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碧流轻浅

38、武林之耻

　　林婕一行人赶回到会场时，震惊到目瞪口呆。这场面实在是大大的不堪入目，比遭遇一场巨大的血洗浩劫还要让人痛苦不堪，至少那不会让人颜面扫地。不管是出谁出手的，这招实在是太损人了。

　　各门各派或坐或卧倒地上，呻吟声起伏，半个时辰前的金戈剑鸣仿佛是场梦般，遥远得如同幻境。那些掌门堡主一代宗师的脸色尽是一派惨然，闭目念着静心诀，生怕自己也丑态毕露毁了自己一生的清誉。底下的弟子若是缺只胳膊少条腿头破血流之类的倒还好，这算什么，那扯着自己衣物的迷离眼神，全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触目所及尽是粉红色的世界。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林婕，大魔头，清儿源儿眼珠子瞪圆。

　　“是春药！”清儿源儿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药味，异口同声：“是月弯子，还加了化功散一类的药物在里面。”

　　大魔头吹着口哨，戏谑而笑：“好大的手笔！”

　　“大魔头，少说两句。”林婕扫视了乱七八糟的会场一眼，十之六七的人衣衫不整，十之二三的人吐血，唯有出家门派的宗师高徒，修身养性的掌门及其高徒，还能维持理智盘腿念着静心诀。

　　“娘，你也先吃一颗解毒丹为好。”清儿拿出随身带的解毒丹，全倒出来，还剩十粒，递给娘亲两粒，源儿两粒，自己吃了两粒。刹叔叔就免了，他是百毒不侵的药人，给他吃纯粹是浪费，多此一举。姐姐刚才解迷魂药时就吃了两粒，药效还在，不吃也没关系。爷爷的黑白解毒丹就是好使，不是独门的毒药或是巨毒，皆可迎刃而解，至少也可以缓和毒性的发作。

　　“月弯子，中毒之后，先是遍体剧痛，疼痛平歇后毒性蜕变，迷乱心智催情荡恙。如此反覆折磨，剧毒缓缓侵蚀五脏六腑，性命随月缺而递减，直至毒性入心毁损神智，月朔之日七窍流血身亡，不过十五天……解药是与人……”婕儿在大魔头的背上咕哝着出声。

　　“姐，最后那字眼你最好别说。你一姑娘家说出来会伤风败俗。”清儿出言警告那喃喃自语中的姐姐。

　　“醒了就下来，你还想赖到什么时候。”源儿没好气地看着一副懒骨头相的姐姐。

　　“知道了！我这就下来。”婕儿咕哝着滑下刹叔叔的背，周围吵吵闹闹的，她还能安然熟睡除非真成了一大睡佛。“娘，我们先去问看看爷爷和哥哥！”

　　林婕笑看小心肝一眼，明明就很担心子寒，还装模作样地扯上魏叔和小杰。

　　“子寒，你怎么样？”婕儿跑到赫连书的身边，他冷汗泠泠地湿透身上的衣物，黑色的发丝贴在温润平滑的脸庞，细细的汗水布满额头。

　　“你别碰我！”赫连书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解毒丹已经渐渐舒缓体内陡然升起的燥热，却没料到吸入鼻腔内的尽是婕儿身体散发出的异香，下腹一热，身躯瞬间一颤，脸色更加的发黑难看。

　　“抱歉！”婕儿吐着舌头，悻悻地收回了手。

　　“小妮子，你先回客栈去等我们，此地不宜久留。”赫连书缓下燥热，小妮子再在这儿呆下去，那些让人极不舒服的目光游离在她的身上，让他更加难受。

　　“娃儿，清儿源儿，你们也先行离开。”魏叔皱紧眉头，他们中毒有三刻钟了，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一些理智，再过一刻钟，清心寡欲的圣人照样变得疯狂，胡乱袭击人。赫连家那俩小子跑去调集解毒的药草过来，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些人一旦暴走，不单“慕容山庄”有风流韵事的好戏可看，连整个江宁城都要遭殃，惨遭这些江湖人士的毒手。

　　这些人出手够狠的，虽然有解毒的途径，却是一条让心正人士绝望的死胡同。春药里掺了化功散，又不能运功逼毒，否则会耗尽真气，内力将一丝不剩，最后还是会让毒渗入五脏六腑，发作得更快，死得更惨。下药的人把选择权留给了中毒的人。想活，找人风流快活半个月去。想死，自行了断，干干净净。第三条途径，就是找齐解毒的药草，这一时半会儿还挺难办到的。

　　“慕容山庄”的药房小杰刚才去看过了，已经让人洗劫一空。这些江湖人身上多少带着一两样解毒丸，可惜对这强力的春药不起作用。幸好自己炼的解毒丹里头正好含有解月弯子和化功散的药草，可是解毒丹已所剩无几。再说，他呕心沥血炼出来的东西，干嘛要给这些不知感恩为何物的江湖人。

　　“娘，帮我带清泠一道走。”小杰将一直站在旁边傻愣的清泠拉到娘的身边。柳柔儿虽然不在场，但“意柳山庄”的人还在，心里的疑惑满满，难不成“意柳山庄”的人都不知晓柳柔儿的真面目？连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都下毒手，即使回头再帮他们解毒，也令人发指。他和清泠，冷云挚云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衣袂飘飘的“净教”几位女子放完狠话后正好离开身影。“刹叔叔！”

　　“我知道！”大魔头撇着嘴。真是的，这位未来的儿媳妇真会添麻烦。他还以为自己不用出手帮大儿子一把呢！

　　“他奶奶个熊的，我朱三刀与‘净教’势不两立。”“刀盟”的掌门朱三刀怒气冲冲地吼，宏亮的声音里夹带着内力，震得众人发昏，他自个又受了内伤，软绵绵地瘫坐地上，吐着血。

　　原本就痛痒难耐的众人，被这狮子功这么一吼，脑袋嗡嗡地响得越发的难受。那十来位打坐静心闭目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嘴角流着血丝。

　　赫连书是有私心的，他把小杰给他的解毒丹都给了师尊师父师兄他们，现在解毒丹的药效出来了，师尊师父和两位师兄面色都好转了。至于擂台上的大师兄，他没力气去管他。这里是他家，他的妻妾皆在山庄中，他不用白白浪费解毒丹了。其实，在“净教”的人说出解毒的方法时，他立马就不见人影了。若不是好友小杰及时给自己服下了解毒丹，自己恐怕也会同会场内的其他人一样，等待着沦为丧失理智兽性大发的一个。

　　会场里最焦虑的人恐怕要数那些女侠，她们等会儿的遭遇可想而知。

　　婕儿叉腰怒目，放开喉咙吼得比那朱三刀更大声，道；“奶奶个熊，没看见我爷爷正想法子救人吗？你这么吵下去，人都还没救，就先让你震透肺腑伤尽筋脉，下去见阎王了。”爷爷最恨人家在他想法子解毒的时候吵吵闹闹，若是爷爷心烦甩手不管，看他们上哪哭嚣去。

　　会场内神智还算清醒的人全瞠目结舌地盯着那母老虎似的小丫头。赫连书和“凌门剑派”的人全瞪突了眼珠子。真想当做不认识这个小妮子，这哪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唉——！

　　朱三刀哑口无言，脸色又是红又是黑，既是羞又是愤，羞的是自己的狮子吼确实让一干人等伤上加伤，愤的是自己堂堂一派掌门，今日竟落得叫个黄毛小丫头训话的一日，而且是在众多江湖豪杰，武林宗师的面前。面子里子全丢尽了，虽心知小丫头是出于善意，但她就不能换个法子提醒吗？

　　“爷爷，现下该怎么办？”婕儿陪着笑脸看着怒目瞪视着她的大伙，连泠姐姐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婕儿——！奶奶个熊是你一个姑娘家说的话吗？嗯——！”魏叔怒不可斥地敲了小心肝好几记脑瓜子，敲得她抱头鼠窜。她这是陷害他非出手相救不可了。“你们还不走，留在这儿做什么？大魔头，赶紧带他们离开这里。真是的，尽会惹麻烦。”

　　林婕淡笑不语，清儿源儿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爷爷有这种孙女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爷爷，那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了。”婕儿灿灿一笑，暗吐舌头赶紧拉着娘亲和泠姐姐走掉，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懂。

　　任清泠看了小杰一眼，没说什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