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秋伊夏》凌秋瑟瑟

2、第 2 章

　　夏伊慢慢悠悠的悠出将军府，席文戈把小楼梯放下，抬起胳膊，让夏伊安稳上马车。

　　马车里男人正闭眼养精蓄锐，俊俏的脸惹得夏伊在心里暗骂。

　　衣冠禽兽！

　　夏伊轻声唤他，见他没有动静，心里萌生有一个想法，从衣襟里掏出一小截眉黛，身体向他倾斜。自以为轻手轻脚的在霍郯脸上涂涂画画。

　　马车开始前行，夏伊心里咯噔一下，一时失去平衡身体向后倒。

　　完了！

　　霍郯伸手将她扶稳，缓缓睁眼，把她拉到身边坐着轻声道：

　　“坐好。”

　　夏伊撅着小嘴顺着力道坐下，而后缓慢的往旁边挪了挪，嘴里还无声念叨着。

　　竟然装睡，不过还好没摔着脑子。

　　夏伊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随后果断把这事抛之脑后。

　　街上热闹的声不断，夏伊忍不住掀起一小部分帘子张望。

　　路过一家人缘冷清的店铺，夏伊无意间和店家对视一眼，眼睛一亮，回头瞄了眼霍郯，见到他又在闭目养神后，朝窗外店家点头。

　　转眼间到了丞相府。马车缓缓停下，不等席文戈放小楼梯，夏伊直接跳下去，快步跑向夏荣，扑进他怀里：＂爹！苓苓回来啦！＂

　　霍郯一手抬起帘子，一手擦脸，从马车里走出来，看着父女俩寒暄，上前道“小婿见过，丞相大人。”

　　夏荣脸上挂客气，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快进府，快进府。”

　　路上夏荣不停问夏伊嫁过去后的的是，然后又不停嘱咐。

　　没说几句，刘氏匆匆迎了上来，一把挤开夏荣，笑容满面道：

　　＂苓苓回来啦，你二姐儿几日不见你，像想你的紧，你快去和你二姐说说话。＂

　　夏伊还没做出反应刘氏就将她往夏江月的院子推，

　　夏伊眸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回看了眼刘氏：

　　“好啊。”

　　夏伊双手环胸走到夏江月院子，四周环顾一遍还是那个与她完全不符的清新脱俗。夏伊不屑一顾。

　　＂二姐，今日你又发什么疯？＂

　　此时院落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

　　“你这个贱人！又在偷懒是吧！看我不弄死你。”

　　夏伊闻声往院子里走，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婢女捂着红肿的脸跪坐在地上。而说话的女子，一副嚣张跋扈，趾高气昂得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痛骂声接连不断。

　　“贱人，二小姐的衣裳你可清洗了？后院的茉莉你可浇水了？”女子越说越气，作势拽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夏伊快步走去，用力拍开她的手：“霜雪，几日不见你也是长本事了啊。”

　　霜雪皱眉想是哪个没眼力见的，转头发现是夏伊，愣了下，心里无所畏惧，有气无力的行了个礼：“三小姐。”

　　夏伊没理会她的敷衍，把地上坐着的人扶起，替她拍了拍衣摆上的污渍：“晚秋你怎么会在这？”

　　不等晚秋回话，霜雪抢先答道：“二小姐好心。看她没地儿去便将她收到自己院落，可她倒好，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

　　霜雪的话被夏伊一巴掌打断：“谁让你说话了？整日目无尊卑，你说她说整日无所事事？可我看你这手比我都细嫩。”

　　霜雪一愣，几日的悠闲让她短暂的忘记夏伊泼辣的性子，有些慌张的开口：“三小姐这是哪里话，我…奴婢…奴婢……”

　　夏伊一副不耐烦摆了摆手：“别奴婢长奴婢短的，二姐呢？我听说她想我了来看看。”

　　“是呀，”夏江月从屋内走出来“二姐这几日可想你了。”

　　夏伊看着她：“你要说什么？”

　　她可不信几日不见夏江月平白无故想她。

　　夏江月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含笑道：“前些日子外出，无意发现了一把弓，我仔细一瞧，不正是……”

　　言语间霜雪已从屋内拿出那把弓。

　　“大夫人的吗。”

　　夏伊眸中厉色一闪，沉声道：“把还它给我。”

　　夏江月见她如此反应，心情大好，嗤鼻道：“哪来还这一说？它是我买回来的，那就是我的。”

　　“那是我母亲的！”夏伊拳头紧握，缩在袖中。

　　夏江月戏谑的看着她“我要是不给呢？”

　　“你……”夏伊气一沉，大走向夏江月，结果被就是出言打断。

　　“哎呀，苓苓你怎么又与你二姐犟嘴啊。”

　　夏伊止步，回眸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刘氏。

　　刘氏丝毫不在意，顶着她的目光从她面前路过，最后站在夏江月身前，将其护在身后。

　　撇了眼霜雪手里的弓，刘氏便明白怎么一回事，随即开口：“这不就一把弓而已，你要是想要老爷随后给你送几把就是了呀，何必与你二姐犟嘴呢。”

　　“那是我母亲的弓。”夏伊咬牙切齿道

　　听见这话刘氏心里云淡风轻，她当然知道这是夏伊母亲的东西，面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是…大夫人的遗物啊…这…月儿还不快给苓苓。”

　　夏江月眼神示意霜雪，让她把弓给她夏伊，开玩笑般笑道：“小妹你也真是，我又没说不给你。”

　　夏荣见她将弓护在怀里，心里一紧叹了口气：“苓苓……”

　　夏伊深吸一口气，抬头：“爹，我回院看看。”

　　夏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她的庭院和她离开时一样，夏伊进屋从床底掏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了支箭出来，箭尾刻了一个字：余。

　　夏伊摩挲着，不由望向窗外，想起幼时她娘教她射箭。

　　“娘亲，可不可以不练啊，苓苓手有些痛，拉不动这个弓拉…”年幼时的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在一旁做女工的余母。

　　余母严厉的呵斥道：“不行，继续练。”

　　回过神来，她人已经不知不觉已拿着弓和箭站在院中的树前。夏伊抬头注视着树高处挂着的红靶心。

　　拉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这几个步骤她早已练过无数遍。烂熟于心。

　　“嗖”

　　箭中靶心。

　　“娘…苓苓早已经可以射准了，你来看看啊……”夏伊低语，眼角有些泛。深吸一口气，上树把箭拔下来，刚拔下箭跳下来，刘氏又来了。

　　“苓苓，你怎如此粗鄙？”刘氏出声。

　　夏伊眉头微皱，有完没完了？

　　“刘姨娘，你是蚊子吗？嗡嗡嗡的，吵死了。”

　　刘氏也不理会她说什么，自顾自的开口：“女子就要有女子的德行，成日拉弓射箭像什么样子？”

　　霍郯也进到院子，握住夏伊紧握的手，身体挡在她前面，眸光微冷：“我想请问刘姨娘，女子应是何德行？”

　　刘氏被他的气势吓到，有些结巴的回应：“女子…女子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论女工还是厨艺，药理还是别的什么都要熟知，最重要的是能帮助自己夫君，而不是耍刀弄枪，无礼无仪。”

　　刘氏想起自己是眼前人的长辈。话语中又硬气不少。

　　霍郯敛眸凝声：“我朝也曾有女将军领兵上战杀敌，刘姨娘的话也就是说这位女将军无礼无仪吗？”

　　刘氏皱眉，下意识反驳：“后来不是照样嫁人，在家中相夫教子？”

　　不等霍郯再次开口，夏荣就眉头微皱，眼神狠厉道：够了！刘莲你闭嘴。”

　　刘莲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唇线拉直，手抓紧衣摆：“是妾一时失言。”

　　夏荣揉了揉眉心摆手：“算了，你去膳房看看午膳如何了。”

　　刘氏屈膝行礼，走时眼神示意夏江月与她一同走。

　　夏荣没有多说，将院子留给两人。

　　夏伊低着头，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多…多谢。”

　　没想到他还还会维护自己。

　　霍郯看着她的小动作，并未给予回应，夏伊转身将弓箭放回房中。

　　等出来霍郯侧头注视着她：“为何不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