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你们宅斗，我种田》蔡都秀

15、顾绣名家

　　“大奶奶，好呀！”赖婶子一进来，问个好，瞧着王仪没躺着，面色还不错，“有桩子巧宗，急着来回大奶奶，原还怕叨扰了。瞧奶奶身体康泰，我这心也就能放回肚子里，不七上八下地吊着了。”

　　“有老太太、太太疼爱着，心里头感念着，病也就去了大半。”王仪说着客套话，让坐，命素云倒茶来吃，笑看着她道，“什么巧宗叫婶子这般稀罕？”

　　赖婶子在炕沿上坐定，没急着回答，瞧屋里只有素云一个，不见碧月，问了碧月的去处，待王仪接了茶，也接了茶，啜了一口，才入了正题：“昨日沈娘子上门来荐了个人……”

　　沈娘子便是与赖婶子相熟绣坊的掌柜娘子，所荐之人乃是她学艺恩师的故交挚友，夫家姓姚，丈夫排行第二，故而人称姚二娘子。

　　姚二娘子原是扬州书香宦门之家的闺秀，师承松江刺绣名家如意娘，以擅长顾绣而名满闺阁，嫁的夫婿姚二亦是书香子弟。二人成婚后，因姚家家道中落，姚二从贩布开始入了商途，聚了些家资寻了门道，成了个小盐商。

　　日子本过得挺富足的，奈何姚二前些年听了友人的话，与人合股去姑苏做古董买卖，不幸惹上了祸事，吃了官司。

　　姚二娘子抛了家业，还借了一笔印子钱，请客送礼，忙前忙后，才叫他免于牢狱之灾。姚二出来后却一蹶不振，不久就病故了。

　　她家破产又失了顶梁柱，正是雪上加霜之际，姚大寻上门来，接走了过继给姚二做嗣子的次子，以印子钱是姚二娘子出面借的，自己不知道为由，让她母女二人独自还债。

　　为了生计和还债，姚二娘子只得抛头露面以绣艺谋生。去年好容易还完了欠债，不用费神做大件，就开了绣馆授艺，姚大再次寻上门来，以夫死从子为由，以她嗣子的名头要染指她的绣馆。

　　她娘家那边就是嗣弟当家，嗣弟的亲生父母总是上门闹事端，她娘生前为此吃了不少苦，她不想与姚大纠缠，以儿大避母为由，请姚家族老和她娘家人出面，在官府的见证下，提前析产分家。

　　她出了五百两银子，留待嗣子娶妻生子之用，而聘娶之事全权委托给了姚大，不求嗣子给自己养老，只图她百年之后能葬入姚家祖坟。

　　事情虽解决了，却到底与夫家失了和气，闹出了些闲言碎语，叫人看低了去。姚二那些旧友中就有人打起了她的主意，替城中一贵人出面，想让她教那外室绣工。

　　那外室是勾栏里从良的，看中的是她师承顾绣的名头，她落魄的时候因为师承得了一些庇佑，她不愿辱没了师承坏了名声，也不想卷入行业内一些纷争之中，就关了绣馆，承了沈娘子师徒的情，进京投奔沈娘子来了。

　　沈娘子曾见过姚二娘子的绣品，一副小尺幅的花鸟桌屏，半画半绣，深得顾绣的精髓。

　　接到了人，沈娘子才知道姚二娘子这些年为了赶绣活还债伤了眼睛，做不得大件绣活，而让她做寻常绣品呢，又白费了她的名头。

　　刚好赶上赖婶子去说梨香院的事儿，沈娘子想她做精细的绣活不行，开馆授艺却是成的，便将人荐了回来。

　　顾绣的名头，王仪不怎么知道，赖婶子却是知道的。

　　听赖婶子说姚二娘子的名头虽在京城不显，但是顾绣的名头却不算辱没了国公府的门楣，以请西宾的形式，在梨香院开馆，招收府中和贾氏族中女子传授技艺。

　　也就是说明面上，梨香院与姚二娘子合作办了刺绣学堂，并不是涉及绣品买卖。

　　至于回收绣品一事，则是姚二娘子与沈娘子的事情。而王仪与赖婶子则完美隐身，成了幕后东家，传出去也不会叫人诟病。

　　若是王仪同意，她立马就请人上门，怕托的时间久了，沈娘子那边把人荐到别家去。

　　沈娘子也是常在富贵人家后院行走的，远的不说，她除了与赖婶子交好，与东府蓉大奶奶也是能说上话的。

　　“老太太素来爱占婶子办事儿妥当，如今一听果然色色周全。”王仪认真听完，没参与太多的意见，夸了赖婶子一通，“这事儿就依着婶子的主意来办。我只有一个要求，事理要清楚，该红契就红契。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时时处处都要小心，寻常无事自是天下太平，有个错处，叫有心人瞅见了，起了心陷害，小事也是大事儿。银钱方面，你只管与素云对账。我盼着她能跟在你身边打打下手，能学得你身上一两分能耐，想来就够她独立成事，不用我操心了。”

　　赖婶子说了市面上请一个手艺高超的绣娘的供奉银子是多少，又说了自己的心理价位与雇人的细节，见王仪兴趣缺缺，心中不由得纳罕，暗忖道，都说珠大奶奶把钱把的紧，看着菩萨人似的，万事不管，心中却有个一笔细账，每每都要与人细致计较，今日这是怎么了？反倒是她三番五次提醒素云认真听着。

　　赖婶子闹不清楚王仪的想法，也没多啰嗦，反正大家合伙做事儿，都是往钱看，并不怕王仪坑她。

　　若是贾母、王太太和王熙凤这些当家主事儿的女主子，赖婶子或许扛不过，但是对于王仪这个贾府边缘人而言，她是不怕的。

　　正所谓，蛇有蛇洞，鼠有鼠道。各有各的手段。她能答应王仪合伙，就有应对的方子。若是王仪敢坑害她，她就敢打王仪的七寸。

　　赖婶子打住了思绪，看了素云一眼，问了素云的婚期，得知是下个月初六，素云嫂子已去了男方家量了屋子尺寸，又问了请了谁做全福妈妈，知道是碧月的嫂子，就笑着夸了王仪与素云主仆二人一通，承诺等素云出嫁时一定去观礼，这才起身辞去。

　　素云送她出去，赖婶子才问了碧月去干什么去了，知道碧月陪着贾兰去见家政了，也疑惑有什么事情能让贾政只同贾兰一个稚儿说的。

　　赖婶子丢来这话题，问素云婚后是怎么住，是与夫婿分居两处，还是一道住在梨香院。

　　素云的爹娘和兄嫂并不在府上，而是在京郊一处三五十亩的田庄上，替王仪管着仅剩的嫁妆田。因帮李纨买卖田庄的缘故，与附近一程姓小地主交好，程姓小地主相中了素云的人才，托了人说媒，想给次子求娶素云。

　　论说素云这种大丫鬟，在贾府里头也是小厮们争相求娶的对象，当时李纨如何想的，王仪已不得而知了，听闻了素云爹娘来求，就点了头。

　　程家说是耕读传家，祖上也就出过一个秀才，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户，也就到了程财主他爹那一辈家里开始发迹，到了程财主又靠着勤恳赚了些家业，指望子孙考功名其实很有难度。

　　素云一家子是王仪的陪嫁，李纨点了头，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李纨虽点了头，也允了等素云出去，就让素云的子女顶缺，却没说什么时候，程家上门问了好几回婚期了。

　　素云原还以为要熬到二十岁，担心拖得时间久了，侄女留头才能进府，嫂子会刁难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出嫁了，侄女能顶她的缺，自己也不用出府务农，还能继续留在府上做事儿。

　　“住外头。”程家听闻王仪允了素云出嫁可以带走铺盖钗环，能带去五六百两银子的嫁妆，还能留在王仪身边管账，没同意素云爹提议的在京里给小夫妻置备一出院落的事情，却允诺了先给夫妻二人租赁一处前铺后宅的院子，前面的铺子给儿子经营杂货，后面的院落给他们夫妻二人落脚。等日后夫妻人赚了钱，能在京中自己攒一处院落，那就算他们夫妻二人的，不算公中的。

　　程家的意思素云嫁进来，就是良籍了，在王仪身边当管账的，只算是受雇。若是她夫妇二人住进贾家去，怕外头人说他们卖儿子。

　　程家有程家的尊严，王仪自然不会勉强于人，原打算让素云婚后就住在梨香院的，也不再提了，打算先让素云跟在赖婶子身边打一两年下手，等碧月婚后，让碧月接手梨香院，另外置办个铺子给素云管着。

　　王仪听了程家的意思，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却没急着同素云摊牌，把自主权交给了素云自己。

　　她觉着程家的想法挺好，王仪自然不会和她争。

　　素云从外头回来，看王仪拧着眉，还当她是忧虑贾兰在贾政那边的事儿，低声道：“送赖妈妈出去，我特意绕了路，问了太太院子里守门传话的小子，说二老爷没训斥人，想来不是恼了兰哥儿。”

　　听着素云的安慰，王仪微微点头，心思几乎全被脑海里的魔豆给占去了。

　　她就说，没有一个魔豆是正常的，哪怕没有变异的魔豆。

　　那颗变异的二阶魔豆，一直呼喊希望王仪快点食用它。

　　它道：【盲盒，快来开盲盒。再不开盲盒，我就暴躁啦。】

　　另外一个没有变异的魔豆与它一唱一和道：【再正常的瓜田也需要一只猹，没有猹，日子是多么的无聊无趣呀。还有这个早夭的混蛋，鬼哭狼嚎，真是叫人生气呀。快点吃掉它，吃掉它，你将看到单支又一次变异，虽然多半是一颗早夭的无用魔豆，但是瓜田将会有一只猹，我将能获得良好的养分。】

　　变异魔豆：【什么？你居然想让我做猹？你这颗自以为是的豆儿，你以为你勤恳努力老实稳重，就能结出合格的豆种吗？你死了那条心吧？织念的正确打开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八卦不止，娱乐至死。】

　　正常魔豆苗：【变态总是无所畏惧，呵呵！别给自己贴金了，你以为你是猹，实际上，你只是一颗渣豆。雁过无痕，无法发芽，变异者是也。】

　　……

　　虽然它们互相攻讦，却一致对外，就是对她，总是CUE她，希望她能食用那颗变异成熟不能发芽的魔豆种。

　　王仪久观之下，差点忍不住要食用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止住食用的念头。

　　她正迟疑要不要呼叫风月宝鉴，问问怎么回事儿，碧月带着贾兰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