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灵魂拍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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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宽敞的纯白长廊里，一个人影突然降临。
他俯下身，右手撑在洁白如镜的地砖上，身体微微颤抖。痛苦堵在胸腔里，宛若溺水者，他在近乎自虐般的痛苦中保持清醒。
地砖上倒映出一双泛红的眼眶，泪水悬在下睫，在哽咽中摇摇欲坠。他像一盏晶莹的水晶灯，从高处摔落，跌成碎末。
若有旁观者，必定能从他的脸上感受到心碎。
一扇门悄无声息出现在夏起时的身后。
它不属于纯白长廊，漆黑的门板突兀地闯了进来，在不详的氛围里，门无声开启。
地砖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脚印，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门里走了出来。
一步又一步。
正慢慢向蹲伏在地上的人靠近。
……
夏起时脑袋里一阵刺痛。
一段被抽离的记忆被重新塞进脑海。
演唱会，舞台边。
夏起时抬头往上看去，照灯刺眼的光芒晃了他的眼睛。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惊呼声透过耳返传进耳膜。当他再次睁眼，那块高悬的显示屏仅由几根电线拉扯着，正好在他头顶摇晃。
然而，几根电线根本无法阻挡这个重物。人群的惊呼声还未停歇，显示屏再次往下坠落。
那一刻，死神磨起祂的刀刃。
黑布蒙住了夏起时的眼睛。
夏起时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被一种奇怪的安静包裹住。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唯有身体的本能存在。
他退了一步，感受到一阵风刮过他的脸庞，火辣辣。
一声巨响，显示屏堪堪擦过夏起时的身体，砸在舞台上。
没有人敢松一口气，她们甚至提不上气。
因为掉下的不只是显示屏。
还有夏起时。
刚刚的互动环节，为了离粉丝更近点，夏起时来到了舞台边缘，所以他为了躲避显示屏向后退的那一步，没有拯救他，反而将他推下死亡的深渊。
夏起时从两米高的舞台仰面坠下，右手可笑地向上伸，却只能抓住无情的灯光。
后背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夏起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一般，疼痛变为麻木，身体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凝固住。
有人来到他的身旁，却不敢挪动他的身体。夏起时眼前只有一圈又一圈的光晕，他感觉头顶那盏灯锁住了他，正在慢慢吸收他的灵魂，耳边的呼喊声越来越遥远。
灯突然从眼前消失。
夏起时爆发出一股力量，推开了身边人。
“快跑……”他尝到了嘴巴里的血沫。
遮住夏起时眼前光线的正是掉落的显示屏。它竖着坠落，立在舞台上几秒后，就因为不稳定而倾倒。
倾倒的方向，二分之一的概率，要么向里，要么向外。
里是空旷的舞台，外是沸腾的人群。
可惜上帝掷色子，无悲也无喜。
显示屏以遮天蔽日般的势头，向夏起时坠落的方向滑落。
因为它挂在高空中，为看台上的粉丝转播偶像绝美的画面时，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一块巨型显示屏，她们甚至还嫌弃屏幕太小。
但当屏幕落下来了，她们发现，巨型显示屏就像一面墙，压倒她们易如反掌。
现在，这面墙砸在了夏起时身上。
将那声面向观众席的“快跑”，残忍折断。
死亡的疼痛仿佛残留在骨髓中，随着记忆的重回，从身体里爆发。
夏起时眼睫上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
右手握拳，指节发白。
死亡……痛苦，真不想经历第二次。
“木暄云……”
诡异的脚印在夏起时身后停了下来，空气被搅动，危险迫近。
而夏起时似乎还沉浸在哀伤里。
透明人很满意他今天挑选的猎物，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多么令人动容。他最喜欢玩弄那些破碎的心脏。
透明人向夏起时伸出手——
猛然，他的手腕被稳稳握住。
夏起时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扫过来。
当然，目光所及什么也没有，夏起时下意识看向握住了什么的右手。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让透明人抓住了攻击的机会。
受制的手反手握住对方，透明人将手腕往前一推，直抵夏起时的喉咙。身影如风驰电掣，将夏起时瞬间按在了走廊一侧的墙壁上。
墙壁上雕刻的精美浮雕，此刻却压得夏起时后背生疼。因为锁在咽喉处的手，他被迫仰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还挺敏锐。”
透明人加重了手里的力度，为听到夏起时的痛苦的声音而愉悦：“可惜，你不过是个新人，终究不是我的对手。刚才是我过于自负，才让你发现了。实际上……”
数不清的黑线从脚底生出，像杂乱的画笔，填充起透明人的身体。骨骼，肌肉，皮肤，以及丝线织成的黑袍盖在他身上。
最后，在两眼的地方长出一对黑色的羽翼，犹如恶魔的犄角向脑后延伸。
透明人，或者说影子人，得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姿，看向夏起时：“我要杀了你，易如反掌。”
然而，他没能从夏起时的眼神里看到任何恐惧。双脚悬空，本该有的不安，夏起时没有，反而垂下双眼，竟在俯瞰敌人。
影子人不怒反笑，他见过很多宁死不屈的人，但对于蝼蚁，他毫不在意。
眼睛里长出的黑翅膀抖了抖，继续生长，慢慢向夏起时的脸靠近。它像是一双手，轻轻地捧起夏起时的脸颊，仿佛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而在夏起时的角度，这翅膀就是毒药。他感到被火灼烧的刺痛从脸皮上蔓延开，一根针扎进太阳穴，在里面搅动。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大脑仿佛被打开般剧痛。
夏起时压抑不住叫出声来。
但接下来的折磨更令他痛苦。
记忆。
有关剧本《猫》的记忆在脑海里重播。每时每刻，所有细节。
甚至是夏起时看不见的场景！
他看到，兽张开大口，尖利的牙齿贯穿了木暄云的肩膀和右肺。鲜血从伤口出迸发，木暄云没咳一声就是一大口血沫。
突然，兽发怒一般将木暄云摔在地上，前爪狠狠地踩了上去。
颈椎断裂。
夏起时无声地哀鸣。
他不知道，这段画面是对他的仁慈还是折磨。
“够了！”有人替他喊出了心声。
影子人松开夏起时，任由他跌在地上，然后望向身侧。
来者一身深蓝色西装，一张精致繁复的面具遮挡住样貌，目的不详。
“我不会杀了他的。”影子人摊开手，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友善，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杀了他，我想要的东西可就拿不到了。”
深蓝西装沉默不语，即使面具遮挡也能感受到冷意。
两人间没什么好说的。影子人耸耸肩，转身走回了来时的黑门里。
门扉关上，深蓝西装才走向夏起时：“你没事吧？”
夏起时靠坐在墙壁边，用手揉着自己的的脖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的嗓音还带着嘶哑，冷不丁问道：“你们是NPC吗？”
深蓝西装没料到夏起时的提问，愣了一会：“不，我……和黑漆漆的那位都是玩家。”
夏起时骤然颔首，深蓝西装看到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亮了一分：“玩家的实力可以达到那种地步。”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夏起时把他遭遇的一切吸收，剖析为经验。
“他读取了我的记忆，他想得到什么？什么令他变强？”如果玩家能够获得超凡的能力，那么死亡是否也能扭转？
高质量新人。不，超品质的新人。深蓝西装心中惊叹。
面对夏起时探究的目光，他点了点脸上的面具：“抱歉，我不能说。”
夏起时的眉头沉了一分。
“你想要的东西……”深蓝西装伸出右手，“或许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夏起时看过去。
一扇白色的大门伫立在走廊的尽头，威严庄重。
……
“欢迎大家光临灵魂拍卖场，我是拍卖师墨提斯。”
“本次拍卖将分为两轮，共拍卖12件商品。底价0枚金币，加价随意，价高者得。你们每人都拥有20枚金币，请斟酌使用。”
一位身着礼服长裙容貌旖丽的女人出现在卖场中央的圆台上，金色长发如丝绸般铺开在黑色的礼服上，好似一幅美丽的油画。
在她的脚下，一面巨大的钟表样式的雕刻被镶嵌在透明的玻璃里，一枚指针慢慢地转动着。
墨提斯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玩家们。
围绕圆台一圈的阶梯式的座位上，分散着十二位刚刚转醒的拍卖者。
夏起时首先扫视了一圈另外的十一个人，没有发现影子人和深色西装。
接着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银白领带一丝不苟地束在衣领，仿佛正在出演一场盛大隆重的宴席。
将系得板正的领带解下，搭在前方的椅背上，夏起时从口袋里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币。
正清点金币的数量，墨提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下是谢先生给予你们的提醒:
①问题的答案是100%或0%
②答案的概率是100%或0%或50%
③暂无权限”
所有玩家精神一振。
第二句提醒的权限开放了！
多了一个50%，这对应的是什么？
夏起时琢磨道，100%与0%对应的是与否，50%对应的则是与此无关吗？
不太对……
夏起时将自己沉溺于思考中，他害怕一旦放松思考，悲伤就会压垮他。
“由于各位成功通过新手关，获得玩家身份，我将赋予各位提问的权利。”墨提斯婉转的声音萦绕在所有人耳边，“玩家拥有向世界主宰者提问的权利，主宰者必须回答玩家的提问，玩家行使权利的时间内玩家安全受世界保护。”
“接下来，请玩家们提问。时限一小时。”
提问时间一开始，会场内依旧非常安静，随后有几位玩家开始动作，似乎想向身边玩家靠拢。他们刚来的时候，每个人分别坐在十二时刻的方向上，此时已聚集了几个小团体。
夏起时坐在原地，暂时没有考虑与人结盟。他不清楚那个影子人是否在十一位玩家中。
生人勿近的冷酷气场也让其他玩家不敢靠近。
谢先生提醒第二条，夏起时暂且搁置。他在思考深蓝西装的话。
深蓝西装回答夏起时的时候，提到的是“你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他似乎知道夏起时最深的执念。
木暄云的死亡。
错觉还是事实如此？
无论是影子人还是深蓝西装，夏起时都能感受到自己与他们的实力差别。夏起时是新人玩家，那么深蓝西装他们就是资深玩家。
资深玩家一定知道很多有关死亡剧本的事，他们或许打开了谢先生提醒的第三条权限。
夏起时决定信任深蓝西装的话。
他看向拍卖台上嘴角含笑，毕恭毕敬的墨提斯。
灵魂拍卖场。
这里有夏起时想要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灵魂拍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