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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海上寻猫 ...


  •   身体猛然颤抖,夏起时从混沌的意识中苏醒。
      他眨了眨眼睛,首先摸向自己的脖颈,手心一片湿润,心脏如鼓作响。夏起时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于哪里,仿佛刚才他正在经历生死存亡的瞬间。
      待意识终于归为,他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不到六平米的闭塞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顶灯亮着,模糊的灯罩里躺着几只飞虫的尸体。一张单人床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床尾立着一个木柜,距离非常近。
      夏起时从床铺上坐起身来,粗糙的床单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潮湿粘手,凝固的空气压得他胸口憋闷。

      【以下信息仅播报一遍,请仔细聆听。】
      一道毫无温度的冷漠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夏起时神色一凛,打起十二分精神。

      【欢迎进入死亡剧本《猫》,你扮演的角色是远行号货船上的一名员工。你所处的位置位于远行号最底层的船员舱中。两个月前远行号货船从永无岛出发,五天后将抵达黑天鹅港。】
      【请认真扮演角色,务必遵守员工守则。回答问题,即可通关。】

      【以下是谢先生给予你们的提醒:
      ①问题的答案是100%或0%
      ②暂无权限
      ③暂无权限】

      声音播报结束,床舱又恢复了平静,随后漂浮大海中的摇晃感逐渐被察觉,恍惚间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夏起时靠坐在床头,很快适应了陌生的环境,开始琢磨刚才听到的话语。

      夏起时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他只能记起自己在演唱会场馆的舞台上彩排时的场景,往后便是一片虚无,直到他从这张狭窄的床上苏醒。在他的认知里,地球上不存在一喷即晕的药水,也没有让人毫发无伤就失去记忆的能力。将他无知无觉地从场馆移动到一艘海上航行的货船里,除了超自然能力,还有什么能够解释。

      所以夏起时很快接受了这个不普通的现实:他进入了一个古怪的剧本中,获得了角色、地点、背景等相关信息,接收到的任务是扮演好角色、遵守规则,而出结束这场剧目的方法是回答问题。

      ......还有一段藏头露尾的提醒。
      【问题的答案是100%或0%】

      夏起时打开床头柜,在里面找出了纸和笔,将这句话记录下来。这条信息他暂且看不出什么名堂,但肯定是重要的线索。

      随后,他开始进一步探查船舱。
      床头柜里存放着琐碎的小玩意,床脚木柜中则存放有衣物与毛巾等洗漱用品。实际上舱体空间狭小,夏起时站立起来,手就可以触碰到天花板,在船舱内走动,稍不注意肩膀上就会沾上墙面的锈迹。
      这么小的空间里能够搜寻的东西极少,为了防止物品在颠簸的航行中掉落,所有的东西都被牢牢固定或者装进无法挪动的柜子中。
      床底......很遗憾,床底也是钉死的,没有任何空间。

      全部检查完毕,夏起时来到房门前。门上贴有一张告示,标题是:员工须知。
      夏起时将告示轻轻地从门上揭下来。

      没办法,在那个角落里光线太过昏暗,他的眼睛都要贴上门板里,也无法从一片模糊中认出几个字来。
      将告示拿到昏黄的灯泡下,夏起时仔细阅读。

      【员工须知:】
      【一、为保证船员高效率调度,请底舱船员务必着黑色工作服进行工作。若发现工作服破损或丢失,请尽快寻求二副补发服装。所有船员务必听从船长的调遣,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安排的工作。请在自己的工作区活动,请勿跨工作区。】
      【二、请船员牢记自己舱室的门牌号,不要进入错误的舱室,禁止船员未经允许进入他人舱室。】
      【三、为保证船员的优质睡眠,午夜24:00船员舱会自动熄灯,直到凌晨6:00灯光会再次亮起。请船员在熄灯前返回舱室,并在熄灯期间拥有一段舒适的睡眠时间。】
      【四、如果你在熄灯期间听到野兽的叫声,请不要惊慌,那是来自于远行号装载的两头狮鹫。它们被关在坚固的铁笼中,不会危及你的生命安全。】
      【五、如果遇到危险,请呆在舱室内。舱室的铁门除了钥匙,外力无法开启。】
      【六、零点过后,如果听到敲门声,请不要开门。】

      看到第三条时夏起时的内心已经开始吐槽这是哪门子奇葩规定,看到第四条的“狮鹫”,他又感觉这个世界变得魔幻起来,直看到第六条规则,诡异感逐渐浮出水面。
      夏起时了然,原来他手握的是恐怖剧本。

      顺势将告示翻了个面,三行奇怪的文字出现在右下角。

      【人死了】
      【猫成了】
      【我没了】

      并非是打印出来的文字,而是手写的,字迹凌乱,似乎可以看出写字的人的恐惧。
      寒意慢慢侵染夏起时的后背。

      灯光骤然熄灭。
      午夜,零点,熄灯时间到了。

      狭小的舱室变成一座寂静的灵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将夏起时包裹。
      夏起时站在原地等了几秒,什么也没发生。于是,他俯下身,摸到了冰凉的床铺,辨别了一下自己的方位,然后和衣躺下。熄灯时间,就是睡觉时间,他闭上眼睛。

      船体若有若无的摇晃感在黑暗中放大,那六条透着古怪的员工须知一直在脑海中盘旋,夏起时难以入眠,身处陌生环境中紧绷的神经一时无法纾解。
      就在夏起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到底睁着还是闭着时,一阵诡异的噪音从门外传来,刺入他的耳中。

      夏起时想起了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令他头皮发麻。但此刻这噪音更加刺耳,更加绵长。有什么利器在坚硬的物体上摩擦,双方都在尖叫,似乎在比较谁能压过对方。

      这场酷刑不知过了多久,噪音终于停下了。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夏起时在心中判断,发声的东西离他不过五米,不知会不会再靠近。

      咚、咚、咚
      突兀又仿佛在预料中的撞门声响起。

      声音在隔壁,夏起时心道,员工须知中有提到,零点过后的敲门声不要理会,并且舱室的门无法用蛮力打开,所以只要室内的人不主动开门,门外的未知生物也无可奈何。

      果然隔壁舱室里的人并没有开门。撞门者沉寂了片刻,尖锐的噪音再次响起,这次它朝着夏起时的方向袭来。

      咚、咚、咚
      撞门声伴随着铁门的震颤传导至夏起时身下的床板,声音宛如近在咫尺。他屏住呼吸,全当自己是个死人。
      不开门,开门就是作死。

      三声门响过后,撞门者没有得到回应,毫无留恋地前往下一个目标。它移动的时候,都会发出巨大的尖锐噪音。断断续续,就像无人关闭的闹铃,你知道它会再次响起,却不知道终结在哪里。

      在夏起时的想象中,死神拖行巨大镰刀在门外游走,它在蛊惑一只愚蠢的羔羊为它开门。

      死神一共敲响了八扇门,无一人应答,接着它又回到了第一扇房门前。
      敲响。

      夏起时头痛欲裂,难道还要再来一轮,如果一直没有人开门,这种噪音折磨会持续整个熄灯时间吗?再想到员工须知里“保证船员的优质睡眠”,只觉得分外讽刺。

      然而,就在夏起时等待着噪声再次响起时,有人将门打开了。

      吱呀——
      微弱的铰链摩擦声,发聋振聩。

      开门?为什么?夏起时心中诧异。

      也许连开门人也在发问,为什么要开门。他记忆的最后一刻,是一柄斧头砸向自己的面门。

      夏起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意识开始昏沉。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鱼,海水逐渐灌入小小的舱体中,浓厚的水幕捂住他的嘴鼻,蒙住他的耳朵,声音变成遥远的错觉。
      突然,余光里出现亮光,一个庞大的巨人正举刀重重砸向砧板。砧板上有一条生死不明的小鱼,每一刀下去,鱼身四分五裂,血水喷发,鱼鳞四溅。最后一刀砍下,鱼头滚落砧板,那只泛白突起的眼球,正好对上夏起时的双眼。

      巨人将剁下的鱼头随意扔在地上,一只黑色的小兽立即扑来,一口吞下,它并不满足,垂涎欲滴,兽瞳里满是贪婪。巨人嗤笑一声,开始处理下一条鱼。一只大手朝夏起时抓来,他被放在了染血的砧板上,原来他也是一条待宰的鱼。
      手起刀落。

      夏起时从床上惊醒。
      头顶的灯闪烁了两下,恰好亮起。熄灯时间结束,凌晨六点到了。
      昨夜好像接连几场噩梦,夏起时醒来时脑袋依旧隐隐作痛。门外传来说话声,相比寂静与喧嚣,这些细小的声音让夏起时安心不少。他在门前等待片刻,推开门出去。

      船员舱室的铁门无法从内部反锁,关上会自动上锁,从外面打开必须使用钥匙。夏起时在床头柜里找到了钥匙并带在身上。

      一开门,夏起时就感受到了事态的不寻常,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他的面前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两边分别有四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贴有门牌号。
      夏起时特意记下了自己的门牌号,404。
      ......感觉不太好。

      铁门吱呀的声音再次响起。

      正对面的403房门开启,走出来一个身形纤瘦的年轻人。头微微低垂,刘海软趴趴的,遮住眉毛。

      年轻人阖上门,颔首,黑框眼镜下一双杏眼,向夏起时看来,睫毛微颤。
      视线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海上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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