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海上寻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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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烈日投射在甲板上，与潮湿的水汽一起，无情地锁住人的汗水。巨大的船帆下，阴影与热火的交界处，七名黑衣人正在红色甲板上忙碌。
夏起时将身子倚在地板刷上，右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向远处眺望。
这是一艘长约四十米的货船，按李律师的话说，处于帆船和蒸汽船的过渡期。
七人所处的甲板足有篮球场那么大。木质甲板饱经风霜，坑坑洼洼，着实不好上漆。两名白衣服的水手守在一旁时刻监督他们工作，众人都不敢懈怠。
一上午过去，大家勉强刷完一半的甲板，都累瘫在地上。他们躲在船帆的阴影里，吃着简陋的员工餐。
杨青咕咕一瓶水下肚，慨叹道：“终于活过来了，还以为要人间蒸发了。”
木暄云一动不动地抱膝坐着，尽量减少皮肤与阳光的接触面积，原本白皙的手臂被晒得通红。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抬起头。
“问出什么了吗？”木暄云问。
夏起时表情严肃，贴着他坐下：“白衣服的什么也不说，只会催促我们快点干活。没法从他们身上获得线索。”
“我们被限制在工作区域里，能够接触的人寥寥无几。萨利回答完问题就把我们丢给白衣人，他们又不给我们好脸色，怎么找到有关猫的线索。”木暄云把头埋在臂膀中，情绪低落。
夏起时沉默片刻：“你见过其他穿黑色衣服的人吗？”
“没有。除了我们。”木暄云闷闷的声音响起。
“用衣服的颜色划分工种......”夏起时想起在路上遇到的搬货工，他们的衣服是深蓝色的，“还是划分人群。”
“等级划分？”杨青突然插进两人的交流中，“就像游戏里武器的等级用颜色划分，在这艘船上，工人的等级也由颜色划分。”
“那黑色是几级呢？”木暄云的声音幽幽传来。
“好像是最低级。”杨青干巴巴答道。
夏起时苦笑：“住在最底层的舱室里，干最累的活，还受尽白眼。”
杨青苦逼望天，然后被阳光刺痛了双眼。
下午的时候，大家继续刷漆。幸好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偶然飘过来几片厚厚的云朵，给他们时不时的慰藉。因为众人体力值越往后越减少，所以另一半的刷漆工作直到傍晚才完成。
七人经过一天的劳累，回到底舱，一番修整后在李律师的舱室门前地板上集合。他们没有进入舱室里，一来里面面积也不大，二来员工须知第二条，船员不得进入他人的舱室。
“401的门锁上了，尸体应该被他们清理了。我们讨论一下白天收获的线索吧。”李律师将众人聚拢。
杨青将衣服颜色等级理论分享出来。
“难道我们要慢慢升级才能接触到关键线索？”李律说道。
“原来是个升级打怪副本。”于惜花道。
但说到怎么升级，大家依旧一无所知。
王饶另起一个话题：“虽然有点得罪人，但我还是想问，401为什么会打开房门。”
众人看向手中的员工须知，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今晚讨论的重点。
“莫非受到怪物的蛊惑？”杨青猜想。
“那为何是他呢？”王饶发出质疑，“昨晚我只听到了讨厌的噪音，没有感觉到任何蛊惑我的力量。”
“因为他心理承受能力最弱，所以怪物选中了他。”杨青说完，对着天空拜了拜，“请原谅，请原谅，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走廊里一片寂静，地面上几道划痕彰显着昨夜的惊悚。
断断续续的噪声的确像催命的鬼号，但每个人的心中又在奇怪，怎么连第二轮都没有撑过呢？
“他是被误导了。”木暄云突然出声。
几道视线射来。
木暄云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说道：“员工须知，太刻意了。”
大家更疑惑了。
木暄云着急在脑内组织话语，却听到身旁的夏起时抖了抖纸张的声音。
“木暄云的意思是，这份员工须知并不像保护我们的规则，而像是一个陷阱。”
木暄云点头，感激地看了夏起时一眼。
夏起时继续道：“前两条规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第三条说，希望员工在熄灯期间拥有一段舒适的睡眠，与第四条所说的野兽的声音相悖，使它的希望显得有些可笑。”
“事实上，我们昨晚根本没有舒适的睡眠。”李律评价，“像是公司高层对底层员工不切实际的期待。”
夏起时：“经过了昨天的惊魂之夜，再看员工须知第四条，就会觉得格外做作。它在非常刻意地安抚你，甚至搬出狮鹫来哄骗你。如果为了保证员工的安全，就不应该遮掩事实，而是将野兽的存在全盘托出。”
“所以，401是琢磨出员工须知里的问题，然后误认为员工须知在骗他呆在舱室里，所以选择开门？”王饶总结。
“对。”夏起时看向默默站在身旁的木暄云，“我和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401的结局也证明了员工须知的第六条是对的呀。”于惜花感到不解，“而且萨利也证实了第五条的正确性。”
“只能说，员工须知不是百分百可信。”夏起时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
讨论接近尾声，熄灯时间快到了。
“今晚所有人都不要开门，尽量忍受噪音，也注意不要被其他力量蛊惑了。”
李律师留下最后一句，众人回到自己的舱室里。
夏起时打开404的门，同走廊里的灯光相对比，舱室的光线愈发昏暗，近乎没有。
他回过头，视线对上同样驻足的木暄云：“明天见。”声音温柔。
木暄云摸索了一下门把手，回道：“明天见。”
回到404，夏起时躺在坚硬湿冷的单人床上，盯着整个舱体唯一的光源。
眼前的顶灯逐渐变暗，视线边缘好似有无数小黑虫，一点一点蚕食仅有的光亮。
他眨眨酸胀的眼睛，那些小黑虫又消失不见了。
都说海上的黑暗能吃人。
夏起时算是有点体会，压抑的氛围，闭塞的空气，人的精神难免异常。
就这么胡思乱想中，熄灯时间到了。
骤然降临的黑暗里，夏起时刻意压低呼吸，等待危险的到来。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第二天的夜晚，安静得可怕。
白天的积累的疲惫袭来，在意识陷入深眠的那一刻，夏起时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哼气。他梦到，一条鱼在砧板上弹动了一下，归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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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内饰豪华的船舱里，松软的酒红色床铺上坐在一位妖冶的美人。
杰夫船长半跪在美人脚边，乞求道：“美丽的欲望之主西娅，我愿意做你的信徒，请你实现我的愿望吧。”
西娅抽脚踩在杰夫船长的肩膀上，勾唇一笑：“贪婪的杰夫，我不是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吗？难道你已经不满足做远行号的船长了？”
“不，不，西娅！我现在很满足！”杰夫船长惊慌辩解，眼睛里逐渐染上恐惧的红色，“但是那头野兽，我无法驯服......”
“你是在怪我咯。”西娅一脚将杰夫船长踢倒在地毯上。
“我不是在怪你，是的，是我太贪婪了，请求你快帮我消灭那头野兽吧。”
“别急。”西娅的食指搭上杰夫船长的嘴唇，“我不是告诉你解决的办法了吗？”
“可是……”看到西娅凌厉的眼神，杰夫船长将话语吞进肚子。
敲门声恰巧响起。
杰夫船长低声咒骂一句，站起身拍了拍衣裳的褶皱。
“进来。”
侍从走进来:“船长，今晚选择几号？”
杰夫船长端起一副优雅的姿态，对着西娅一笑:“西娅小姐来挑选一个数字吧。”
西娅歪着脑袋，煞有介事地犹豫一番，猩红的嘴唇开启:“既然还剩下七只小羊羔，就选择七号吧。”
夜晚，藏匿着一笔血腥交易。
清晨六点。
底舱的灯亮起，杰夫船长打开通往底舱的舱门。跟在他身后的萨利看到走廊上的景象，惊呼一声:“天呐！”
只见狭窄的通道里，到处都是血色印记。离近了看，才发现那是一层又一层的手掌印。
地面上长长的拖拽血痕，像剧毒的红蛇，将危险带进尽头的舱室。
“怎么这次如此爱玩。”杰夫船长咂咂舌，向萨利吩咐道，“叫人过来清理干净。”
萨利脸色煞白，呆滞地点了下头，飞速跑离。
杰夫船长踱步来到407前，铁门一开，里面的惨状一览无余。
喷溅在墙壁与天花板上的猩红血液，仍在往下滴落。一具尸体挤在墙体与床的夹缝里，就像是被肆意玩弄又随意抛弃的破布娃娃。
只是，残留在人体里的血怕是所剩不多了……
404的铁门开启，杰夫船长循声望去，对上一个脸色阴沉的漂亮男人。他亲切问候道:“你找到我的猫了吗？”
夏起时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这件事是你做的？”
杰夫船长感到诧异:“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他委屈的表情令人作呕，“有怪物在我的船上吃人，作为船长我非常痛心，所以我希望你们帮我找到它，以除后患。”
“你知道怪物的来历？对吗？”夏起时锋利的眼神盯着杰夫船长。
仿佛被夏起时戳穿了计谋，杰夫船长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黑色大海，声音里俱是冷意:
“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海上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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