,一动不动地站在田埂上,痴痴地望着那轮即将落幕的夕阳。

      以我的职业敏锐度,这定然不是一般的农夫,我于是热情地凑了上去,和对方打招呼,其实不过是想套套话,了解下这片地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农夫淡漠地斜了我一眼,悠悠地回我:“这块地之所以值钱,是因为这里的夕阳最好看。后陡门的夕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夕阳。”

      我眯着眼,学着农夫,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一轮红日,直看到整个红色的大圆盘全都没入了地平线,只余了漫天绯红。

      美,但算不得最美。

      农夫带着大大的草帽,帽檐低垂,遮住了半张脸,缓缓落下的夜幕,衬得他有几分诡异神秘。

      我忙低头看了眼地面,有微弱的一团影子,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撞鬼。

      农夫待人格外地疏离,没等我再问什么,已转身翩然离去。

      (一)
      我在十个勤天的岗位是董事长司机,能爬到这个位置,我可是狠下了一番功夫,因为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才能坐,毕竟这是知道老板秘密最多的职位。

      蒋董事长为人随和,但该摆的谱是一样不少。

      他第一次坐我的车,就拍着我的肩膀,喊小何。

      可我姓白。

      做间谍的,讲究一个高情商,我当然不会让董事长下不来台,只能根据领导的喜好调整自己,从此,在董事长那里,我就是小何。

      董事长夸我:“小何啊,你这车开的真稳。”

      我讪讪地笑着:“董事长,您满意就好。”

      搅黄集团这事儿,我的计策是擒贼先擒王,所以接近董事长,以他为突破口,自上而下地搞垮十个勤天。

      于是,我一边做司机,一边留意董事长的一举一动,寻找可乘之机。

      我发现董事长这人,很能抓大放小,他只关心集团的大规划,三言两语给了方向,然后就充分放手让下面的人随意发挥去做,至于做成什么样,他并不是十分地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他的独女蒋晴天,人称后陡门小公主。

      我于是渐渐有了谋划,劫持他的小公主,逼他卖地换女。如此一来,任务即可简单直接地完成,只是有点儿明目张胆地犯法,搞不好我的后半生可能都会在里面踩缝纫机。

      鉴于这事儿风险挺大,我暂时还不敢贸然行动,因为不止董事长,集团的另几位董事,也不好对付。我以一敌众,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想想都觉得雇主给的钱,还是太少了,下回汇报进展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得迂回地提下加钱的事儿。

      既然劫持蒋晴天实属下策,思来想去,最稳妥的上策,还是应该挑拨董事长和几位董事的关系,引得鹬蚌相争,我就可以坐收渔利,静待集团在内部高层的争斗中,日渐衰落。

      我下手的第一个目标,选的是鹭董事。

      这人负责公司的第二大产业,玫瑰。他为人亲和随意,没什么架子,却是公司里公认的麻烦制造机。

      我对鹭董事寄予厚望,甚至觉得只要让他掌控整个集团,十个勤天倒闭指日可待,压根儿不需要我再出手,简直可以躺着就把钱赚了。

      所以,每次见到鹭董事,我都像是见到了亲人。没人知道,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同伙、盟友、大助攻,有他在,我觉得任务也不那么艰巨了。

      鹭董事最近想要开个大项目,万亩玫瑰主题乐园,主打一个大规模、大产业、大投资,总之,如果搞不好一定能牵连整个集团,背上巨额债务。

      这真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项目啊!鹭董事真棒!

      我怕蒋董事长谨慎考虑,会否掉这个项目,于是开车载他的时候,总是装作不经意地向他灌输所谓的玫瑰经济学,告诉他玫瑰是当下最受年轻人喜欢的时尚单品,在爱情投资领域,很受追捧。

      董事长点头:“小何啊,你要是真看好二哥的项目,这么的,把你调去他那儿,和他一起搞吧。”

      我终究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被派去和鹭董事一起搞项目,近距离火上浇油、釜底抽薪,助力集团快些倒闭,怎么看都不是坏事。

      于是,我开开心心地去鹭董事那里赴任了,从董事长司机,变成了董事助理。我觉得自己很棒,一步一个脚印,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二)
      鹭董事为人真的很亲和,一见面就拉着我的手,聊起了家常,他笑得双眼皮愈发地明显,语气亲昵的,好像我是他许久未见的兄弟,他说:“大哥说让司机小何来帮我,我还以为是老八呢。你虽然没他帅,但看着就靠谱,好好干,我这里遍地是机会。”

      我深以为然,他这里当然遍地是搞垮集团的机会,要不我也不会来。

      我谦卑地躬身,感谢鹭董事的赏识,同时决定借此机会,给自己正名,我说:“鹭董事,久仰大名,能跟着您干,是我三生有幸。不过,其实我姓白,往后您可以叫我小白。”

      “姓白啊,白小何?”鹭董事没什么根据的开始乱发散,十分符合我对他的刻板印象。

      “白芒,光芒的芒。”我笑着解释,决定将正名进行到底。虽然做间谍的,大多隐姓埋名,但我不一样,我自信。毕竟名正言顺地把钱挣了,才是真本事。

      “哟,大哥派你来,不是来点老二的吧?这名字简直就是对老二做事最精准的概括。”

      人未到,声先至。我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身型略显魁梧,但娃娃脸的帅哥,尤其是笑起来,甜得像是八月的蜜桃。

      以我的职业素养,早已对集团的人事情况、组织架构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不用介绍,我也知道,此人是集团的CEO,沅总。

      我忙上前,客气地与他寒暄,心里不禁暗自欢喜,整个集团无人不知,沅总为人毒舌犀利。若话说得不中听,难免让听者心生嫌隙,我再从中推波助澜,定能让鹭董事和沅总打起来。

      玫瑰主题乐园的项目鹭董事推进的很快,没几天,玫瑰花苗就种进了万亩大地上。

      看着一望无垠的玫瑰花海,在和风下翻着红色的花浪,我忽然觉得既震撼又感动。鹭董事在我的眼中,一下子变得奇帅无比。我开始怀疑,集团里关于他的传闻是否真实,这样一个极致浪漫又敢想敢干的实业家,真的是传说中的麻烦制造机吗?

      我竖着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赞美鹭董事,一旁的沅总听了,却是撇嘴摇头,似乎颇有异议。

      沅总说:“小白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看事情不能只看开头。老二这人,做事不过脑子,行动力快,那是因为他压根儿没准备好就已经开始做了。看吧,这么大片玫瑰种下去,后面且等着无尽的善后工作呢。”

      我恍然大悟,心里却暗暗期待,鹭董事,加油!让麻烦来得更多些吧!

      一切都如沅总说得那样,鹭董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万亩玫瑰栽下去没几天,主题乐园的基础建设刚要启动,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转眼间将花海砸成了荒草甸子。

      气急败坏的鹭董事当时差点儿要顶着冰雹去给玫瑰盖保护布,被沅总拼死拼活好歹强行按住了。

      沅总气急败坏地向鹭董事大喊,希望他能清醒点:“花没了还可以再种,你已经够笨了,再被砸傻了,就更没救了。再说了,也得为了你的头发想想啊,被砸掉了咋整,再植一次?补花就算了,还得再补头发,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鹭董事原本悲痛欲绝,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冲,但一听到沅总提头发,顿时冷静了下来。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喃喃地低语自责:“我怎么种花前不看看天气预报呢?这上万亩的花,说没就没了。”

      沅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就算是你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也一定还有其他好多问题,是你想不到的。总之,不把事情搞复杂,就不是你了。”

      鹭董事闻言,愈发地悲痛,眼瞅着眼眶通红,堂堂一米八的壮汉,转眼就要哭出来了。这万亩玫瑰花,光花苗的成本就上千万,搁谁谁不哭啊!

      沅总叹了口气,拍了拍鹭董事的肩膀,继续安慰他:“好在,这么多年了,你也不长个记性,这种得还是月季。砸了不怕,重新修剪,再过两三个月,就又是一片崭新的花海了。到时候乐园的其他配套也建好了,风风光光的开业,啥也不耽误。”

      鹭董事的眼泪终是没有掉下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沅总,不确定地追问:“哪有钱再雇人修剪了?这可是上万亩的花田啊!”

      “叫兄弟们喽,十个勤天,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沅总云淡风轻地开口,鹭董事的眼眸也随之亮了起来。

      我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旁观着,莫名地又开始有些感动,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是要伺机离间两人的关系。我一个商业间谍,竟然有些羡慕这彼此兜底支撑的兄弟情谊,也意识到这两人之间感情颇深,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够挑拨的。

      但我终究没有被感性冲昏了头脑,还没忘了完成任务,对我来说,只有挣钱才是我的唯一目标。

      如果真的叫来其他董事帮忙,那应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他俩这般情谊深厚,关系铁得似铜墙铁壁,无缝可钻。我相信人多是非多,到时候趁着人齐,我看准时机背地挑拨,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三)
      率先来帮忙修剪残花败枝的是集团后勤部的童部长,以及CFO兼宣传部长的昊总。

      这两人都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好看,更与众不同的是,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艺术气息,一看就是大才子。

      正是由于两人的艺术造诣颇深,鹭董事特意找他俩帮忙,分别负责主题乐园的设计和推广工作。因为原本就在乐园里忙活着,所以接了电话,他俩最先带着各自部门的人赶了过来。

      这两人见了鹭董事和沅总,并不十分亲昵。我心中不禁暗喜,看这疏离感,一定有巨宽的友情裂缝,供我来回自由地钻,我务必要再接再厉,努力串掇他们打起来,绝不能让修补花苗的工作顺利进行。

      我决定先从昊总身上下手。他是集团出了名的慢性子,负责的两个部门,一个比一个效率低。财务部付款总是遥遥无期,宣传部的片子更是要一催再催才能发出来。大家都觉得他当之无愧,是集团最会磨洋工的人。

      昊总不负众望,到了花田,也不忙着剪枝,而是拿出了一台镜头老长的专业相机,一边不住口地见人就夸,一边“咔嚓、咔嚓”地不停按着快门。

      沅总难得地好脾气,笑眯眯地喊他:“诺贝尔一直讲,快别拍了,赶紧帮忙剪枝吧。”

      我被“诺贝尔一直讲”的称呼逗笑了,虽然以前接触不多,但看今天这个架势,昊总确实话挺密。

      但作为间谍的专业敏锐,还是让我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那就是昊总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原本嬉笑着的他,听到沅总这样叫他,竟是怔了怔,而后意兴阑珊地收起了相机。

      我领着昊总到了一小块独立的花田,说这是鹭董事特意留给他的。我装作不经意地强调:“鹭董事原话说,您爱说话,和人聊起来耽误进度,所以特意给您单独留了块地儿,您自己慢慢干。”

      昊总喊住了我,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冰冷,他说:“二哥不会说这样的话,会说这话的人,不在这里。你到底是谁?”

      我吓得心跳陡然加快,没想到自己还没做出什么成绩,竟然这么快就要暴露了。

      “昊总,我叫白芒,是鹭董事的助理。”我强装镇定地挤出一丝笑意,恭敬地回话。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半晌,终是没有继续追问,拿起剪刀,埋头修剪起了花枝。

      我心有余悸地赶紧走远,忍不住反思,这些人都是集团的高层,当然个个都是人精,一般的小伎俩根本逃不过他们的法眼。自己还是有些思虑不周,过于轻敌,后续的行动还是得考虑得更周密谨慎些。

      身后隐隐传来昊总的自言自语,他愤恨不平地反复念叨着:“最快,最快,最快,说话也快,干活也快,干啥都快!”

      我按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但心里却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我虽然为了钱,不择手段,可有些无辜的人,也许是可以不被伤害的。

      (四)
      与昊总的敏感不同,童部长看上去十分豁达,对别人说什么并不在意,只专注地干活。

      沅总时不时地会抱怨鹭董事两句,嫌弃他给大家添了麻烦。我看得出来,沅总并不是真的要责备鹭董事,而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摆明面上说了出来,反而帮鹭董事堵了悠悠众口,免得他再被别人非议。

      但沅总会帮,我就会拆,绝不能让氛围再这么和谐下去。

      我递了瓶水给童部长,谄媚地夸他能干,劝他快歇歇。

      他接过我的水,向我灿然一笑,浓眉大眼的,长得和我偶像的对家朱时茂有五六分像,就是那种正统的主角脸。遥想我的偶像,就是因为长得与这副面孔完全相反,演了一辈子的反派,想想都是满眼泪。

      所以,尽管童部长笑得晃眼,我却依旧清醒。他太能干了,把其他人远远地落在身后,一个顶俩,再让他这么干下去,我的任务猴年马月也完不成。

      我见他不听劝,仍旧埋头努力地剪枝,忍不住动手抢他的剪刀,嘴上客气地喊着他太辛苦了,必须休息休息。

      童部长一叠声地回着:“没事儿,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喜欢干,一点儿都不累。玫瑰对小王子太重要了,我要帮小王子救活她们。”

      我闻言一愣,鹭董事还有“小王子”这个绰号?太名不副实了吧,就他那魁梧壮硕的大身板子,哪里像小王子了?难不成鹭董事其实姓王?

      一瞥眼,看见童部长的衣服上竟然印着个小男孩的卡通形象,戴着长长的围脖,头发竖起,是和鹭董事一样的发型。

      雷达响起,我又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新华点。这应该是一段三角关系,鹭董事和沅总感情甚笃,但童部长却对鹭董事一往情深。哎呀,虐恋呀,电视剧照进现实啊,挑拨的线索这不就有了吗?

      我凑过去,一副替童部长委屈不值的八婆样子:“童部长,要说你这人,真是仗义,你为了鹭董事,拼命的救他的花,可你看看他,眼里只有沅总。”

      “我知道啊,名场面我都在。但救花,不只为他,是为了十个勤天,也为了小王子。”童部长不以为意地回道。

      我有些迷糊了,不解地追问:“小王子不是鹭董事?”

      童部长笑了,没有回我,反而转头向远处的昊总招了招手:“阿昊,需不需要我帮你?”

      昊总撇嘴:“怎么跟猛男说话呢?猛男不用别人帮,猛男都是帮别人的。”

      昊总一口一个“猛男”地自夸,把童部长逗得忍俊不禁,我才看清楚,刚刚的三角关系可能是个乌龙,但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些故事。

      “谁在喊我?猛男在这呢!”鹭董事一声大吼,将存在感拉满。

      沅总立即将一盆冷水泼了过去:“猛男说得是小童,你快清醒点儿吧。”

      鹭董事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埋头飞快地剪枝,整个人像是被调了二倍速,眼瞅着就要赶上童部长的进度了。

      终于他超过了童部长,兴奋地举起了双手,大声地向沅总炫耀:“我就是猛男!”

      沅总不耐烦地继续撇嘴:“你可拉倒吧,你瞅瞅你剪得是啥,还得返工,你可消停点儿吧。”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次羡慕的直泛酸,我但凡能有几个这样的兄弟,互相照应,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一点儿成绩都没有,我到底挑拨了些什么,怎么还没打起来?

      (五)
      “滴,滴,滴!”一阵嚣张的汽车喇叭声响起,车门打开,伸出了一条吸睛的大长腿,转眼一个戴着墨镜酷帅得逆天的靓仔下了车。

      帅哥把鼻梁上的墨镜一抬,别住了刘海卡在头顶,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整个脸部轮廓清晰地显了出来,完美的鹅蛋小脸,好看得让人直流口水。

      他将右手腕举起,十分臭屁地开口:“小何来喽,带着人脉来喽。”

      来的是集团的何监事,在我之前,兼任蒋董事长的司机。也许是董事长习惯了,在他的心里,小何等于司机,所以,一直也叫我小何。

      因为之前都在董事长身边工作,我对何监事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的身边,三米之内,必有赵秘书。

      果然,当沅总眯眼笑着问他,他带的人脉呢?他调皮地眨了眨眼,拉开了车门,藏在车里的赵秘书像只小猫似的,轻快地跳了出来。

      我立即觉得头大,因为这两人就是集团的救火组合。一个偏重学术一个偏重实践,但动手能力都超级强,两人一起从理论到实际再到落实,啥事都能干成,是我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我当时在董事长身边,初次见到他俩时,就被他俩惊为天人的帅脸震撼到了。我以为按照同行是冤家的理论,两个帅哥也必定水火不容,因为靠脸吃饭,彼此定然是竞争对手。

      可是我错了,他俩不靠脸吃饭。

      甚至何监事一本正经地认为,他这张脸靠不住。他还是太谦虚了,忽略了自己还有两条大长腿,他的脸加上他的腿,还有啥靠不住的。

      这就是最要命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却偏要靠脑子,靠体力,靠情商,靠人脉……好在集团的某几位董事没什么脑子,并不太接纳何监事的提议,才没有让集团一发不可收拾地发展壮大,也给我留下了可乘之机。

      而赵秘书呢,更是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实力,成为了蒋董事长最信任的人,是名副其实的集团二把手。如果脑子可以被卖,那赵秘书的脑子一定不值钱,因为都被用得耗损了,没剩下啥了,但鹭董事的脑子一定值钱,因为几乎没怎么用。

      别人来了,都是拿起剪刀就开干,但赵秘书的画风却明显不同,他一到,就开始算数。有多少地,多少花,每个人每小时能修剪多少。三天内修剪完需要多少人,多少人力费用,五天内修剪完需要多少人,多少人力费用,七天内……

      我的头胀得快要爆炸了,老天爷好不容易送了我一份厚礼,这眼瞅着就要被他给掀了。断人财路,如同砍头,我定是要和他势不两立的。

      所以,搞事情不能停,但我可没傻到直接和赵秘书对着干,我打算迂回推进,于是,我领着何监事,把他带到了昊总的花田里。

      何监事一眼就看出了昊总的失落,伸手搂住他的肩膀,问他原因。

      昊总也不隐瞒,把那些对他的非议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何监事不以为意地笑着拍了拍昊总:“你又没做错,何必在意呢?付款慢,那不是应该的吗?钱多放在公司的账上几天,就多得几天利息呀。宣传片出得慢,那是因为你修剪得好啊,其他人用相同的时间,可剪不出你那么好的片子。李总,不要怕的哦,没什么的。”

      只有何监事会用玩笑戏谑的语气管昊总叫李总,似乎疏离得很,但其实他俩靠的最近。

      我赶紧偷眼瞄了瞄赵秘书,他似乎很专心地在和鹭董事、沅总讨论成本最低的人力方案,但异常严肃的表情还是透露了些许暗藏的玄机。他心有旁骛,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人一心烦,就容易做出错的决定,看来我的小动作是搞对了。

      (六)
      “你,对,就是你,过来!”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瞧,拍我的是集团的保安科珩科长,而远处那个勾着手指,喊我过去的,是集团公关部的熙部长。

      这两人可是集团里最不要命的两个狠人,不知道是啥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盯上了我。

      他俩不动声色地把我按到了一辆车里,车门一关,熙部长一点头,珩科长立即上手将我制住了。

      “说吧,到底啥目的?”熙部长冷着脸,开始审问我。

      我头脑转得飞快,暗自后悔,自己操之过急,露了马脚,竟是被这两人看出了破绽。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尝试周旋。

      “熙部长,看在咱俩是老乡的份上,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委屈巴巴地想要和熙部长拉拉关系。

      熙部长难以置信地打量了我一眼:“老乡?你哪的啊?”

      “我,我是老太太上不去炕,紧周的啊。”我颤声回道。熙部长一口标准的东北紧周口音,我虽然不是紧周人,但关键时刻,也只能想到这种攀关系的方法了。

      “可我是就不让老太太上炕,拦周的啊,两地离着十万八千里呢,谁和你是老乡了!”熙部长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哥,我看这家伙不老实,要不先来点儿厉害的,让他见识见识。”珩科长有些着急,开始怂恿熙部长。

      我闻言大惊,拼命地挣扎大喊:“你们敢?天理昭昭,法治社会,你们要是敢动私刑,我一定让你们进去踩缝纫机!”

      熙部长“扑哧”笑出了声,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冷静,说啥呢?动啥私刑,请好朋友尝尝我们自己做的辣椒酱,犯啥法啊?热情好客,不行啊?弟,先给他来一瓶,让他尝尝。”

      “好嘞!”珩科长干脆地应了一声,转手就拿出一大瓶辣椒酱,捏开我的嘴,就要往里倒,“老好吃了,一般人想吃都买不到。你能吃到,老有面啦。”

      “我说,我都说!”辣椒酱还没倒进我的嘴里,我就认了怂。

      他俩话说得再冠冕堂皇,这也是和灌辣椒水不相上下的酷刑。更何况辣椒酱不只辣,还咸,一大瓶灌下去,再不给我喝水,我必定是又辣又咸又渴,那还不遭老罪了。

      我有气无力地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熙部长和珩科长听了都松了一口气,熙部长甚至还伸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多亏你小子笨,搞了这么久,啥事儿也没搞成,要不我俩饶不了你!快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不知道。”我耷拉着脑袋,怯怯地答话。

      见珩科长又把辣椒酱举了起来,我赶紧解释:“我是真不知道,我俩只是微信联系,不信我给你俩看聊天记录。”

      熙部长看了我和雇主的微信聊天记录,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他转头看着珩科长,半天才若有所思地开口:“看语气,应该是他。”

      珩科长竟是听懂了那个他指的是谁,有些吃惊地回道:“他回来了?怎么办?”

      熙部长斜眼看了我一眼,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叫上兄弟们,开会!”

      (七)
      我坐在车上,透过落下的车窗,把之前交代的事情,又一五一十地和董事长,以及众位董事们讲了一遍。

      蒋董事长默默听完我说的话,抬眼一一扫过众位董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赵秘书的身上:“大家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秘书略一沉吟,答道:“和他见一面吧。”

      话音刚落,一缕红霞照了过来,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脸上,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即转头向西望去。

      一轮鲜红的夕阳正在缓缓下坠。

      “真好看,和后陡门的夕阳一样好看。”何监事掏出了手机,开始拍夕阳。

      “才不是,后陡门的夕阳,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夕阳。”珩科长趴在何监事的肩头上,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轮红日,一边兀自嘴硬。

      “也许夕阳的美,不是因为后陡门,而是因为一起看的人。”赵秘书有些怅然地感慨。

      “所以,只有一个人留在了后陡门的夏天?”熙部长转头看向赵秘书,表情认真的问他。

      “要不,把后陡门58号给他吧?”蒋董事长似乎在征求其他几位董事的意见,但目光却是看着昊总。

      童部长上前拍了拍昊总,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身旁,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

      昊总没有说什么,而是举起了相机。镜头里有夕阳,也有夕阳下兄弟们肩并肩的背影,“咔嚓”一声,他按下了快门。

      沅总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走到了董事长的身边,小声地提议:“或者,让他回来呢?”

      蒋董事长又将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看到鹭董事时,他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我同意让他回来。”

      赵秘书也跟着点头。

      董事长回头,看着被关在车内的我,像是在随意地安排一项工作,他嘴角微扬,对我吩咐道:“给他发消息吧,约在后陡门,我们大家和他见一面。”

      (八)
      又是一个黄昏,我再次来到了后陡门58号,只是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天幕缓缓暗下去,路灯的微光下,聚了一团团肆意飞舞的小虫。

      我还是被关在了车上,只能透过并不干净的车窗,远远地看着我的雇主和集团高层们的见面。

      原来,我见过雇主,他是那天与我一起在后陡门看夕阳的农夫。

      我以为一个想要搞垮十个勤天、独占后陡门58号的人,必定和集团高层们有着滔天的深仇大恨。可这些人一见面,却是紧紧地抱成了一个圈。

      雇主亲自给我开了车门,但在放我走之前,却按照之前的约定,全额给我转账了佣金。

      他长得真像农民,笑起来更像,他说:“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后陡门,找回了十个勤天,找回了兄弟们。”

      虽然做我们这行,是不长良心的,但我还是良心发现,觉得这钱我受之有愧。因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找回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从未失落。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曾经走散了,但能够重聚,也算是有个完满的结局。

      我再再再一次地被十个勤天的兄弟情谊感动,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事无成,因为我一直都是孤军奋战,不曾有并肩克难的兄弟们。我想好了,在接下一单生意之前,我得先找九个兄弟,成立十个spy公司。

      公司成立的那天,我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澎湃和幸福,我也是董事长了,堂堂白董事长。

      “叮!”手机微信震动提示,有新消息。

      我点开,是个好友申请。点击添加后,对方很快发来了一句话。

      “是十个失败公司吗?我想找你们帮我绑架一个女孩,蒋晴天。”

      (完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商战,但种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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