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已过》月色亦泛

1、真的是我所求的吗

　　树影晃动斑驳，日光挥洒而下，空气中都多了几分静谧虔诚的味道。
　　周亦言心血来潮跟林眷鹤一起来到鸡鸣寺。当她看到牌匾上“古鸡鸣寺”的这四个大字时，心中不免安静了许多。
　　“我们还是先去酒店休息，明天再来好不好？”林眷鹤看着她略显疲惫的眼眸，温柔说道。
　　因为想要虔诚一点，周亦言一下飞机就直奔鸡鸣寺，现在已经感受到了它的魅力，就留到明天来细细品味吧。
　　“好，反正寺庙又不会跑。”周亦言挽上林眷鹤的胳膊，两人一起离开。
　　……
　　到了酒店，他们一人一间房。林眷鹤把周亦言的行李放到她屋里后，帮她整理了一会。
　　这期间周亦言一直瘫在沙发上，安静的欣赏她男朋友的“贤妻”模样。
　　“歇够了，我要洗澡了，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
　　“好，我先回去了，你一会洗完澡一定把头发吹干，懒得吹的话，给我发信息，我来给你吹，一定不可以湿着睡觉。还有……”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周亦言往外推他。
　　进到浴室，她一如往常一样放起她最近喜欢的歌。她是那种离不开音乐的人。
　　她不仅喜欢听歌，唱歌也很好听。
　　怎么形容她的唱歌水平呢，就是即使在她怀疑自己，在她自卑到尘埃里的时候，她也认为那是她唯一的优点。
　　“l want you l'll colour me bule. Anything it takes to make you stay……”当这首《BULE》放到这的时候，周亦言才意识到自己点的是歌单随机播放。
　　这熟悉的旋律似乎直接将她带回了那个炎热而又慌张的下午。
　　她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竟然还能够记忆犹新。
　　就在她愣神的这一会，歌曲已经换了下一首，浴室内氤氲着白色的水汽，周亦言觉得脸上燥热，她很快洗完了。
　　从浴室出来，她先就降低了空调的温度，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让她觉得渐渐舒爽。
　　现在刚刚进入初秋，这样的温度过了一会，她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又将空调升高了两度。然后躺在了床上。
　　打开手机，林眷鹤那边有10几条未读消息。她点进去。是林眷鹤洗完澡后，跟她说的关于明天的计划。
　　“歇会吧，计划赶不上变化，等明天再说。”周亦言一条信息发过去。
　　“你洗完啦宝贝”林眷鹤迅速回复，外加一个双眼期待的可爱表情。
　　在一起将近两年，林眷鹤知道周亦言有典型的双子座特征，她有精神分裂般的性格。
　　她有时会想要计划好一切，任何细节都不放过。有时又什么都不想计划，随情况而定，随心而走。
　　林眷鹤知道，她这次是不想做任何攻略的。
　　“好，明天再说”
　　周亦言刚看到这条信息发过来，屏幕就突然转换了一下。林眷鹤打了电话过来。
　　他们一会都分不开。
　　在周亦言的印象里，他们很少跟对方说晚安，因为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通着电话睡觉，即使有时两个人都关着麦。
　　所以他们没有形式的“晚安”，他们都是在彼此的陪伴中，一点点进入梦乡。
　　……
　　周亦言难得很早就醒了。
　　外边天光微亮，破晓的太阳正一点点东升，划破了大地的寂静无声，带来第一束温暖的光。
　　她收拾好自己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林眷鹤敲敲门进来。
　　“宝贝你收拾完了吗，我……”
　　看到她穿着一件偏古风的短裙，头发束起，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整个人体态娇好，身材若隐若现的。
　　林眷鹤不自主停下了想说的话。视线一直跟随她。
　　很奇怪的一件事，在一起将近两年，他还是会动不动就对周亦言心动，觉得她好漂亮，好迷人，迷人到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马上了，你先去车上等我吧”周亦言一边往包里装东西，一边回着徐梓为的信息，她没看林眷鹤，不知道林眷鹤此时正盯着她，一脸痴汉模样。
　　“宝贝，你今天好漂亮。”林眷鹤意犹未尽的样子。
　　……周亦言早就习惯了他的夸奖。
　　“我下去等你啦”
　　“好”
　　……
　　到了鸡鸣寺，今天的人不算很多。
　　虽然周亦言这次来没做什么攻略，但她也知道大致应该怎么走，因为她知道:
　　鸡鸣寺，不走回头路…
　　这个她在高考完就想来的地方，是南方第一寺。求姻缘最灵的寺庙之一。
　　到了大雄宝殿，她求了事业和学业。
　　到了财神殿，她求了财运。
　　到了药师佛塔，她求了健康。
　　到了观音殿，她却没有求姻缘。
　　她说“林眷鹤，我的姻缘我做主，我谁也不求，我不信这个。”
　　林眷鹤依她。
　　她这个人也真的足够矛盾，对其他事，她恨不得自己是最虔诚的那个，好能在佛保佑的名单里。
　　唯独对这件事，她只想跟自己的心走。不想要什么保佑。因为她希望有人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她，而不是因为什么运气。
　　到了鸡鸣香海。
　　看着下边像深渊一样的无穷香海，周亦言心头一颤。那种瞬间的庄重肃杀，就好像她真的看见了弥佛金身。她屏息驻足，久久不能回过神。
　　“小心热气，往回一点。”林眷鹤往回拽她的胳膊，直往怀里拉。
　　周亦言被拽动了一点后又返回原来的位置。
　　“我想看”
　　一双有神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因惊扰泛起涟漪后的绵长。
　　林眷鹤没办法。
　　只见他走到她身前，微微放低身体，让她可以从他肩膀的空隙看到前面的香海。隔了一个他，热气不容易伤到她。
　　“你知道吗，鸡鸣寺求姻缘很灵”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起来鸡鸣寺的情侣，如果不是真爱，回去后很快就会分手。如果是真爱，回去后就会更加幸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去过哪，我都会让你幸福。”
　　林眷鹤侧头，与周亦言深情的双眸对上，两人相视一笑。
　　从寺上下来，周亦言手里拿着刚才求的“十八籽”和“白玉菩提”手串，不带包装，就在手里磋磨着。
　　林眷鹤则背着两个包，一个是她那只能装下一只口红的小包，一个是他拿着两人杂七杂八的东西的斜挎包。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一个小女孩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来，突然小女孩脚底一滑，踉跄了一下又马上站住。
　　周亦言见状紧忙跑了过去，等她到小女孩身边的时候，小女孩已经站稳了。
　　她一个急刹车，手上拿的两个手串飞了出去，她脚顿了一下，立刻感觉骨头有些酥疼。
　　小女孩的奶奶随后赶来，捡起了周亦言的手串，一边走一边说“谢谢你啊姑娘。”
　　“不客气，我也没帮什么忙，是她自己站稳的”
　　“那也要感谢你的啊，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活跃，走路也不好好走。”
　　“活跃点好，她真的很可爱”
　　说到这，奶奶把手串递到周亦言手里，问道“刚从鸡鸣寺求的吗？”
　　“是”
　　“可求了你想求的？”
　　周亦言愣住了，她想求的。
　　她想求的好像都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求。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可老奶奶殷切慈祥的眼神还是让她眼神飘忽的说了一句“都求了”
　　到了酒店，洗完澡的她感觉全身无力。
　　她喝了几口在车上时就下单了的冰美式，就瘫在沙发上，用手磋磨着胳膊上的白玉菩提。
　　圆润的白在她指尖流转，似流转的时间。世上的事，世上的人，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眷鹤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无人接听。信息框便出现了“头发有没有吹干啊宝贝。宝贝你睡了吗……”
　　伴随着林眷鹤今晚最后一通电话的界面亮起，周亦言已被梦魇吞噬。
　　在梦中，她到了她初三时的教室，前边是刘在东的数学课，她一边哭一边在便利贴上写“这真的是你所求的吗.”。
　　眼泪一滴滴落在桌上，那句话的九个字被不断放大，直到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这场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