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黑夜中的她》境心

27、第 27 章

　　自从办理了离职手续之后，江雪的生活就变得非常的悠闲，昨天逛了一天，今天一样无事，早上一直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出门的时候她随手扔了一袋垃圾,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江雪的脸色有些许愠色。

　　成峰的手机上发来信息，早上江雪定了三天后飞往丽江的机票，并且是单程票。成峰看着这两天江雪的举动，眉头紧皱，现在他需要抓紧侦破一零九，所以对于江雪，他就只能派人看着，只要她能安安稳稳的上了去丽江的飞机，那么可能一切也只是自己想多了。
　　成峰此刻手里攥着一个优盘，正是阿美给江雪的那一个，当成峰打开优盘时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成峰仔细的听着，里面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成峰听出来正是刘东的声音，内容是刘东醉酒后，与他人的聊天对话，听声音刘东应该喝了不少，口齿有些不清，再加上酒吧的背景有些嘈杂。
　　成峰找来技术部的警员，经过一顿操作，去除了背景的杂音，成峰听清了刘东和人说话的大致内容。
　　录音里传出两个男人的声音。
　　“江雪那个婊子清高什么，请她喝酒是给她面子”
　　“是是，东哥咱们喝”
　　“她还以为她的事别人不知道，我告诉你们她就是个杀人犯”
　　“她杀谁了”
　　“我以前的马子，阿妹”
　　“真的？假的？”
　　“你看她装的清高，背地里不还是和姓肖的搞在一起了。”
　　成峰皱着眉，这样的一段录音，难道值二十万。录音究竟是不是这一段他还需要找程丽核实。
　　这一次程丽没有坐到询问室里，而是被带到了成峰的办公室，成峰给程丽倒了杯茶。
　　“这次叫你来，还是想让你说说优盘的事”
　　“我知道的上次都说了”
　　“上次你说优盘是银色的，上面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吗”
　　“我想想，哦，对了，有一次不小心划了一下，所以在它的上边有一个划痕”程丽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划痕大致的样子，成峰看着，没错优盘上面的确有一个这样的划痕。
　　“里面的内容，你能重复一下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都没有仔细听，就听见江雪两个字”
　　“就听见两个字？”
　　“是啊，录音里面乱七八糟的，好多人说话”
　　成峰用手机放了一下那个录音，程丽听了一会然后激动的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成峰清楚，这样的录音没有任何的作用因为在调查刘东案的时候，已经调查了李阿妹的死因，而江雪也已经知道刘东曾怀疑过她，所以说这个录音无论对于江雪还是警局都毫无作用。可是让成峰感到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份录音，刘东为什么要特意放在程丽的手机里。
　　程丽告诉成峰，东哥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可能就是江雪害死的，至于为什么江雪会害死刘东，刘东并没有说明。
　　成峰厉声说到“你这是敲诈你知道吗？”
　　成峰的话一出，程丽就开始委屈的哭了起来，她何曾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她也是在是没办法，她哭着说钱以后她会慢慢的还，可是她不能坐牢，她的妈妈还在生病，还需要有人照顾，她哭着求成峰放过她，成峰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人。
　　看着程丽的样子，成峰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从拿到优盘之后，江雪完全有理由不给那个钱的，可是第二天她还是去医院帮程丽的母亲交了医药费，甚至都没有和程丽见面，成峰想起那天在茶馆，江雪说这笔钱她会出，看来是真的心甘情愿的帮程丽。
　　成峰叫李小云把程丽送出去，然后自己随手把优盘放在了抽屉里。
　　程丽直到上了出租车，离警队很远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昨天在医院里，她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给她听了一段录音，并且告诉她，这份录音就是她给江雪的那一份，程丽想纠正她不是，可是那个女人却再次肯定的说，这就是那份录音。
　　程丽在笨也知道，这是江雪换了录音。警察找你的时候知道该怎么说吧，女人目光凌厉的看着她，程丽使劲点头。当她回到病房，路过护理站的时候，护士给了她缴费的单据，二十万，江雪真的去给她母亲交了住院费。她也知道这二十万是封口费以及作伪证的费用。但是比起母亲的生命，说几句谎话又能怎样呢!
　　程丽想着，出租车开往了医院，今天她要与医生商量母亲的手术方案，想到这程丽刚才还挂着眼泪，有些紧张恐惧的表情，瞬间舒展开。

　　出门后，江雪坐上了出租车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商场，买了一张电影票，看了一场电影，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上午的时间，所以电影院里没有人，江雪看的是一个喜剧片，江雪配合着电影，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只是这个电影究竟讲的什么，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
　　出了电影院，江雪到旁边的服装店逛了逛，服务员热情的接待了这个漂亮的女人，殷勤的介绍着店里的新品，江雪认真的看着每一件商品，拿起在自己的身上比试着，摇摇头，不好，继续换下一件，最终在服务员的推荐下，江雪买了其中最贵的一件，离开服装店时服务员热情的说着再见。离开服装店江雪继续逛周围的商店。
　　逛街时的女人是最不知疲倦的，江雪就这样一家又一家的闲逛着。直到最后她拐进了张琳的美容院。
　　在张琳的办公室内，张琳站在江雪的身后问“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三天后的机票，去丽江，我今天主要是想跟你说，昨天的事，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说谢谢，但是你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女孩给过我一个录音，对我不利，糟糕的是，警察知道了这个录音，所以我只好移花接木了”
　　“那你能确保那个女孩......”张琳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江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她不会，她知道什么对于她来说最重要”
　　“那就好”张琳没有问录音原本的内容，她也不需要知道，如果江雪有想说的那一天自然就会说了。
　　江雪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在郝医生的办公室”张琳把一杯咖啡送到了江雪的手里，两个人就这样站在窗前，回忆起了往事。
　　“是啊，一晃多少年了，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看心理医生，我一直觉得我自己是非常阳光的，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可是人要比自己想象的脆弱的多，是他想让我尽快走出去……,”江雪想到成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是他让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我也是在那时认识了你和你姐”
　　“是啊，过了这么久，其实成警官对你确实挺好的，你可以考虑的”
　　“他的确挺好的，可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的，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江雪看着手里的咖啡，低着头，如果说她在这个世界对谁还有亏钱的话，那个人就是成峰了。
　　“我理解”张琳拍了拍江雪的肩膀，然后搂紧她的肩膀，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张琳还是想再劝一劝江雪，他们认识八年了，这八年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度过了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从朋友的角度来讲，她不想江雪最终像姐姐一样走向绝路。
　　江雪读懂了张琳的担心，出声道，放心吧，不会的。
　　江雪看着窗外，她也一直告诉自己，时间会解决一切，可是八年了，她始终放不下，或许这就是命，是她的命。江雪想起当初为什么进入吕氏，当时她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吕氏，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她冥冥中进入了吕氏工作，知道了这事情的全部真相。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你这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或者也可以说，以后也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你自己也好好的珍重，虽然娜姐不在了，可是你还是要好好生活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曾经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两个人相互陪伴，鼓励，共同经历了八年的时光，这份感情，信任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虽不舍，但是离开，对于江雪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张琳最终尊重了江雪的选择，或者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走出了张琳的美容院，江雪继续在街上逛着，路过一家冰激淋店，买了一个草莓味道的冰激淋，吃着却品不出味道，边走，边看，路过的每一个店面她都会走进去看一看，服装，卫浴，鞋子，道具，甚至五金商店。江雪拿起一把水果刀，刀刃锋利，售货员在旁边介绍着，江雪用手摸了摸锋刃，放下了，在五金店，江雪拿起一条绳子，售货员介绍，这是最好的逃生绳索，
　　江雪看了看，放下了，又看了看其他的东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买。
　　江雪边走着，边四处观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下午，江雪按之前约好的，早早的来到了郝医生的诊疗室。门口的护士把江雪请到了诊疗室，房间里，郝医生穿着白色的大褂，黑色的裤子，鼻子上还是挂着那个金丝眼镜，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江雪看到这个眼镜皱了一下眉。
　　“怎么，每次见到我都愁眉苦脸的”郝医生笑着说话，只见江雪径直坐到郝医生对面的椅子上，仔细的看着他，医生见状，起身给江雪倒了一杯温水。
　　与郝医生他们已经认识八年了，两个人早已不是简单的病人与医生的关系，虽然不能称之为朋友，但是相比较最早见面的局促不安，现在则相对轻松一些。
　　“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是这个眼镜，这个眼镜再加上您的这个形象，不好意思，我只能想到一个词”江雪接过水杯，看着郝医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皱了皱眉笑着说。
　　“什么词？”这话倒是激起了医生的兴趣，笑着问。郝医生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郝医生觉得这两个酒窝影响自己作为医生的权威，所以当意识到自己笑得时候，马上恢复了严肃的医生的神态。
　　“斯文败类”江雪坦率的说，看到当医生又扳起来的脸，“别这样，你笑起来好看多了，还挺可爱”江雪看到郝医生这样还觉得挺可爱的，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郝医生第一次听江雪说自己还挺可爱，可是这个词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真的合适吗。“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不会吧，难道你身边就我一个说真话的人了吗，看来你身边没什么真朋友吗”江雪歪着头说，撇了撇嘴。
　　“怎么样，看你状态不错，最近还头疼吗”郝杰看着江雪的状态不错，现在还能开玩笑，早就不似一开始的那种神经质的状态，郝医生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江雪的时候，明明才二十多岁，却憔悴的如六七十岁的老人，精神恍恍惚惚的，曾经一度认为江雪会像有的患者一样，最终归宿是医院的病房。可是江雪挺过来了，现在这么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即满意自己的医术，又感叹这个看似柔弱女人的坚强，并不是所有的人在经历了那样的丧子之痛，父母相继离世之后还能有这样的状态的，特别是像江雪这样家庭观念如此之强的人，这样的打击无疑会将她压垮，可是看着面前这个还能说笑的人，郝医生为她感到高兴。
　　“好多了，你的药效果不错”说着说着，刚才还在说笑的人，情绪变得低落起来，皱着眉，好像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
　　郝医生认真的记录着江雪的这个状态，这种情况以前没有出现过以前江雪也不会说这么多，江雪虽然以前按时来这报道，但是能够感觉到她内心有堵厚厚墙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所以大多数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她。
　　郝医生听着江雪第一次主动诉说自己的感受，可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反而觉得江雪身上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让她对于遗忘了过去的人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
　　郝医生目光随意的落在江雪的身上，然后微笑着看着她，对于郝杰而言，江雪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反常，以往江雪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郝杰格外注意江雪。
　　在郝杰的眼里，江雪今天在竭力的表现出自己的状态正常，可是也许用力有些过猛，让郝医生看出了破绽，可是郝杰还是不动声色的配合着江雪的演出。
　　最后，江雪提出想在开一些止痛安神的药，郝杰想打电话叫护士送进来，可是却被江雪制止了，江雪提出自己去护士那拿药。
　　出了郝医生的诊疗室，江雪来到了护士处，提出要拿药，护士按照医生的处方给她配药。
　　透过透明的玻璃，她没有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在盘算着进一步向前，争取看的更清楚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郝杰站在她的身后，正看着她，她知道不管郝杰有没有发现什么，在郝杰这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这个计划都要终止了。
　　江雪走后，郝医生认真的记录着，她的档案已经是厚厚的一摞了。
　　在档案的首页写着郝杰对江雪的诊断——江雪与一般的受害人家属不同，她的负罪感是更为强烈的，正是因为这种负罪感，让她一直被噩梦纠缠，梦里她总会回到出事的那一天，也就是说她几乎每一天都会经历这种痛苦，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想极力克制住不让这种痛苦，在这样的情况下，传统的治疗方法对患者无用，因此必须另寻它法。
　　这么多年的治疗，可以说江雪的状况明显好转，已经重新工作，投入社会，与他人相处的也比较融洽，可以说江雪的状况已经好转了，她现在与正常人无异，可是郝杰知道，江雪从悲伤到冷静之间的过度时间太短了，这在郝杰的眼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江雪从郝医生处离开后就径直回了家，在小区的一面围墙的拐角处，江雪停下来将自己紧贴在墙面，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个人出现在拐角处，却突然看见江雪正直直的看着自己，男子尴尬的笑了笑，只听见江雪说“跟了我一天，很辛苦吧！看样子也不是很累啊？回去记得叫你们成队请你吃饭，另外帮我转告你们成队，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不用转这么大的弯，告诉你们队长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江雪就离开了，留下这个男子愣在原地，想起这一天，似乎江雪是故意带着他逛商场，想到这这个人打出了一个电话“队长，我被发现了”

　　深夜，江雪从房间里面悄悄地出来，按照事先约好的地方，来到了一个烂尾楼里，江雪穿着紧身的夜行衣，带着假发，棒球帽，口罩，她谨慎的看着四周。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终于在离江雪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江雪从背包里掏出一捆钱，向那个人扔了过去，对方也向江雪扔过来一样东西，江雪拿到东西后，看着那人离开然后自己也悄悄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