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付1

22、重拾

　　那天，叶初吃完任萧艾给她准备的午餐后，收拾了碗筷，在沙发上窝着看书，没有任萧艾一起，她连电视都不想打开。

　　她手里捧着书，却发觉自己怎样看都看不进去，脑子里装满了任萧艾和周芷若在一起的场景，于是她便回到卧室，想给自己找点需要动手干的事。

　　收拾衣服似乎成为了一个不错的选择，现在江城的气温升了上来，冬天的衣服却还是没来得及收拾，她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扔在了床上，把穿不到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得规整，放进了专门用来存放冬装的衣柜里。

　　忙起来，她就忘了那些胡思乱想了，可是没多久，衣服收好了，人也累了，坐在床上，脑袋空空的，便又开始想了。

　　没办法，还是要找些事情做，昨天半夜她去冰箱里拿水喝的时候，注意到了冰箱里的食材似乎没多少了，她决定洗个澡后，出门采购。

　　之前任萧艾带她去的菜场离家不远，她懒得开车，就徒步走了过去。

　　她走着与之前和任萧艾一起走过的路，去着同样的那几家菜摊，好像这样，就像任萧艾陪在她身边一样。

　　叶初不会砍价，毕竟她从小家境殷实，菜摊的阿姨见她人生得漂亮，气质又好，倒是总多送她一些东西，什么小葱呀、小红椒呀，叶初没有买特别多的东西，但是收到的礼物确实满满当当地塞了好几个袋子。

　　“小姑娘，你之前有和小任一起来阿姨这买过菜吧。”一个卖菜的阿姨冲叶初吆喝着，她的小摊是叶初此行的终点。

　　叶初愣了愣神，倒也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小任这个孩子好得很呢，有时候我这人多，她就帮我一起卖菜，她嘴巴又甜，可是真的招人喜欢，我这小摊啊都被她带得有人气起来。”阿姨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带了些口音，倒听起来格外亲切。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小任有没有交往的对象啊？”

　　“我看她总是一个人来，估摸着也不会有。”

　　阿姨的神情带了些八卦和打探的意味。

　　“阿姨是想给小任介绍对象吗？”叶初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卖菜阿姨的意思，惹得阿姨尴尬地抓了抓手。

　　“小任已经有爱人了。”

　　即便现在没有，早晚都会有的。

　　阿姨听了叶初的话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喃喃自语道：“也是，小任长得那么好。”

　　“阿姨，您和小任这么熟悉了怎么不自己问她呢？”任萧艾既然总来这里帮忙，那阿姨也有的是时间去问，为什么反而要来问她一个外人呢？

　　“小任这孩子呀，相处起来很轻松，但是总感觉她有些心事，问她什么呢，她都不会说，就笑笑。”

　　这时来了几个人买菜，阿姨和叶初打了个招呼，又塞给了她一堆小菜，就忙着去接待了。

　　叶初慢慢悠悠地也离开了菜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两手都拎满了东西，沉甸甸的，又回想起了刚才那个阿姨说的话。

　　“问她什么，她都不会说。”

　　这个叶初是知道的，从一开始，任萧艾对她的戒备心就很高，把自己的秘密藏得好好的，甚至在自己窥探到一隅的时候会发脾气。

　　但是慢慢的，她却将自己引以为耻的故事向她全盘托出，她以为任萧艾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去了解她，再告诉她这些事，但是看样子，不是的，可能她的故事都未曾对周芷若说起。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慢慢地走近了任萧艾的心里呢？

　　叶初就这样想着，待到走到小区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了，走了一段路后，她便注意到了楼下停着的任萧艾的车，她有些欣喜，快步走上前，却在副驾驶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周芷若，怎么也来了？

　　正当叶初还在疑惑时，周芷若的话却让她丢掉了所有的力气。

　　那句我们在一起吧，就像立体环绕声一样，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想用双手捂住耳朵，却不小心丢掉了手中提住的菜。

　　菜洒落了一地，叶初回过神来，蹲下身去捡，看起来十分狼狈。

　　视线内却突然多出了一双细长的手，叶初捡菜的动作稍有停顿。

　　“怎么了？”任萧艾的声音近距离传来，温柔地洗礼着叶初的灵魂。

　　叶初鼓起了勇气，说了句：“可不可以…”

　　她停顿了许久，像是在斟酌，惹得任萧艾抬起头去看她。

　　“什么？”

　　叶初对上了任萧艾的视线，鼓起的勇气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什么。”

　　“周小姐也在？”叶初语气平静，任萧艾并没察觉出什么问题。

　　“嗯？我有发信息给你，没有看到吗？”

　　叶初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的路上似乎是听到了手机提示音，但是手里的东西太多，她就没有管。
　　“东西有些多，腾不出手看信息。”

　　任萧艾点了点头，说道：“她说有些东西要给你，所以和我一起回来。”

　　叶初沉默着没说话。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倒也不全都是买的，一大半都是那些卖菜阿姨送的。”任萧艾听着叶初的话，浅浅地笑了笑。

　　“看来我们叶总真的很有魅力呢。”说着，她将最后洒落在地上的菜装进了袋子里，提起了两个袋子，站了起来。

　　叶初见任萧艾没有递给自己的打算，便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袋子，手指相碰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愣了愣。

　　任萧艾又想起了叶初对她说的那句话，耳朵有些泛红，在昏暗路灯下，变得更加明显。

　　“我来拿吧。”叶初微微用力，从任萧艾的手中夺走了袋子。

　　看着叶初还有些懵懵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又出声说道：“刚才周小姐的那句话，你还没有回应。”

　　她说着，朝站在任萧艾身后，自己对面不远处的周芷若看了一眼。

　　果然，她都听到了。

　　“我先上去了。”叶初说话声音很轻，倒是听在任萧艾的耳朵里却显得格外的沉重，任萧艾望着叶初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叶初在经过周芷若的时候，对她点了点头，便走开了。她步子很稳，走得也坚决。

　　但只有叶初自己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藏住了自己踉跄的双腿。

　　直到回到1301号房，关上门，她将东西放在了地上，靠着房门，滑坐在了地板上。

　　任萧艾会怎么回复周芷若呢？

　　她会答应吗？

　　叶初真的好想任由着自己崩溃一次啊，她想大喊，她想大叫，她想抓乱自己的头发，她想弄花自己涂的漂亮的口红，她真的，好想为自己活一次啊，做个勇敢追求幸福的人。

　　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她起身提起了袋子放到了餐桌上，回到房间里，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里面的烟，她放了应该有好几年了吧，也不知道是否变了味道，她拿出了一根香烟，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火机，走到了阳台。

　　她打开了窗户，站在了窗户旁，将香烟放进嘴里，抬手点着火机。

　　火机是最普通的款式，防不了风，她点了好多次，在她终于要失去耐心时，香烟被点燃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载着熟悉的回忆。

　　她终于还是又捡起了这个习惯，她明明答应过她的，不会再抽的，明明，在她死之前，答应得很好的。

　　戒了6年的烟，她怎么就食言了？

　　叶初缓缓地吐出了藏在嘴里的烟，想着，她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她将头探出了窗外，楼下的两个人还站在那里。

　　从13楼望下去，她们渺小得就像两个蚂蚁。

　　烟头带着的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春夜的风吹鼓了叶初的袖子，思绪随着白色的烟圈，隐在了空气中。

　　“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她，可不可以不要和她在一起。”

　　她将刚刚没有勇气告诉任萧艾的话语说给了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