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猎魔人来自异世界》老唐呀

26、冰原

　　幻影移形，是个很好用的技能。用好了上天遁地，用得不好，五马分尸。

　　西里斯·布莱克的幻影移形就练的很好。至少唐希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摆明了要将巫师界的国际法踩在脚下，他们离开英国，来到一片冰天雪地的山谷，仰头就是万丈高的险峭陡崖，大风之下，二人漫无目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唐希在前头，布莱克跟在后头抱怨：“该死，这地方怎么这样冷。我的脸都要冻僵了。”

　　“早就跟你说过多穿一点。”
　　寒风刮过年轻猎魔人苍白的脸庞，在睫毛上留下层霜，她也很冷，但是她不会感冒。

　　一个接一个保暖咒给二人套着，布莱克加快脚步跟上，皱着眉：“所以，你非要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咒语的缘故，积雪在他们脚下融化。
　　对于唐希的无理要求，他原本是拒绝的，但这姑娘硬要说猎魔人帮人干活要收报酬，在布莱克这儿先透支着。

　　“找人。”

　　脚步一顿，年轻男人无语凝噎。
　　这地方荒无人烟，放眼望去，连只鸟都没有，何况是人。
　　猜出布莱克的想法，唐希补充：“死人。”

　　“……”他抽了抽眼角，三两步拦到前面来，态度坚决：“要说找活人，还有点准头，但是找个几十年前的死人？这几乎不可能，你身体不能久站，还是赶快跟我回去。”

　　这时，唐希抬头，眯了眯眼，在悬崖边遥遥望见半截被风霜侵蚀的铁轨：“啊，到地方了。”

　　布莱克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同样抬头看去。
　　“看什么，”唐希好笑道：“人在地上。”

　　目视那个高度，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抓了一把头发，喃喃：“……掉下来了？”
　　“嗯。”
　　“对你很重要的人？”
　　“是啊。”
　　“他叫什么。”
　　“……巴基。”

　　二人沉默一会，布莱克面色古怪：“麻瓜们可真脆弱。”

　　唐希看过去：“人都是会死的，各有各的死法。”

　　“……也是。”改变主意叹了口气，布莱克活动着筋骨说：“掉到哪了，我帮你找。”
　　“……我哪知道。”
　　“……”
　　对方任劳任怨的掏出魔杖。

　　虽然说要找，但这么广阔一片地方，四周又都是山，放在几十年前，唐希还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找到，到如今，地上万年不变的积雪都换过一层又一层，上哪去找一具尸体。
　　不，现在看来，应当形容为风化的骸骨更合适。

　　她的内脏受过伤，还没完全恢复，暂时不能动作太大。唐希沉默的看着西里斯·布莱克孜孜不倦用魔杖点来点去，消融的雪，又很快凝固成冰。

　　到头来，一点进展也没有。

　　又过一会，饶是体力再好，这个黑发巫师也有些气喘吁吁，却忽然想到什么：“等等，我有个问题——你那个时代，就没人来找么。”

　　“……没有。”
　　至少从报纸上看，关于巴恩斯这个人最后的笔墨，还停留在他坠落的那辆列车。
　　然后就轻飘飘点上句号。

　　眯着眼睛，布莱克轻轻啧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唐希目光飘忽：“因为那时候在打仗。”

　　“……邓布利多可不会看着任何一个人白白送死。”对方蹙眉：“除去失踪的那些。”

　　“那是因为你们人太少了。”她扯起嘴角，眸子里却没有笑意：“我见过漫山遍野的死人，也见过成片成片被轰炸成废墟的村庄。战场上大部分尸体，只能靠脖子上的金属牌辨认出是谁。”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那艘飞船，与她阔别。
　　巴恩斯那天，连身份牌都没戴，因此它好端端的陈列在大洋彼岸的纪念馆里，是青年留下的最后一样回忆。
　　她也没戴。

　　唐希垂眸，将脖子上挂的项链坠掏出来，之前执行任务用的，还没来得及摘。
　　这是她除了剑之外，从那个年代唯一带过来的东西。都属于霍华德的手笔。

　　她能理解军队的决定，可是现在想来，她依旧无法释怀。还是那句话，她有私心。

　　她错过了一辆列车，又错过了一段岁月。

　　后来，兴许会有人来找吧，唐希的话都说到那种份上，霍华德怎么能无动于衷。
　　可是，她如今能找谁去问呢，霍华德已经死了，菲尔普斯当时就老成那个样子，估计也早就老死了。卡特……她不想见卡特。

　　她尽力了，但是没能帮助他们兑现那场舞会。

　　所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后悔的余地。

　　只是，不知那句“抱歉”传达过去没有。

　　于是，前些日子才说好的要来收尸，也只能是慰藉一般的故地重游。
　　布莱克不甘心的折腾半晌，他们还是无功而返。

　　布莱克说：“我们这里，也是有很多人不明不白就死了，有的尸骨无存，有的面目全非。凤凰社……尤其伤亡惨重。”

　　“你是在安慰我么。”
　　“听不出来？”
　　“……多谢你，我的心情更差了。”

　　顿了顿，他道：“要回美国看看么。”
　　“不必。”
　　“正好，那边魔法部管的严。”
　　“……你能幻影移形这么远？”
　　“当然不能。”

　　于是他们打道回府。

　　三天来，布莱克表现的一直很焦躁，唐希明白他为什么焦躁。

　　因为第四张报纸下，还有一叠厚厚的讣告，以及失踪人员名单。
　　那些讣告，代表着生命的消逝，还有局势的严峻，但由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唐希没能产生多少共情。
　　如果说头些报纸代表着她的过去，这些死亡名单，则告诉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那是邓布利多递给她的委托信。
　　因此，她才轻易答应下来加入凤凰社的事情。

　　她知道，做出这一切的是如今叫伏地魔，曾经叫汤姆·里德尔的少年，上次见到他时，他还是邓布利多手下，一个有点小心思的学生。后来格林德沃和红骷髅几乎同时落败，几十年后，里德尔反而作为新一代黑魔王崛起。

　　这让唐希有种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荒谬感，但没让她感到几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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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脾气来讲，布莱克算得上是个急躁的人，但是他暂时无所事事，于是很有耐心地陪唐希逛了一遭。

　　回去的时候，刚好是饭点。

　　城堡里人不多，教师席上同样。凤凰社公务繁忙，除去醒来之后的那回，唐希就没见过邓布利多。布莱克扫视一圈，说凤凰社成员都不在。
　　包括唐希曾经见过的米勒娃·麦格。那个年轻的严厉女人，已经成为一院之长，代表着整个学校的威严与秩序。
　　临走之前，布莱克跟邓布利多报备过，因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临时有什么事情，也和他们这对病号以及病号护理没关系。

　　唐希的运气总是不太好，一觉醒来，从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来到另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上次巫师界主持大局的是邓布利多，没想到，这次依旧是邓布利多。

　　算来已经一百来岁了……他真的很能活。

　　“所以……你们的魔法部就如此不靠谱么。”毫不客气的坐在教职工餐桌上，对下头稀稀落落学生们的目光不躲不闪，唐希将一块南瓜饼塞进嘴里，慢条斯理的评价：“从40年代到现在，那群草包怎么一直没长进。”

　　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这，眨了眨眼，布莱克轻笑：“好形容。”
　　他吃饭的模样很典雅，正如他的长相以及出身，很奇怪，这家伙全家都是伏地魔的拥簇者，唯独生出来这么一个异类。

　　很容易让人搞不清，他是为了叛逆而叛逆，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而叛逆。

　　打起几分精神，布莱克接着低声说：“我们正大光明离开英国，到现在都没人找上门，这说明什么？说明来去自如的人太多，他们早就管不过来。再加上魔法部到处都是神秘人的眼线……”

　　上次，这样跟唐希解释的还是那个叫里德尔的少年，如今，却换成了拿星辰当名字的布莱克。一红一绿，二人立场完全相反，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对魔法部嗤之以鼻。唐希颇有些感慨。

　　二人并非教职，因此他们的出现有些引人注目，尤其是布莱克，底下的目光有善意也有恶意，看起来是个矛盾中心。

　　被人注视着，他心情反而变好了些，怪模怪样做了个鬼脸：“预言家日报也是，那群斯莱特林毕业的歪屁股编辑从十年前开始就在鼓吹纯血万岁。”

　　可惜，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底下并没有坐着斯莱特林的学生，他才失望地闭上嘴。
　　接着，他惟妙惟肖模仿：“如果麦格教授在这里，一定会警告我说——注意你的言辞，布莱克先生——我学的怎么样。”

　　没有回答，抬起头，唐希道：“你这人哪都好，就是时不时的爱抽风。”
　　布莱克：“……”

　　叹了口气，他仰在椅背上：“你知道，我不想呆在后方。”
　　“那就给我讲讲凤凰社的事情。”

　　布莱克说：“那真的是很长一段故事了。”

　　时隔半个世纪，唐希终于还是搞明白巫师间的纠葛。

　　眼下正在闹政变，关系到每一个人命运，不站队不行。巫师中，纯血大部分被纳入伏地魔麾下，混血的则躲躲藏藏，麻瓜出身的，能跑远的都跑远了。

　　唐希不太理解什么纯血混血的，在她原本那个世界，没有家庭会乐意生出来巫师，这整个种族压根就不受待见。关乎于自己的身份，她之前刚醒来的时候，就把这些如实告诉邓布利多他们，顺带又问了一遍对方有没有时光机。

　　说到这，布莱克挑挑眉凑过来，高大的身影不容置喙的挡住她头顶的光线。

　　“按理说，你一个经历过焚烧女巫时代的人，会更倾向于神秘人那边才对。”压低声线，他质问：“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食死徒派来的卧底。”

　　双目对视，二人靠的很近，如果这画面不是发生在饭桌上，大概会有些旖旎，但如今只有滑稽，对方的神色也没有很认真。
　　估计是又在抽风。

　　“是么，”唐希说：“那你该庆幸我是在霍格沃茨醒过来。”
　　“……？！”
　　顿了顿，她很嫌弃的将对方堪称英俊潇洒的脑袋推远，继续吃饭：“开玩笑的，猎魔人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弱小，我有自己的判断。”

　　她道：“话说，圣殿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禁地，”布莱克回答：“我只知道，世界上有三座圣殿，这儿的是其中之一。”

　　禁地。
　　“所以，是谁在那发现的我？”
　　“一个没头发的女人……跟邓布利多似乎是老交情了……话说，你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布莱克懒洋洋道。

　　唐希瞥他：“你要是刚吃了一整年的罐头，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纵观再场这么多人，她大概是最能心安理得吃下去饭的。
　　由于伏地魔当道的缘故，往日星河灿烂的大厅里多少有些萧瑟。

　　早两年，霍格沃茨被勒令禁止招生，于是压根没有低年级的学生，高年级的学生许多都辍学，对于剩下的坚守阵营的家庭来说，霍格沃茨是孩子们唯一的庇护所。
　　还有些不幸罹难的。

　　因此，学生才少的可怜。

　　布莱克原本一直在参加傲罗培训，为期三年，但是巫师界乱糟糟一片，傲罗考试今年取消了，于是只能无证上岗。
　　他早就无证上岗了好多年，可是邓布利多这几天给他的任务只是给唐希当护工，这让他很挫败。

　　据他说，傲罗办公室也没剩下几个可信的，魔法部几乎被架空，哪怕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也看不出来各自的立场，背后捅刀子的事屡见不鲜，反倒成了徒有其表的傀儡机构，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每天象征性地抵御一下食死徒搞破坏，就让所有人焦头烂额。

　　听罢，唐希啧啧称奇：“你们这地方真乱腾啊。”

　　如果三个六在，恐怕能量条又要蹭蹭的涨。
　　可惜它消失了。

　　搞政变是个很漫长的工作，就掐住整个巫师界的命脉而言，耗费多年拉拢到大部分纯血家族支持的伏地魔基本做到了这点，他下一步，估计是想彻底取代魔法部，出台新法令什么的。
　　但他的手段太粗暴。

　　从很多年前开始，每隔一段，就有不支持他的人从世界上消失，最近尤其频繁。黑魔标记时时悬挂在在英伦三岛上空，从一道标志化作所有人的梦魇，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缄默，局势从紧张，到松懈，如果继续下去，就会变成绝望。

　　后来，连那个人的名字，大家都不敢提了。

　　但是除了魔法部剩下那些，还有少数人在反抗。邓布利多试着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成了凤凰社。

　　若说早些年，凤凰社的出现给人希望，待它壮大后，则是力挽狂澜。两方面博弈许多年，彼此都在发展人脉。相比之下，魔法部就显得可有可无起来。

　　到现在，食死徒的人数是凤凰社的二十倍，可是人在精而不在多。在他们的阻碍下，还有诸多同类的声讨中，伏地魔的大业推进的并不顺利，布莱克是后加入的一员干将，从毕业那年开始就一直活跃在前线，替魔法部捉到过不少人。

　　他是很多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由于出身特殊，在亲麻瓜派也不受待见。
　　这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但这家伙就像打过鸡血一样孜孜不倦在战斗。直到唐希出现，才被临时调回后方。

　　兴许这也是邓布利多将他跟自己安排在一起的理由，布莱克曾经的搭档回老家看孩子去了，作为曾经到哪都不受待见的猎魔人，唐希跟布莱克的经历太过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