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碧流轻浅

10、小鬼难缠03

　　‘升源’客栈，是赫连家在江宁城众多客栈中的一家。在江宁城是个老字号，但不是最大最奢侈的客栈。赫连书每次来江宁城，相对于自家的‘水月山庄’，更喜欢下塌于此，这里较为清静优雅，客人都是熟门熟路，知根知底的人。让三个小鬼头住在这儿比较合适。

　　“主子？他们是？”挚云瞪得眼珠子圆鼓鼓的，像只大青蛙。他自小跟随主子东奔西跑，南征北战，头一回看到主子无可奈何，一脸菜色的表情。前几天跟着主子到苏城的别庄住了两天，他昨天有要事就先行主子一步来江宁城替主子打点事宜。这三个小鬼头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主子变脸。

　　“来的路上捡到的。挚云，你让源叔帮他们腾两间空屋子。”赫连书打算私底下才跟挚云说这三个小鬼的来头。

　　“子寒，这是你家的客栈？”婕儿好奇地问。

　　赫连书轻点了一下头，说：“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吧！”

　　“看不出来你家还挺富有的。”婕儿上下打量着赫连书，看他的衣饰虽简朴，料子却是一等一的好，也合该是家境如此。她也有好多这种料子的衣物，都曾爷爷每年硬塞给她的。倒不是喜欢，只是每回看到六叔公那好可惜的神情，她就觉得不如穿着粗衣布料舒坦。谁让她整天捣蛋，那些名贵的衣物经不起她的折腾。真要穿的话，三天两头就弄破一件。

　　“富有称不上，闲钱有几个倒是真的。你们住在这儿可不许给源叔他们添麻烦，晚膳要多吃点！”赫连书轻描淡写地对家中的事一语带过，倒是碎碎念着叮嘱这三个小鬼头。

　　近十多年来赫连家的闲钱更是堆到没边，都是托这三小鬼的娘亲和爹爹的福。赫连家虽好善乐施，但也不是没边没谱地乱做善事。也许以前曾经是，十几年前父亲听了这三个小鬼娘亲的一番话，就改变了原先的做法。一味的施舍，并不能有任何改变。“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年赫连家在行善方面就向着这方面改进。不得不说，这三个小鬼的娘亲是一个奇女子，世间罕见。

　　挚云目瞪口呆地看着碎碎念的主子。主子何时对人如此轻声细语，呵护备至？连主子最仰慕的柳家大小姐柳柔儿，都不曾如此过。主子表面上是温文儒雅，待人有礼温和没错，但他一向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许旁人近身。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当然苏家的儿子苏杰除外，他总有法子逗得主子哭笑不得，他恐怕是主子至深至交的最好朋友，是两肋插刀的那种类型，虽说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面。主子与雨当家，老爷，老太爷的性子一样冷淡，十足十的家族遗传。看起来，主子他还是不自觉的。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挚云嘿嘿地奸笑着。姑且不说这三位小鬼是打哪儿来的，但看得出来其中稍大的那位是女娃子，身形似，声音也似。主子还有一位老太爷定下的未婚妻未解决，逼得离家出走，现在又多了一位姑娘家，这戏可就好看了。回头跟在苏城的父亲（挚云是赫连云四大护卫之一南云的儿子）通通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挚云因自小跟着赫连书一起呆在赫连雨的身边，性子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赫连雨的影响，特别是戏谑坏因子的一面。

　　“你不和我们一块儿住这里？”婕儿看着跨上马背的赫连云，不解。
　　清儿源儿疑惑地看着赫连书，这个人眼睛清澈无垢，看起来不像是心术不正之人，但他未免对姐姐和自己都太过照顾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爷爷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提防他一下以免出什么差错。

　　“不了。我另有住处。这里挚云会帮你们打点好，你们就安心住下吧！”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哦！”婕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那你明天要早点过来接我们去‘昭然寺’玩。”

　　“啊？”赫连书惊愕，呆傻。这小妮子还不打算放过他啊！心中一沉，他似乎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了。看到了一匹好马，就宣称是她的，那看到了一个人——如他，是否就代表赖定了他？为了这个袭上心头的想法，赫连书打了个寒颤。再想到这个小妮子那近乎恐怖的传言，更是觉得未来一片阴暗。

　　“你说了明早陪我们去‘昭然寺’玩，你想赖皮？”婕儿的小脸沉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可不认为自己有笨蛋到自搅麻烦上身。

　　“一路上你不是说江宁城有多玩吗？那就是你想尽地主之宜的意思，我们怎么好拂你的意。就这么定了，明早先去‘昭然寺’，接下来再慢慢玩其它的地方。”婕儿非常无辜地一番抢白，赶鸭子上架。开玩笑，没有人陪着，再有趣的地方都会变得无趣。这是她这几天下来悟出的心得。
　　赫连书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他算是见识到所谓的缠人精是何等的厉害了。黑的能说成是白的，无理取闹说的就是小妮子这号人物。“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开玩笑，再跟他们牵扯不清下去，不就没完没了了。到时，想脱身可就难了。

　　“原来江宁城的人待客之道是这样啊！让客人自生自灭。”婕儿悻悻地嘀咕着，声音大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挚云侥有兴趣地旁观着。这小姑娘可真是不简单。词里行间全是让人上套的话。

　　“姐，错了，他这是赶我们走的意思。”

　　“外边的人果然不如苏村的人有好客之道。”
　　清儿源儿在旁边一唱一合的附和着，说得赫连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挚云看着主子变来变去的脸色，就知道主子动气了。暗地里吹了一声口哨，这三个小鬼头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居然短时间内能让主子动气，而他们甚至与主子相处不到一时辰。他从小大到不知尝试过多少回，每回除了挨主子的冷眼还是冷眼。

　　“挚云，你明天陪他们去玩。”赫连书压下心中的火气，为这点小小的言语挑衅就生气不值得。

　　“噢——！找个人随便就打发了。”婕儿清儿源儿异口同声。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与他们几个小鬼头一般计较。赫连书掉转马头，驱马离开，再跟他们耗下去，自己会被他们气得吐血。

　　“走啦？真不好玩！”婕儿清儿源儿对着赫连书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接着自怡其乐地笑开了。

　　到底是哪家的小鬼？主子向来对小孩子可没有什么耐性，何况现在主子对他们简直是容忍到家的态度。挚云嘀咕着，百思不得其解。探探他们三个小鬼头的口风好了。

　　“叔叔，麻烦前边带路。”

　　挚云一个踉跄不稳，差点摔一跤，叔叔？他和少爷同年耶！拉长了苦瓜脸：“在下年纪并不大。”

　　“哦~！刚过而立之年？那也足以做我们的叔叔了。”婕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清儿源儿笑意盈盈地点点头，我们不介意你倚老卖老。

　　挚云干笑着：“我二十未出头。”

　　“对不起了！谁让你那么显老。”婕儿清儿源儿一副这可不是我们的错，是你自己的相貌让人误解的。

　　他要杀了他们三个小鬼头。挚云总算是明白了耐性最强的主子为何破功了，暴吼：“我哪显老？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那不成怪物了？好可怕哦！”三人组做了个小生怕怕的表情。

　　挚云气得脸红脖子粗。默念着：不要与小鬼动气！不要与小鬼动气！天杀的！这三个小鬼头简直气得人七窍流血。

　　“说笑，说笑的啦！挚云大哥哥。”婕儿清儿源儿异口同声，乐呵呵地笑着。两天下来，就今天遇上的这俩人最有趣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还有那个‘大’字也请免了。”挚云翻了个大白眼。幸好冷云那家伙不在，否则他岂不是要以此取笑他。“你们打哪儿来？怎么会碰上我家主子的？”

　　“苏城，……”

　　几个人边说笑边往客栈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