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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京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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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在山崩时给了少年成长起来的空间。
汝延黑袍加身,长发半披,迎风立于山头,这里是断崖是整个画间坊的至高处,站在这可以俯视画间坊和整个牧梁。六年的磨炼沉淀让他没有了当初的软弱犹豫,褪去了少年的稚气,整个人杀伐果断阴狠冷漠。
他垂眸望着山下的点点灯光,像一个神的俯瞰众生一样。
桑梓附耳说了句什么,汝延的眉目终于动了动,点了点头。
“娆娆呢?”他在桑梓离开时又追问道。
“回主子,小姐最近在忙云白的事。”桑梓心虚的回复。
“实话。”汝延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谎言,整个人也冷了下去。
桑梓纠结了一分钟后还是觉得向着自己主子于是全部供了出去:“小姐昨天黄昏下山了,说是要去京华,给您留了一封信在瑾筠宫。”
“好,好得很。今天能去京华明天就能去大漠。”汝延气的甩袖怒道,自从七年前从京华离开他就刻意的避免了和京华的所有联系,不想萧宁安偏偏爱往那边撞,“还看什么看?找人跟上她。”
“是。”桑梓紧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
汝延独自坐在断崖亭子里一直到夜色降临才转身往那处黑暗走去。
地牢
整个地牢暗无天日全靠这壁挂的烛火照亮,里面潮湿闷气,通道里弥漫着经年久月遗留的血腥气,最里面再往下一层有一处单独的牢房,守卫的恭恭敬敬的把门打开就离开了,汝延站在台阶上看着水牢里的人,如果还可以称作一个人的话。水里铁链上挂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样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紫交加却没有可以废掉他的伤,半截腿落在水里狼狈不堪。汝延抬手转动了一下门口的烛台,牢里的水缓缓地散去,露出了男子的全身。
汝延活动着手腕提起衣摆朝男人走去,看着他低垂下去的头,汝延伸手掐住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
“一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要不是上刑的时候出点音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不说就不说吧,皇甫家的小子。”汝延神色恶狠,轻蔑又带着恨意的死死盯着这个少年,一年前这个人杀了他的外公,说来也是笑话名震天下的汝枫最后会死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最后还是桑杰拼死才抓住这小子,此后一直封了内力关在水牢里,这一年变着样子的折磨他也一声不吭,也不求死。
汝延在牢里待了一个时辰走时没有再转动烛台,牢里的人突然用力抬起头深深地望了外面一眼。
瑾筠宫
汝延靠在朱石柱旁,打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和一个前两日接到的“买卖”,看完后汝延小心的把信又折好放进衣衫里,出去就出去吧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玩够了自然知道家里才是最好的。
京华
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终于到了,萧宁安翻身下马一身红衣惹人瞩目,“莲儒,你去附近找个客栈,今夜我们住下。”
莲儒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去找画间坊的地啊。”
萧宁安已经抬脚走入了大街,“我自有打算,你去就行了。”莲儒在后面看着她孤身走入人流却怎么也显的格格不入,少女红色锦绣衣袍,发髻十分别致的梳起,佩戴着相互映衬的珠宝首饰,不说的话都像是公主出宫,整个人却透露着一个清冷的气质。
到了一家客栈,莲儒开口和小二要了两间上房,又要了两桌菜,萧宁安在桌前坐下看着斜对面的一位“男子”,那位“男子”显然是注意到了萧宁安的目光,憨憨的笑了一下作揖示意,萧宁安同样回礼示意。
“小姐,你一直盯着他是干什么啊,难不成”莲儒嘻嘻的笑了两声,“小姐你喜欢上他了。”
萧宁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的回道:“他是女子,也是我们这次要找的人。”
“什么,您是说那边那个小子是管小姐?这,不可能吧,明明一点也不一样啊,就算是装扮也瞒不过我吧?”莲儒歪着头看着那边那个不修边幅的男子。
萧宁安收回目光,“管家是靠什么有如今地位的?”不紧不慢的点出缘由。
“易容,人皮面具!”莲儒小声的说出来,一脸的惊讶。
“没错,管家先前在江湖上靠的就是易容的技术,传闻管家家主可用人皮做面具无人识出。可是这人皮面具终究是太残忍,若是没有大客户管家不会出手,这位管小姐伪装的不过是普通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很难分出了,管家果然名不虚传。”
“那小姐,我们这次来是要她帮我们吗?”
“管家一向和皇甫家交好,传闻管小姐早已经订婚于当今太子,家主又入了庙堂近几年几乎绝迹于江湖,我们是请不动这位小姐了。”
“啊?那我们不是白来吗?”莲儒小声的抱怨道。萧宁安目光深邃的看着街上的来来往往,嘴角隐隐弯起,“不算白来,她不愿帮我们可却有愿意帮助的人。”
莲儒看着自家小姐没再说话。她还是她自初出江湖就名扬天下,冷静淡漠的俯瞰着身边的人和事,莲儒有时候都想小姐这样的人倒像是仙人不过是来这世间匆匆过一趟罢了。
“走吧。”萧宁安已经起身了。
管府
管樱瞳偷偷摸摸的放轻自己的脚步从后门探出个脑袋。“哎呀!”突然额头被人敲了一下,抬头就看见百里尧泽笑盈盈的看着她。
“快进来吧,你爹娘都进宫了。”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百里尧泽忍着笑把那开了个小缝的门拉开,顺带把人拉了进来。管樱瞳大剌剌的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给自己管了一杯茶水才缓了缓,“你猜我今遇见什么人了?”
百里尧泽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问:“什么人啊?”
管樱瞳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公主。”百里尧泽脑袋一怔,压低了声音说:“你确定?祈安公主?”
“应该就是吧,你是没见她那样貌和气质,那往那一坐简直就是,就是睥睨天下。”管樱瞳激昂的向百里尧泽描述了一番怕他不相信还又强调了一下,“当今圣上三位公主,这大公主二公主前些年都已出嫁,只剩下祈安公主未嫁,那位肯定是宫里的主,而且今日那女子一身红装用的料子绝非凡料,如果我没有看错就是宫里面的料子。”
“此时先不要声张,如果真的是祈安公主那肯定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说完后百里尧泽突然神经一紧的盯着管樱瞳问:“你说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红装啊。”管樱瞳搞不清楚的看着突然紧张的百里尧泽,“哪里不对吗?”
红装?祈安若是出宫怎么会这么招摇呢,不对,太后刚刚过世一载她怎么会穿红装,那绝对不是皇甫倾,是她吗?不会的,肯定是多想了,汝延不会叫她独自下山,百里尧泽低着头脑子里迅速地思虑着,不会是她。
“没什么不对,倒是你快回去沐浴更衣吧,你娘他们应该要回来了,要是真叫他们撞见了本少爷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百里尧泽笑着拿起佩剑往门外走去。
管樱瞳神色黯淡下来,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活泼与张扬,目光痴痴的看着百里尧泽离开的地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着茶杯,这么多年了,你是当真看不出我喜欢你吗,百里尧泽。
管家正厅
管老爷与管夫人端坐在主位,管樱瞳换了一身浅粉裙装,发髻得体挽起,姿态优雅的朝父母行礼后坐在下方,“爹娘,不知今日唤瞳儿来是有何要事。”
管夫人看着自己礼仪教养得体的女儿艰难试探地开口道:“瞳儿,你可想入宫去?”
终究还是这样吗,管樱瞳轻垂美眸,像是思索了良久才起身朝着管老爷和管夫人深深地拜了一拜,“女儿深知如今管家在朝堂得势,树大招风,父亲处理政务办事日日如履薄冰,就算是为了管家瞳儿愿意。”
管夫人紧忙吧女儿扶起来,拿着手帕背过身去擦泪,管老爷也是长叹一口气,“爹爹定会再想想办法,不到走投无路不会叫你深入那狼探虎穴。”
一家三口在正厅一直到黄昏时刻,管樱瞳才脱身出来,她独自坐在小亭子里脸上没有了见父母时的得体端庄,看着缓缓落去的余晖又看着升起的朗朗明月,突然她自嘲的笑了一声,管樱瞳啊管樱瞳,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这门婚事,大家之女既享了家里的荣华富贵就要为家族牺牲自己,可那深宫大院一层有一层垒起的高墙压得人实在是喘不过气,心里喜欢的人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画间坊
汝延坐在上位听着新汇报来的情报,最后才问道:“可有小姐的消息了。”
“回主子,小姐前日已经到达了京华,但小姐并没有前往我们的落脚点而是住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汝延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派人查清楚那家客栈,所有接近小姐的人都要调查。”
小属下心里想着自家小姐那实力真的需要这样的保护吗,面上还是恭敬地答道:“是,属下明白。”
“退下吧。”属下离开后,汝延拿起骨哨吹了一声,没多久桑梓闻声赶来,“主子,可有吩咐。”
“地牢里,把皇甫家的小子带去断崖,我随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