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复始》两世语

37、一场相亲引发的连锁反应

　　正当小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彭世俊闲聊，心中窃喜大喜即将来接自己之时，岂不知一个高挺的身影正疾步朝四楼而来……

　　彭世俊仍不遗余力的和小一说着自己对于美好将来的规划，不妨身后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他，“于文一！”

　　小一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咖啡杯跟着猛然晃动两下，溅出来好几滴，黏哒哒的滴在了桌面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走到两人桌前，一脸森然。

　　“你…怎么来了？”

　　郑琮元没有急于回答，嘴唇抿紧瞥了一眼她对面的彭世俊，这才沉着嗓子开了口，“大喜他俩忙，正好我路过要过去，顺便接上你一起。”

　　谎话！彻彻底底的谎话！小一在心中叫嚣，可是她先用的这烂借口，这会儿想要再反悔已是不可能的了。

　　她慌乱着迅速起身，一不小心小腿重重磕到椅子上，使得她不由的皱紧了眉头，“哦……好，那走吧。”

　　看来，只能再另想他法从郑琮元那儿脱身了！

　　不想她的手却被人一把拉住，然后又稳稳坐回到了椅子上，“不急，腿磕疼了吗？”说话间，那人与她并排坐下，一只略带寒气的手跟着抚上了她磕疼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帮她轻轻揉着。

　　小一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郑琮元那张没有一丝笑容的脸，惊得半天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对面，同样被这一幕惊到的彭世俊终于开了口，“小一，他是……”

　　“你好，我是郑琮元，一一的朋友。”

　　郑琮元伸出那只空闲的手过去，话音温柔，只是脸上却没半分友好笑意。

　　彭世俊看了眼这个清俊从容的男人，又转头疑问的看向小一，稀里糊涂中还没忘伸手握回去以示礼貌。

　　“额……我朋友，都是朋友……”一时之间，她语无伦次，只想这样含混过去，只是小腿上那只手骤然加重的按摩力量让她再说不下去。

　　彭世俊莫名的突感一阵强烈不安，撤回了手，他主动和对面那个男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彭世俊，小一高中同学，她朋友。”

　　人都开始互相自我介绍了，小一再没办法继续装傻下去，她用力拨了郑琮元的手，准备迅速闪人，“都是朋友，咱改日再约，再见，走吧！”

　　她一句话，打算安置好两个人。

　　只是，郑琮元就首先不服从她的安排，稳稳坐着不动，“闹钟那边说不着急这一会儿，你昨天送我的手表有些宽松，咱俩先去找个师傅看看调整下。”说着，他还不忘拉高衣袖，将手腕伸到桌子中央清清楚楚的展示给她看。

　　小一好不容易刚收起的眼珠再次瞪了出来，这人在干嘛？！她飞快出手摁下了他的手腕，“你…这事不用我非得一起吧？”

　　“当然要，你不能只管送，不管售后吧。”郑琮元不依不饶，一脸的自然坦荡和理所当然。

　　彭世俊二次惊呆！他以为在这不大不小的槿阳城碰到个认识的朋友实在太过稀松平常。可随便碰上的这个人，竟变成了她可以送昂贵手表的朋友，还说话如此随意亲密，那还能是普通朋友吗？

　　他表示很怀疑，探究的目光开始在对面并排而坐的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看这如此尴尬的局面，小一不得不躲开刚才的话题，又站出来解释一番，“额……这是我高中补习班同学郑琮元，嗯，这我高中同学彭世俊。今儿都是碰巧遇上，那个，过年大家都忙，要不今儿咱们就到这儿，我去找大喜。”

　　说完，她朝两个男人各自尴尬一笑，然后起身准备自行离去。

　　只是，她还没迈步离开桌子，旁边的郑琮元已紧跟着站起了身，“先找大喜也行，路上顺便商量下咱们一块儿回申城的时间吧？”

　　“你……”她再忍不住，回头一双眼睛恨恨瞪向他。

　　到了如此地步，彭世俊也不想再装聋作哑，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他皱着眉头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你俩……什么朋友？”

　　“你说呢！”

　　“普通朋友！”

　　同一瞬间，彭世俊得到了两个怎么看都截然不同的答案，他有点无语的站起身来，脸色难看的很。

　　小一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只能朝始作俑者发难，“郑琮元，昨天已经说过，谢谢你顺路送我回来，可申城，我自己订票回去。”

　　郑琮元这会儿倒平静下来，不疾不徐的回了句，“一道回申城吧，还有，年前那晚，你的衣服还留在我屋里。”

　　这话不假，那晚她喝醉酒吐在了羽绒服上，后来他洗了后没干，所以至今还晾在他家的阳台上。

　　只不过此话一出，旁边独自站着的男人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小一则猛地僵红了脸不知该从何处反驳。

　　彭世俊最先反应过来，他无声长叹一口气，然后寒着一张脸打算告辞，“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哦……别再见了。”不解气般，他硬生生又加了一句，说罢，不等小一回复，彭世俊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愣在原地缓了好几分钟，小一才用力眨眨眼睛，将即将滚落的泪珠使劲憋了回去，然后提了挎包出了咖啡馆。

　　出了商场，小一红着一双眼睛站在马路边使劲挥手打算拦停一辆出租车回家，只是没一辆车愿意停下，因为她身后站着的男人不停摆手示意让车快走。

　　如今这小情侣吵架，怎么总拿他们这些出租车司机来回折磨撒气呢！

　　直到第三辆出租车从他们面前犹豫着开走，憋了一肚子气的小一再忍不住，对着身后的男人厉声质问，“郑琮元，你到底什么意思？”

　　郑琮元自知刚才自己的行为没那么地道，所以强忍了委屈的怒火，柔着嗓子轻声安慰，“别生气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用你送，你就说清楚今儿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

　　看着她紧皱着的眉头以及怒气憋红的脸，郑琮元再难压心底怒气，跟着冷了语调，“于文一，你说呢？”

　　小一死死咬紧了嘴唇不再答话，胸口急剧起伏着，许久之后，她长吁一口气，“郑琮元，找个地方，咱俩彻底说清楚吧。”

　　商场门口，公开场合，她不想与他撕破脸皮争吵对质。原来，到头来，她还是难以与他体面结束，又到了她最难以接受的尴尬不堪局面，小一心如刀割。

　　“好！”郑琮元答的干脆利索。

　　然后，两人各自冷着脸，一前一后坐进车里沉默着一路飞驰，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当窗外的景色愈发熟悉，小一心中逐渐有了预感。等车停稳，两人已到了高考结束那晚的饭店门口，旁边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两人表白的楼道口。曾经的闹市已没落，再加上过年，几乎没有几家店开门，所以冷冷清清的。

　　日落时分，暮云沉沉，冷风呼啸着掠过长长窄窄的巷子，吹起一片寂凉萧瑟。

　　郑琮元推门就要下车，“这儿安静，下去说清楚！”他脸蹦的死紧，唇角下拉，冬日阴冷的空气都难遮他周身喷涌的怒气火焰。

　　小一当然不敢下去，她稳稳坐着不动，连安全带都不解开，脸也直直朝向前方看都不看他，“外面有风，冷，就在车里说吧~”

　　不过，只这一句话，就成功止住了他势要下车的身子。

　　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小一暂时沉默着，郑琮元按耐不住，哑着嗓子追问，“于文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讨厌到如此地步，急于到用相亲这种手段摆脱我？”

　　“我……”她找不到合理理由，只能企图用沉默对抗。

　　郑琮元眼眶泛红，侧身与她两两相对，一副没有结果便誓不罢休的样子。

　　看他这幅模样，小一偏头抿紧嘴角猛吸一口气，然后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我凭什么要给你说法？你是我什么人？我相亲又关你何事？”

　　到了如此地步，她只能用这幅无赖模样应对。

　　郑琮元额头和脖颈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猩红如血，“于文一，原来你是真的没有心！”

　　小一无言以对，只能扭头看向窗外。

　　下一秒，她的脸就被一股大力掰了回来，与他四目相对，“好，那我要当初你与我分手的理由！”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小一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撼动强箍着自己的那手大手分毫。

　　“有，我只要一个合理说法，不然我与你永远不算结束！”

　　“你！”

　　那双眼睛满是悲戚，锲而不舍的直勾勾望着她，不由得，小一再说不下去，垂了眼眸强忍泪水。

　　“一一，我不信你当年说的什么讨厌异地恋，半个字都不信，我只想知道我到底哪儿做错了，让你这么不愿和我在一起！”悲戚的不止他的脸，更有他的声音，使人听了不由发颤心悸。

　　埋头许久，小一终于抬眼，“郑琮元，你又想过，其实一开始我们就不合适，注定要分手吗？”

　　“我们怎么就走不到最后？”他血红的眼睛里满是震惊诧异。

　　“因为和你在一起后，我才发现真的不开心，烦心的事更多了，我每天都过的很累很痛苦，你知道吗？”一字一句，她说的决绝！

　　这种把过去一切全都否定掉的说法彻底击溃了郑琮元，他原本紧箍着她的双手不由卸了劲，剧烈颤抖着轻轻落下。

　　“我……竟这般让你痛苦难过？”

　　不忍再看他眼角迸发的泪珠，小一垂了头扭脸对向窗外，用决绝的背影给他答案。

　　沉默着僵持了十多分钟，小一转身直视前方，“再见，郑琮元。”说罢，她解开安全带，颤着手准备开门下车。

　　一只大掌死死摁住了她的胳膊，然后一张脸探过来与她面对面，那双血红的眼睛仍不死心的在她脸上来回巡视，试图找到几分她回心转意的可能性。

　　“于文一。”

　　小一坐着不动，垂了眉眼也不看他。

　　许久后，他惨淡一笑，眼里满是郁愤和失望，“好，我知道了……”

　　顿了下，他补了一句，“于文一，自今日起，你我山高路远，再不相干！”

　　这句话没有失望愤恨，反而异常平静，只是说这话的人却满脸苦笑凄楚，最终用这句话认了命。

　　寒冬暮晚，天已暗沉，尖厉的寒风似找到了无数机会悄悄溜进车中，两人都寒意刺骨，阴冷如虫蚀般爬上背脊，爬满全身……

　　冬日的天，突起的风雪终免不了，今天，看来又要有场大风雪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