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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眼睛一睁一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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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在山谷回响。
“别打了别打了,我马上起马上起!”
方柏舟双手在空中胡乱拍打,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浑身黄毛,一双圆鼓鼓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方柏舟与它对视片刻,缓缓闭上眼。少顷,又睁,又闭。来回数十次,直到感觉眼睛酸胀才作罢。
方柏舟闭眼冥思。
我明明在家里睡觉来着,怎么醒来世界都变了。不对不对,有人买了一只宠物猴专门放我家里,在我睡着的时候搞事?怎么可能,谁有我家钥匙,难不成有人擅闯民宅?我国可是有一套完整的宪法!也不对呀,谁闲得无聊撬锁就为了放着猴吓我呀!
不对不对,我家的床啥时候这么硬呀,还有草木的气息,这个香味还不错,改天去买点放在房间里,改善改善空气。阿,这凉风吹得真舒服呀,不过我记得我睡前开的空调,把窗子关上了呀?
阿不对,我家房子咋没顶了?刚刚太吓人,没看清楚,要不要睁开眼看看?
方柏舟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手撑着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太阳当空,但在谷底却很是清凉,真如方柏舟的内心,凉透了。
高耸入云的山壁,枝叶繁茂的树叶,偶尔传来吱吱的鸟叫声。
这是哪?刚刚那只猴子呢?我睡得这么死,被人换了个地方都没有醒来了吗?还有,这是悬崖底吗?我还能不能回到路面上呀?难不成要在崖底待上个二十年,过过小龙女过过的日子,然后期限一到,从天而降一个过儿,骑着大雕,带着我离开崖底?
“吱——”方柏舟砸了砸嘴,然后伸手使劲抓了抓脑袋,突然之间身体僵硬,眼睛睁大,瞳孔微微颤抖。
“俺咧个老天爷哟,造孽哟!”
哪怕是一直以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东想西想,也没爆粗口,却始终抵挡不住这糟心的事情,被吓到把口音都爆了出来。
他好像被喂了酒厂的随地大小“变”的药丸,整个人缩小了一倍,从一个成年单身汪汪变成人嫌狗厌的小屁孩了。
方柏舟看了看自己mini版的小爪子,再抓了抓这快齐肩的长发。现在一个要命的问题就是,在悬崖这缺衣少食的地方,一个应该不到六岁的懵懂无知的小孩,在恶兽环绕的深林里,怎么解决温饱还不被比别人当美食?
方柏舟开始仔细地从自己身上寻找信息。
身上穿着一件古汉服,看样式到像先秦或者后汉流行的曲裾服,衣服材质比较柔软,不像是葛或者麻,倒像是丝绸。丝绸能大量用于服饰应当在春秋战国时期,此时丝绸制成的衣服成为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所特有,也是古代“分尊卑、别贵贱”的礼制工具之一。按照代代传承的礼来说,此绝非商人能用之物。
突然,眼前被一到光闪过,方柏舟凝眼一看,衣服的不远处有两块石头,映照的阳光,折射出点点光芒,树影摇曳,光影流转之间,与崖壁交相辉映,光彩夺目,引人入胜。
方柏舟心中一惊,把两块石头捡起来,入手生凉,这是玉?还是一块上好的古玉,价值连城!可惜,碎成了两半,可就算这样,从玉上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图案,令人心生敬意。就凭这雕工,这玉质,在现代那可是能供到博物馆的好物,那怕碎了,价值也不减一分毫。
乖乖,这个小孩身份非富即贵,那么是仇杀还是政敌出手?无论如何,双方都应该不是什么好惹的。不过把气撒到无辜稚子身上,是否太过分了?不对,既然斩草除根了,那么原身家里可能早已遭到毒手了吧。
除此之外,这四周除了树就是草,只有不远处有一把匕首,镶嵌着宝石,刀身锋利,是把好刀。这匕首比较轻盈,周身又有宝石点缀,这把匕首的主人应当是一名女子。只见匕首不见其人,看来好不了?就是不知道这名女子与原身是何干系?
千头万绪,搅得方柏舟脑袋大了一圈,只好起身去寻找一处山洞,坐下来,静静沉思着。
这个原身是如何到这山崖地下来的?这悬崖起码有几十米,摔下来最少也得内脏出血,全身青紫一片,可是现在这浑身上下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连划痕都没有几处,更别说出血了,真真神奇。这更像是自己睡在这悬崖底下一样。如果这样,原身应当没有死亡,那么我是怎么过来的?原身还活着吗?亦或是一体双魂?或是庄生梦蝶?
这些线索断断续续,头尾不合,无法拼接到一处,缺少好多关键信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原身必不可能是自己来到这断崖地下的。第一这里位于山中,一个五岁孩子,再怎么早熟身体健壮,也不可能从一个人无视深林野兽,用着一把匕首,穿越一整个深林来到这里;其次,如果这是一个修真世界,原身五岁就能飞檐走壁,一个人从山崖上到山崖底下,却睡一觉被我给夺舍,难不成我是什么远古大能的转世不成?
果然,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造孽呀,一声不吭把人搞到这里,有没有游戏说明书呀?系统呢,为什么没有系统?穿越没有金手指怎么活呀?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把自己再送走一遍我就能回家了?算了算了,我怕痛,上天有好生之德,换一个!或者我睡一觉,换一种醒来的方式,也能回家?
方柏舟轻笑一声,轻拍头顶,哎一声:“还是想点实际的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再来,为自己生命安全,重新梳理一遍。首先,已知原身非富即贵,那么他就不可能住在山底,而他却待在悬崖底下,身上贵重物品皆没有消失,那就不是谋财或者撕票,而是谋杀?那么为什么是丢入悬崖,而不是用刀,岂不是更妥当,难不成他还想放原身一线生机?
方柏舟转念一想,笑了笑,有意思了!
这么说来,我现在重中之重,应当是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如原身家里知道亦或是敌人为了确保孩子已亡而搜山,那我岂不是危险了。可是悬崖峭壁,山路崎岖,深林之中亦不知有何大型动物,没有干粮,不知道路线,就不可能迅速离开,到时候更危险!况且,假如我是张三,我杀人之后,抛尸之处,不可能大张旗鼓进来搜山验尸,徒增加暴露的可能;更甚者,如诺有可以出入这山地的方法,也不可能大大方方地抛尸于地上,而是埋在土下。
“咕咕咕咕——”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方柏舟摸摸肚子,算了算,如果从昨晚算起到现在,起码一整天没进食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徒增烦恼,还是喂好自己五脏庙为上。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洪水滔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刚刚是被猴子啪醒,说明此处应该有桃树,就在不远之处,既然猴子打了我,我去问他要点伙食来赔偿不过分吧;既然有动物生存,附近就一定有河流,指不定还能捞到一条鱼。问题是这都在哪?方柏舟抬头看了看天,嗯,阳光被茂密的大树遮挡算了,天气正好,我的运气一向不差,相信直觉,慢慢找,总能找到。
运气不错,山洞三里之内有一大片桃林,硕果累累,看得人垂涎欲滴。这么多,看起来现如今应当是夏季。之前的猴子不在?那么他现在在那呢?摘下桃子之后,顺着树藤被猴子抓过的痕迹,不一会就找到一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里面鱼虾嬉戏,看来以后不会缺少吃的了,还不赖。记下道路之后,方柏舟便回到刚刚醒来的地方。
方柏舟双手拿起刚刚捡到的匕首,在地上挖出50厘米左右的小洞,把随身携带的玉佩放进去,再用土把洞填上,转身拿起一块石头压在上面。而后再用匕首在一块木材才削出一块小型长方形的牌子,上面没有雕任何字,便将它插在石头前方。把刚刚摘下来的三个桃子整整齐齐放在木牌前面。
方柏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后退了两步,神情严肃,恭敬地拜了三下。
“抱歉,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让玉佩当你的衣冠冢吧。既然占了你的身体,如果以后遇到你的仇人,必会竟一份力,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你的家人,恕我抱歉,我不会与他相认,尽管身体是,血缘也是,但是我不愿认,我也有自己的亲身父母,希望你能理解。”
方柏舟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过意不去,但还是缓慢而坚定地道,
“我始终都要离开这悬崖,所以身体其他能相认的物品我一律不会带走,玉佩已埋,灵魂已变,从此之后,世间只有方柏舟,也只是方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