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碧流轻浅

63、不幸之中万幸

　　暴风雨过后，乌云很快就被狂乱的海风吹散开去，月亮和稀疏的星星逐渐从云中探出了头。刚才那场暴风雨恍若隔世的恶梦般烟消云散，此刻半点都没了那种狂暴阴霾的气氛，除了那被摧残到连根拔起的凌乱草木和被暴风雨撕裂的部分岩石，以及泥泞的地面，留下了历历在目的惊心动魄景象。
　　月光下的大海是极其漂亮的，那汹涌的浪涛拍打悬崖的高昂声音，犹如激烈的交响曲，让人听着惊心动魄。若此刻有赏景赏月的心情，这里不失为一个最佳的悠闲景地，但此刻岛上的人哪有闲情逸致去风花雪月。他们筋疲力尽，水牢和暴风雨的遭遇耗尽了他们精力；衣物全湿透，此时又正逢春夜冷如冰的季节，从晌午到现在都戊时，大半天不说粒米未吃，连滴水都未进，肚子空空如也。饥寒交迫，外加未知命运的种种恐惧，甚是折磨人。
　　“苏姨，这水还在往上涨啊！”幽亮的月光下，岛上的一景一物几乎清晰可见。赫连书盯着那越来越靠近悬崖顶的潮水直皱眉。这海水已从上岛路径的悬崖缝那儿涌上来不少。
　　“嗯！”林婕心里的焦虑不下于赫连书。这岛没那么快就沉吧！看了一眼那被点了穴道又被魏叔喂了药焉焉一息的两名净教女子，以魏叔的本事，她们说的是真是假，魏叔绝对分辩得出来。
　　“少爷，如今还是涨潮的时刻，估摸着还要涨上半个时辰，以这上涌的速度，可能会泡到那儿。”司叔指着那五丈开外的低洼点，真要泡到那儿，这岛就泡了四分之一了。这次有没有命回去啊！
　　“司叔，大潮的日子是今天还是明天？”林婕问。这种潮夕的基本常识，在海上讨生活的司叔应该非常清楚才对。
　　“明天！明天是一年之中首次大涨潮的日子。”司叔心惊，这才想起来最大的困难还在后头。懊悔不已，他怎么没想起这等极其重要的事。若是那种比较大的岛屿也就罢了，像脚下这种小小的岛屿，就算不沉没也不远矣。大潮与一般的潮夕不同，它非常的凶涌，浪又急又高，通常出海的渔民都会提前回躲避。不对呀！这小岛不是长有草木，虽然非常的稀疏零星，但是确实长有，那按理应该不会被淹没才对。凑过去，压低嗓音悄声问：“小妹，难不成是傍晚时那怪异的景象有什么不妥？”
　　“现在还不清楚。先别自乱了阵脚，等魏叔和婕儿他们回来再说。”林婕不想让司叔过分的担心，这个岛会沉的事情半个字都没敢提。若是找到船，可少不了司叔和他手下的那些船员们，那都是修船开船的一流好手，大伙儿都命运少说也有大半压在他们身上，他们慌乱崩溃了可不成。
　　正说到婕儿他们，就见婕儿，魏叔，柳儿和小杰他们回来了。远远的后头还跟着一起出去找船的几位江湖人。
　　“怎么啦？面色不怎么好？船没找着？”赫连书迎上去，见众人皆是一副垂头丧气，颓废气馁的无力模样。
　　“找是找着了，不过……”
　　“不过什么？”众人皆没耐性地暴吼出声，这种半死不活吊人口味让人难受得紧。
　　“吼啥吼？一句话，没戏！”魏叔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语气阴森不耐烦。
　　“船毁得很严重？”赫连书压下心中的急躁，冷静地问小妮子。
　　婕儿点点头，连回话都显得无力。
　　大伙儿开始燥动，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林婕见状，稳稳地出声：“魏叔，我想去看看情况。大伙儿也一道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忙或是出点主意。”
　　“娃儿！”魏叔想出言阻拦，却让林婕眼里的笑意给止住了，只好作罢。大船是毁了，不过备用的几艘小木船都还算完好地存在船舱里，柳儿进去里头瞧过，私下里只和他说了一声，连小杰都没说。看来这份私心的心思让娃儿给看穿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视，然后一致赞成。
　　赫连书看着云淡风轻，依然笑意满满，十分镇定的苏姨，不由得燃升敬佩。这份冷静，较之自己更胜一筹。不愧是曾爷爷和父亲以及上官大人都称赞的人。暗叹：自己还得磨练磨练才成。
　　大伙儿跟着魏叔他们往船的藏匿住而去，连先前去过的那几个江湖人也不例外。现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脱离群体单独行动。“净教”的两名女子，在林婕的劝说之下，大伙儿最终还是将她们给带上。
　　“船就在这儿！”婕儿拖着赫连书跑在最前头，指着那夹在几块大岩石之间，进退不得的大船。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片惨然！
　　大木船基本上算是面目全非。船头撞上了坚硬如铁的大岩石，与船体彻底脱离，粉碎性地仅剩几块木板。两侧船舷毁了，船舱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底舱一半泡在水中，衣物之类的东西漂浮着。船底估摸也是穿洞了。主帆杆断成两截，那捆得扎扎实实的帆晃悠悠地吊挂在断掉的半截桅杆上。
　　司叔他们想得与这些对船一窍不通的人不同，他们一见到船的模样，有些欢喜地跑进去探个究竟，
　　“这船跑到这儿来，能保持这副半残的模样，还真是奇迹。”林婕啧啧称奇，这里是岛的另一侧，而且是在岛上的低洼处，离当初靠船的地方简直是绝然相反的两个方向。没有亲眼目睹那景象真是有些可惜了。这个低洼处与悬崖边隔着两块岩石和一小段距离，这里的水是暴风雨留下的积水，不算太深。喃喃着自语：“司叔他们进去看了不知会如何？若是船的龙骨没断，应该还有修理好的希望。”
　　小杰，清儿源儿点点头，娘说的没错。柳儿在一旁淡漠不语，他对机关没有刹在行，对船更是不甚了解。
　　“这船还能修好？”魏叔狐疑地瞪着那破烂的大船。
　　赫连书和婕儿亦如同魏叔一样，半信半疑。在场的二百来号江湖人更不用说，全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龙骨完好又有木料的话。”
　　林婕的话音刚落，司叔就从船舱里爬了出来，兴奋地嚷嚷着：“龙骨是好的，能修！”
　　“子寒，太好了！能修耶！”婕儿兴奋得一蹦而起，抱着赫连书大叫。
　　“我知道！我知道！”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如此感谢上苍，赫连书心里极为复杂。
　　“太好了！”众人欢呼声不绝于耳，相互拥抱着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