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红楼》梦里星河

13、梦红楼【小说连载】13(结局)

　　（十三）
　　连着几天的阴雨天气，一切都潮乎乎湿漉漉的。
　　叶子拎着菜从一家水果店路过，看到了门口的枇杷。枇杷已不那么新鲜，黄黄的，像是圣物。叶子看着枇杷，像看见了一个久违的熟人，她日思夜想的熟人，她又开始恍惚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买了枇杷，怎样进的家。当她把枇杷托在手里时，早已泣不成声。她以为她忘了，她忘了那个梦。
　　叶子把枇杷一个个放在嘴里，咀嚼着梦里的味道。真的仅仅是一个梦吗？她不相信，那怎么是一个梦呢？下一个重逢，她还要等几生？
　　吃剩的枇杷核竟这般的好看，像一个个光滑的鹅卵石。她用水冲了一下，放在手心，好美！一抬头，看见自己哭红的眼睛，不觉一颤：
　　水中月，镜中花。
　　这不正是形容自己的梦吗？《红楼梦》是贾宝玉的一个梦，那男人不也是自己的一个梦吗？
　　可谁知道我此时不是在梦里呢，或许那个梦才是我的现实。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绛珠仙草用一生的泪偿还神瑛使者。她叶子就用这些天的泪偿还那个飘渺的梦吧。
　　她把一个大的枇杷核种在阳台的大花盆里，刚刚好泪水滴在那个核上。泪水是世间最圣洁之物，也许它能穿越时间，跨越空间，他能看到吗？
　　他不是能看到她的文字吗？她迅速拿出纸笔：
　　你在我的梦里
　　掀起一朵涟漪
　　又决然离去
　　你远去身后的阳光
　　在梦里四散，从此
　　春风不前。你可知道
　　你在我的世界，下了
　　好大一场雨
　　“嘶啦……”叶子一把撕了，揉作一团，对自己苍白的文字失望透顶。她又写道：
　　一梦相识，一梦别
　　一梦交欢，一梦约
　　一梦挥手君且去
　　一梦还我将来时
　　叶子看看，又摇摇头一把撕了。于是她又写又撕，又撕又写……
　　不多日子，那枇杷竟然长出来了，叶子看着它像看着一个孩子，她脸上的惊喜开出了一朵兰。那是她梦的写实，多美的一个梦啊，她要写下这个梦！
　　嗯？她看着那枇杷叶子……
　　叶子？叶子？那男人手上的褐色印记不正是她叶子吗？想及此，叶子一下惊骇莫名，这是约定？人真的会有几生几世？
　　她想不明白，她消耗的太久了，她该做个了断了。
　　她也感谢那个梦，那个男人，让她有了自我意识的觉醒。
　　是的，叶子感谢那个梦，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太在乎老公了。她总算明白了点什么，开始专注自己的事情了。是呀，生活中除了老公还有很多，有工作，有美妙的音乐，优美的文字，还有自己……
　　事实上，婚后一年她早就明白过来了，只是那个梦，太美 ，太美……
　　叶子的老公注意到了叶子的冷淡。相反，他变得殷勤起来。“尝尝我做的菜！”偶尔也会逗叶子而傻笑……
　　“对他好，他板个臭脸。不理他，他反而又这副德性。真是……”叶子心里一阵阵凉。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大半个月后，那个梦，那个男人，叶子偶尔会想起来：好奇怪的梦，像真的一样。从没做过这么带有故事情节的梦，到底是真是假？梦里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结了婚并还有了两岁多的女儿，还是我们前生就认识？我们北方收麦子的时候也有枇杷吗？
　　大半年后，也就是过了那雨雪纷飞的冬天。叶子在返城的火车上，浙江一带，车窗外的山一座接着一座，那岩石，那山林，远的，近的，深的，浅的，无不使叶子陶醉。那么多的山，有没有梦中的那座呢？
　　靠着窗口，望着远山。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叶子给她美丽的梦作了个交待：
　　《梦》
　　棂窗移暗影，
　　虚实叠朦胧。
　　双城交陌路，
　　对镜惹花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