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神逆旅》猫座

13、玉面公子

　　将士们的比试结束，奖赏分发下去，晋轩无疑成为营中的新晋翘楚，后两场的比试晋轩输给了两个来凑热闹的资历老的统领，却依然成为王城驻军今夜篝火聚会的谈论对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晋轩放的水。
　　红灿灿的火光烘亮一双微醺的酥眸，晋轩棱角分明的面容为夜色增添了额外的芳华，骨骼清晰分明的手指间，一壶清酒一饮而尽。
　　洪安说要去茅房却迟迟没有回来，赵闵不知何时过了来，对着晋轩肩膀大刺刺一拍，晋轩被带到统领们的营帐，几个正当壮年的统领围坐，赵闵将晋轩拉到身旁道：“兄弟们，今日你们看好的人，我带过来了。”
　　晋轩轻轻抱拳，向统领们行了个军礼：“晋轩，舒淮州人”。
　　赵闵让晋轩落座，三营的统领苏源合是晋轩的直系上司，肥头圆耳，只有一双圆眼炯炯有神，此时卸下了铠甲身材也依然臃肿，平日就靠晋轩给三营出成绩。
　　此时喜滋滋的举着粗糙的酒碗，脚踩上一块木板凳，手里的酒碗抡过众统领面前：“阿轩，我一手带出来的，今日让大家开眼了吧。”
　　晋轩平时只见他在营地打瞌睡，三营兄弟都很爱他，苦涩的微笑若隐若现，此刻嘴角弯弯，竟成了个恰到好处的“多亏了苏统领栽培”的示意。
　　统领们闻言唏嘘一片，一个身材魁梧眉目端正的汉子起来扒住苏源合的虎背，嬉笑道：“老苏，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用不用再把脸吃圆一点？”
　　“去去去，我可是有培养将才的绝招。”苏源合佯怒，挥着一身腱子肉的胳膊肘怼着六营统领周晗的腰腹。
　　两人拉拉扯扯引得满堂哈哈大笑。

　　刚被慕淮楠唠叨了一通，说什么王公贵胄哪有出道姑道长的，女孩子会嫁不出去的，慕芷柔心里烦闷，觉得慕淮楠理由牵强，狗屁不通，肉没吃一口就跑出来了，他一定有事情刻意隐瞒。
　　在灵山偷学道术的事被慕淮楠发现了，当年父王见她病重，情急之下送她去灵山修养，叮嘱山上的师父只交慕芷柔学问，天长日久道修的师父熬不住鬼灵精怪的慕芷柔软磨硬泡，见她好学，软下心来，也只给了她一些道术密籍，答应为她答疑解惑。
　　灵山的学科广泛，修道者甚少，每每偷学，慕芷柔在窗外将要义一一记下下，符咒术法在舍内或山门外练习，自己主修的医术却不过尔尔，勉强修学毕业。
　　行至远离狂欢篝火的地处，昏暗的前方好似围拢了一堆士兵。
　　慕芷柔原地站定，看着影影绰绰一片。
　　“打的就是你。”
　　“安少爷，你父亲被贬，看谁会来救你。”
　　“晋轩会来救你？我们等得就是他。”
　　“哈哈哈哈。”
　　确定眼前被打的人正是洪安，慕芷柔正愁没处撒火，新招式也该找人试练一下。
　　“住手！”慕芷柔厉声呵出。
　　众人停手，回头见一个白衣手中持剑的玉面公子，许是白日里没有注意到她，大汉们朝慕芷柔走过来，挑衅道。
　　“哟，哪来的小白脸，陪爷乐呵乐呵~”说完几个人一哄而上。
　　慕芷柔持剑一跃而起，剑招凌乱利落，与几人交缠，一时间剑影重重，电光火石间映得少女俏脸异常冷艳。
　　几个士兵完全没见过如此诡谲的剑法，在慕芷柔面前纷纷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倒在地上，还自诩正统的谩骂着“旁门左道”。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赵闵没好气地开嗓，许是有人听到动静，给赵闵通风报信，赵闵提剑带着晋轩过了来。
　　慕芷柔合剑转头，一个冷目过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英姿与美艳却一同展露无疑。
　　赵闵没有拆穿慕芷柔身份，冲着几个地上的倒霉蛋吼道：“还不快起来，聚众滋事，罚军棍二十，去领罚。”
　　几个人立即跪地谢不杀之恩，灰溜溜的离开了。
　　洪安在一旁像只弱猫，战战兢兢的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交代了一遍事情，赵闵见他胆小，说得应是实情，便放人离开了。
　　洪安肿着眼睛，看不清此人长相，只胡乱向慕芷柔道了“谢”也灰溜溜离去。
　　晋轩本也要来寻洪安的，见此场景也是一惊，此刻向赵闵告退离去。
　　慕芷柔心情很糟更是不想理会，跟晋轩一同走了。

　　“打得不错嘛。”慕芷柔抱着剑与男人同行，挑眉看着晋轩。
　　“你也是~”晋轩意有所指。
　　慕芷柔笑笑不答，转而道：“他们本是要引你过来的，我可是替你打抱不平的。”
　　“是啊，多谢公主解围，不然今日就是我受军棍了。”晋轩眸子浅淡生光，蜜唇挂着浅浅笑意，“今日心情不好吗？”
　　“被王兄训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还是排斥我修道术，还好他没告知父王母后。”慕芷柔语气愤愤，心中郁结。
　　“难怪，丽王为何对你如此苛刻？”晋轩纳罕。
　　“不知道，我始终觉得他们有事瞒我。”慕芷柔垂下的鸦睫飘忽闪动，一双清眸闪烁其间。
　　“太子允我参加下个月的书考，听闻你也参加？”晋轩话峰已转，似乎不愿提起慕芷柔的烦心事。
　　“嗯，我答应给父王惊喜的，要得头筹。”慕芷柔神情转而平复。
　　“原来如此。”
　　“阿轩。”慕芷柔轻唤着。
　　“嗯。”男人用颇有磁性的鼻音应着。
　　“你此前也是读过书的吧。”
　　“读过。”
　　“你不会要和我争第一吧？”
　　“公主没有信心吗？”晋轩高出少女一个头，挑眉一笑，看了眼慕芷柔的湖水般的瞳眸。
　　慕芷柔眨巴着眼，觉得晋轩的语气奇怪，便道：“也对，褚丽从不缺文才武将，第一估计比较难。”
　　“女子也能参加王试吗？”晋轩道。
　　“自然不能，我只把考卷交给先生检查就好了，排行次第都报给父王和王兄。”慕芷柔解释道。
　　肚子此时竟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伸手将肩上的发撩到身后，慕芷柔转身不客气地对晋轩说：“还有没有吃的。”
　　晋轩环视一遭，此时营地将士早散了伙，伙房的主事也收了炊灶，缓道：“我帐内还有些酒肉，都给你拿去吧。”
　　“好。”
　　进去晋轩的大帐，帐中的床椅摆放规整，一张矮脚桌上只摆着书笔茶盏，架上挂着的衣甲在灯下闪着铮铮铁色。
　　慕芷柔反身坐在矮桌上，伸手捞起一只笔把玩，一旁还有本未合上的书，页面上几行字被圈起：“逍遥者，去物之载，脱境以遨游也；无极者，不穷不尽也。”似发现同道中人般兴奋：“阿轩，你竟也喜欢研究这些。”
　　“嗯，随手翻翻。”晋轩将牛肉包好递到慕芷柔面前。
　　慕芷柔接过：“我在灵山被山长严格看管，偷学的道法好似夹生饭，现在终于可以施展拳脚了。”此时看到初学道术时的东西，慕芷柔不禁感慨万千。
　　晋轩静坐在一旁，看慕芷柔神色变幻。
　　“轩哥~”帐外响起洪安的声音，似刻意压低。
　　晋轩大步过去，撩开帐子让洪安进了来，洪安下午打擂台时的伤还没好，刚刚又挨了欺负，此刻捂着腰鼻青脸肿的，慕芷柔吃着牛肉忍住不笑。
　　“唉？这位是？”洪安看见个白衣少侠，不知如何称呼，向晋轩抬了抬手。
　　晋轩笑而不答，走到一旁看煮的茶。
　　“前日是谁拜了我，今日就忘了？”慕芷柔起身依坐在桌后的椅子里，翘着一双细长的腿，睨眼看着面前的傻小子。
　　洪安抹了把脸，睁着乌青的圆眼，努力凑近了看了看，正是白日里看见的公子，咧开嘴笑了道：“你就是山中神女？”
　　慕芷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把她当神明了，装下去也太累，不如说清楚好了。
　　谁知洪安转头又对晋轩道：“轩哥，怪不得你运气总是那么好，原来有神明在侧。”又拜了拜慕芷柔：“今日多谢神女相救，不然我和轩哥都要遭殃。”
　　慕芷柔噗嗤笑出了声：“洪安，麻烦以后莫要拜我了，你若有心谢我，就好好练本领，不要再受欺负了。”
　　“是，是。”洪安脸上一热，见晋轩煮好了茶，接过来给三人倒茶，“我来，是有事要说，今日那几人明摆了要给轩哥使绊子，轩哥你日后可要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连累你了。”晋轩拿来伤药给洪安，缓声道。
　　“不不，轩哥，我相信你日后定有一番作为，能和你相识，真的很好。”洪安青肿的脸说起话来，一边高一边低，让诉衷情的话也染上滑稽的味道。
　　“……”慕芷柔看着两个落难兄弟互相安慰，将最后一口牛肉送入口中，起身离开道，“不早了，我先回了。”
　　“等等，”晋轩放下手中为洪安涂抹的药膏，拿起一杯晾好的茶，敬给慕芷柔道，“今日谢了。”
　　茶中带着淡淡菊香，慕芷柔接过一饮而尽：“今日是他们撞剑口了。”

作者有话说

　　武力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