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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承 ...

  •   曰云今年不小,刚过二十岁。眼前男人看上去不到二十,吊儿郎当的模样却透露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

      是他,不是老板娘,把自己从雪地里救出来。

      “我有八千贝利。”曰云没问医药费,问了也白搭,她拿不出。

      年轻男人被眼前女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神情给逗乐了。

      “我叫马尔科,先收你八千贝利。以后的慢慢还,有利息yoi~”马尔科拿出一支温度计。

      曰云意外,如实相告:“岛上的医生说我的病活不过今年冬天。”

      “这样啊。不过在我这里能。”马尔科把温度计塞她嘴里,“海贼的钱也是要还的,大姑娘。”

      曰云因发热变红的脸染上一层羞赧。

      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海贼救了。

      五分钟过去,马尔科拿出温度计,看着几乎到达端头的银条,“大姑娘,你是不是见我长得太好看,忍不住心动了?”

      曰云即便知道这是个海贼,也忍不住踹他一脚,“我有名字,曰云。不是月亮的月,是……反正你念‘约’就对了。”曰云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他看。

      “很像‘日’这个字呢。”马尔科认真思考完后又露出笑容,“行,曰云大姑娘。”

      曰云:“马尔科!”她白把自己名字告诉他。

      曰云躺在房间里修养了几天,喝着马尔科给她熬好的汤药,喝药前马尔科会讲笑话,这似乎是他的习惯。

      马尔科接过空碗:“你不怕苦吗?”

      曰云不明白他纳闷的表情,“为什么要怕苦?”在岛上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药物比食物还贵。比起苦,死亡才会让人感到害怕。

      马尔科又笑了,把口袋里的东西丟给床上病人:“我会少了展现魅力的机会yoi~”

      自恋的家伙。

      曰云拾起对方丢在被子上的东西,是糖。

      是个花心的医生。

      然而花心的医生很务正业。

      曰云居住的地下室有套桌椅,一直没有被使用。马尔科不说话的时候会坐在那里看书,写笔记的时候回发出沙沙的声音。

      又到了喝药时间。

      这次不用马尔科煎药,马尔科在旁边监督。等待药煎好是个漫长的过程,曰云忍不住问他,“不上去和老板娘说话吗?”老板娘长得很漂亮,魅力十足,也很会说话,不像自己这个闷葫芦。

      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都坐在上面酒馆里,只有马尔科一人不厌枯燥待在地下室。

      “我喜欢热闹,但也享受安静。”马尔科瞧着时间差不多,他说,“别把药效给煎没了,曰云大姑娘。”

      “马尔科!”曰云这一次把脚踩在地面,“正经地叫我名字。”

      不要叫她小姑娘,也不要叫她大姑娘。

      不要做第一个把她当成女生来看待的人。

      不然的话她会忍不住喜欢、

      喜欢一个海贼……
      ……

      曰云喝完药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yoi?”马尔科随手丢东西给她,“识字吗?”

      曰云拿到今天的报纸,点头,抬起眼睛看马尔科,又摇头。

      她认得几个字,不多,不算撒谎。

      马尔科搬着凳子坐过来,“行,我教你。”

      马尔科的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还天然带着拨人心弦的鼻音,旁人的鼻音可遇不可求,只有感冒严重的时候才具备。

      “能再讲一遍吗?”曰云小声说。

      马尔科的药把她的感冒给带走了,也带走她的鼻音。

      她原本的声音不好听。

      马尔科看了眼时间,对曰云说,“今天就到这里,该休息了,曰云大姑娘。”

      马尔科摘下眼镜放在书桌上。

      他离开了地下室。

      曰云看着马尔科留下的灯,一如既往。

      马尔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寻找杀害同伴的凶手上,待在地下室的时间少得可怜,而把时间拉长的,是一个少女每天的幻想,幻想被喜欢的人陪伴,幻想喜欢的人也喜欢她、为她打破原则。
      ……

      又是相同的一天。

      “你看到了多晚?”马尔科回来见灯还亮着,靠在床头的病人听到动静后惊醒。

      曰云揉眼睛,视线里熟悉的人变清晰。

      她打了个哈欠,“不记得了。”

      曰云注意到马尔科身上的伤,“怎么弄得?”

      马尔科默了默。

      “我找到了阿特拉斯,和他打了一架。”

      “那阿特拉斯……”

      “掉进大海里,死了。”

      马尔科没再多说。

      为同伴报了仇的马尔科心情没有变得很好,马尔科回了停靠在海岸的船。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名叫莫比迪克号,曰云出了酒馆登上长得像白鲸一样的巨型帆船。

      今天没有下雪。

      “马尔科他还好吧?”曰云问甲板上一名船员,得知马尔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

      她还得知,马尔科不仅是船医,还是队长,白胡子海贼团成员众多,划分了十个番队,而马尔科,正是一番队队长。

      “一番队队长的房间,进去后左转,左手边顺数第二个。”

      曰云是来还东西的,还这些天马尔科留在她那里的报纸。

      曰云找到马尔科的房间,敲门,说明来意。

      马尔科给她开了门。

      “报纸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好,进来吧,我给你再检查一次。”

      曰云走进马尔科的房间,马尔科的房间不大,里面的医疗设备却很是齐全,房间里还有一张书桌。

      曰云把报纸放在了可以放东西的桌面。

      她被安排在软凳坐下。

      马尔科给曰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再坚持吃一段时间的药,后面注重调养,她的风寒症能好。

      马尔科在书桌上写药方,书桌上画满了与房间风格极其协调的涂鸦,还有大坏蛋这几个字。

      曰云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最上层报纸的封面。

      “马尔科有喜欢的人吗?”曰云没见过比老板娘还要漂亮的女性,直到看了报纸。

      白胡子海贼团里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和新上任的海军大将一样漂亮,说不定比新上任的海军大将还要漂亮,毕竟新任海军大将的照片只是侧脸,另外半张脸,说不准有有胎记。

      很快曰云为自己念头里的恶意感到羞愧,她怎么能因为自己是丑八怪,就恶意猜测新任海军大将也相貌丑陋呢?

      她真是个心灵也丑陋的坏家伙。

      马尔科看着几乎要把脸埋进胸口的曰云:“是妹妹。”

      曰云抬头,怔愣。

      马尔科又补充一句。

      “那个女孩是我妹妹。”
      ……

      房间外的空气让人又活过来,曰云站在甲板,海风吹在缠在她脸上的绷带。

      白胡子海贼团的四番队队长名叫萨奇,负责这艘巨型海贼团的饮食,萨奇穿着厨师衣服,原本应该戴厨师帽的地方梳了飞机头。

      “要不要留下来,额,我是说,吃个饭。”厨师萨奇邀请道。

      曰云看向同样不像个海贼的萨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嘛……”萨奇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我也负责情报,还望不要见怪。”

      曰云没有留在莫比迪克号上吃饭,她听萨奇说,马尔科这几天都没有胃口。

      人不吃饭怎么行呢?

      “嘶——”

      曰云捂着腹部。
      ……

      白胡子海贼团还要在岛上待一段时间,等记录指针的记录充满,他们就要离开这座岛屿。

      酒馆里的生意依旧被白胡子海贼团的人照顾着,热闹的各桌人里,没有马尔科,也没有曰云。

      大雪又开始下,曰云的病复发了,曰云躺在床上,高烧不退。

      “几天不见,你怎么病得这么厉害?”萨奇来到地下室,带了几叠精致的小菜,他把带茧子的手放在曰云的额头,隔着绷带都觉滚烫吓人。

      床边放在空药碗。

      药按时按量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萨奇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去叫马尔科回来。”

      曰云伸手去拉他,“不要,不要告诉马尔科。咳咳——”

      萨奇犹豫,“行吧,那你……”

      曰云咳嗽不止,“我每年都这样,熬过冬天就好了。咳咳。”

      曰云的病越来越严重,高温烧坏了她的身体机能,每天只有为数不多时间是清醒的。

      最终马尔科还是来了。

      马尔科确认药物没有问题,发热的原因不是风寒,而是伤口发炎,或者细菌感染。有一种古代虫子,通过叮咬传播的病毒能致人死亡。

      马尔科为曰云检查了手脚。

      “脸。”

      “不行。”

      “性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在马尔科的质问下,保持一丝清醒的曰云同意摘掉绷带。

      绷带一圈圈揭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红色短发,红色短发乱糟糟的像鸟窝,曰云曾经拿马尔科头顶的一小撮头发开玩笑,是不是因为当医生所以头发稀少,马尔科炸毛,反驳就算头发没有遗传白胡子的浓密他也是老爹的儿子。

      然而曰云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头发,是和发色相同的脸。

      “你的脸不是很好看么?”马尔科没有为她缠回绷带的意思。

      曰云的脸更加通红,轻轻一碰能滴出鲜血。

      她撒谎了,她当年没有被烧伤,人只要说谎说多了连自己也会信,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彻彻底底变成了丑八怪。

      曰云绞着绷带。

      “马尔科,你觉得那把火是我自己放的么?”曰云低喃。

      岛上的人都不喜欢她,他们说她撒谎,是个丑八怪、撒谎精。可是除了被烧伤外,其余的她没有撒谎,海贼闯进家里,把她的父母给杀了,最后放了一把火。

      马尔科在表格头部一栏划了斜杠,和上面划了斜杠的四肢一样。

      马尔科没有将笔盖合上。

      他说,还有腹部没有检查。

      曰云转移话题失败。

      她不想让马尔科看到。

      她宁愿让马尔科看到她的第三只眼睛,也不愿意让马尔科看到她的腹部。

      曰云的三只眼睛都倒影出医生的冷漠。

      “把衣服脱掉。”

      “我记得你说过,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丢掉性命还要可怕。”

      曰云嘴巴张了张。

      是的,她说过。

      可是不行,马尔科,现在世界上有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了,丢了它比丢掉性命还可怕。

      紫色的瞳孔里落下一滴泪,划过绝美的脸庞。

      马尔科问痛不痛。

      曰云摇头,随即点头。

      “马尔科,我好痛。”曰云的声音带着呜咽。

      “有伤得治,我又不会因为这点医药费把你卖给人贩子。小病拖成大病,到时候遭罪的还不是医生?”马尔科按着额角,像是为此事头疼。

      曰云只听说过遭罪的最后是病人,“为什么是医生?”

      “因为心疼呀——”马尔科拉长了语调,“病人拿不出钱,医生就不能为垫付的医药费心疼么?”

      噗嗤一声,曰云笑出了泪花。

      她含着泪,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他们能有在一起的可能,直到衣服掀开,马尔科的脸上的笑意退散。

      曰云知道她和马尔科之间的一切都完了。

      她的腹部,有着一大块,近期留下的,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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