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黑夜中的她》境心

25、第 25 章

　　和成峰告别后，江雪来到了和张琳约好的餐厅，一进包间里面，就看见了张琳那看起来紧张却又有些无奈的脸，她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却使她本来憔悴的面容更加的难看。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看样子菜已经上了很久了因为江雪已经感受不到菜的温度了。
　　江雪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果不其然，当张琳见到江雪的那一刻强忍住的情绪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但是没有哭声，她只是默默的流泪，江雪在一边给她纸巾，过了很久，张琳止住了眼泪，冲江雪笑了起来。
　　随后张琳讲了起来，原来昨天晚上，她的姐姐，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一直处在疯疯癫癫的状态，医生给用了药后，欠缺没曾想后半夜她自己走上了天台，失足从楼上掉了下来，今天一天她都在处理自己姐姐的事情，这时江雪没有想到的，上次看张娜还是两个月之前，后来自己身边也发生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没有再去看望她。
　　江雪抱了抱张琳，张琳也紧紧的抱住江雪，两个都失去了至亲的人相互鼓励慰藉，从艰难荆棘中走出，内心的伤痕别人看不见，可是他们能看见，因此张琳理解江雪，也愿意为她做些什么。
　　此刻张琳没有心情化妆，几乎是淡颜的她与江雪有些相似，甚至为了帮助江雪，更好的成为江雪的替身，她故意将自己的身形练就的和江雪相似，如果不看面容，很难将两个人分开，这也就是好几次，张琳装扮成江雪的样子出现在酒吧，服务员都没有看出来的原因。
　　张琳并不知道江雪那些天都去干了什么，江雪也从来不说，张琳也从来不过问，只是在江雪需要的时候提供必要的帮助而已，这既是对张琳的保护，也是对江雪的信任，两个人在内心里形成了默契。
　　如果说张琳以前不知道江雪做了什么，但是李泽义这件事之后张琳已经猜出了八分，她知道了她，而她也知道了她知道了。但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次提起这件事。
　　张琳姐姐去世，张琳的内心或许只有江雪能过理解，因为江雪见证了她是如何照顾一个精神病人的辛苦、无奈、痛苦，今天姐姐的去世，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姐姐的主动解脱，或许在某一个瞬间，当姐姐清醒过来，回忆起了往事，而过去带来的痛苦同样这么着她，从楼上跃下的那一刻，姐姐解脱了，而张琳也解脱了，张琳此刻有痛苦，但又何尝不是轻松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江雪懂她，理解她，没有因为她内心的那一点阴暗的想法而站在道德的高点审视她，因为她们一样都不是完美的人。
　　“我决定离开了”尽管江雪知道今天不是说这些的时机，可是她还是要说，因为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勇气这样做，这样说，毕竟她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可以说这里是她的执念，一旦离开就意味着放弃一切，现在的生活，朋友，以及支撑自己的仇恨。
　　从养老院出来，江雪就决定放弃这里的生活，放弃继续寻找那捉不到的仇恨之源，像对张老师承诺的那样开始新的生活，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仇恨，更不想伤害无辜，这是她的原则。
　　“好，我们都要开始新生活”张琳知道，江雪做出这样的决定代表着什么，过去她知道江雪做了很多事，那些曾经以为对的事情，一旦离开就意味着对过去的否定。
　　“李泽义的事情，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尽管江雪不愿意提及李泽义，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张琳冒了风险，她知道在李家，张琳被成峰盘问，尽管张琳表现的从容，没有引起成峰的怀疑，但是张琳说到底还是被自己卷进来了。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张琳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拍了拍降雪的手，他们认识八年早就已经不分彼此了。
　　“其实，我只是希望他因为吸毒和持有毒品得到应有的报应而已”江雪自顾自的说着，现在的结果不是她最初的设想，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也并非江雪所能阻止的。
　　“我知道”张琳笑着对将学说，话语中带着些许安慰。
　　“你知道？”江雪狐疑，自己一直以来都什么也没有跟张琳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不是报过警了吗！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怎么会在乎别人是否持有那种东西呢”是啊，自己曾经和张琳讲过报警的那件事，江雪想，张琳那么聪明，现在的情况，加上自己之前的反常举动，张琳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啊，结果警方什么也没查到，很可惜，只是人一旦沾了毒，不死也会受痛苦折磨”
　　“可是为什么是山南这个名字”
　　“山南、水北为阳，或许我还是希望自己阳光一些，尽管自己行阴诡之事”张琳拍了拍江雪的肩膀。
　　因为对张琳的利用，江雪一直心存愧疚，现在一切说开了，两个人相视一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江雪想，是啊，原来过去的终究有一天是要过去的。现在无论是成峰的明示，还是对张老师的承诺她都应该离开了。想到以后就要分开，将过去画上一个句号，两个人都沉默了，。
　　手机震动的声音，犹如一声炸雷，划破了安静的空间。
　　江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个陌生号码，江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了接通键。
　　江雪的表情开始发生了变化，张琳猜测，电话的那头一定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江雪的脸开始变的阴沉。过了一会只听见江雪说；“什么时间？”。
　　“好”，江雪挂了电话，看着桌面，手指不停的揉搓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第二天，江雪准时走进了那家中式茶馆的包厢里，这是昨天吃饭时那通电话里的约定的地方，江雪走到早已预定好的房间门口，她在想自己要不要进去，如果进去了也许会让自己陷入另一种生活，如果现在回头，还来的及，成峰说，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完全取决于自己，张老师说迎着朝阳走，人生才不会黑暗，张琳说放下过去吧，江雪有点心动，她转身想离开。
　　可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她好像听见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妈妈，不进去吗？”，听到这个声音，江雪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忙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四周什么也没有，原来只是自己幻听了，可是她又听见了那个声音“不进去吗？”江雪嘴角微动，下定了决心。
　　当打开这道中式包房的拉门时，江雪眼前看到了一个女人。她低着头，双手握着茶杯，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尽管面容被遮挡，可是还是能够看出这个女人还是很漂亮的，听到开门声，那个女人抬起头，冲江雪微微一笑。
　　江雪关上门，同样回以一个微笑，江雪坐下后，那个女人开始温具、置茶、冲泡、倒茶、奉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阿美，好久不见”江雪笑着说道。
　　“雪姐，好久不见”，阿美将刚刚泡好的茶奉到江雪的手上。江雪接过茶杯，一股清新的香气就飘了过来，江雪向来不怎么喝茶，即使偶尔喝也是直接拿开水冲一冲就算完事，今天当阿美递过茶的时候，竟发现茶的香气原来还可以这样。
　　江雪品了品道：“好茶，我竟不知你还懂茶道”看到刚才阿美那娴熟，专业的手法，江雪很是吃惊，她自认为自己是了解阿美的，竟然没想到阿美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上学的时候，有兴趣小组，被专业的老师教导过”阿美说着，又给江雪添了茶，没错，此刻与江雪见面的人正是阿美，刘东的女朋友，也是刘东死时的唯一在场目击证人。两个月前阿美还在LOVE酒吧工作，刘东案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阿美，更没想到她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尽管吃惊，江雪还是表面镇定，因为她不知道阿美这次约自己出来，究竟是何目的。
　　此刻的阿美已经没有了风尘气，浅色衬衫配灰色长筒裤，一副良家妇女的形象，与以往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那个阿美截然不同。如果不知道底细，此刻见到这样的阿美是很难将她与那个曾经混迹于夜店的失足女联想到一起。
　　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阿美主动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优盘，放在了江雪的面前。江雪看了看优盘问“开价呢？”。
　　江雪目光冷冷的，她不知道阿美主动拿出这个优盘，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看着阿美，她竟猜不透阿美的心思。
　　“二十万”阿美回答的非常干脆。眼神坚定的看着江雪，不容江雪怀疑。
　　“值这个价？”江雪疑惑的问道，她不知道优盘里的内容，对于阿美的开价，她更加好奇，这个优盘里面究竟是什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值这个价，但是我需要这些钱，我妈妈最近病的很重，看病需要钱，如果做手术的话，医生说需要准备二十万”，阿美的态度很诚恳，可是江雪依旧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还价。
　　阿美看着江雪不说话，刚才的底气仿佛一下子卸掉了很多，声音也变得不自信了“雪姐，我真的是需要这些钱，不然不会拿它跟您要钱，我不是那种抓到别人的把柄就敲诈的人，何况您一直对我不错，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我知道上次张总那件事，是你帮我搞定的，不然就凭我得罪了张总，我还能不能或者都不知道”阿美一口气说了很多，她既希望江雪能够帮她一把，也希望江雪为此不要记恨她。
　　良久之后，江雪喝了一口茶，说道。
　　“钱我会转给你，但是这东西我就不要了，对于我来说，如果我拿了东西，那么我给你这钱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我希望这些钱是来帮助朋友的，更希望它能成全你的一份孝心，钱我明天会给你现金，你母亲在那个医院住院”江雪淡淡的说。同时将优盘往阿美的方向推了推。
　　阿美说了自己母亲住院的医院，她知道江雪说到一定会做到。
　　阿美把优盘又往江雪面前推去，连声道谢说“这份录音，就这一份，手机里的原件都已经删除干净了，你放心，这事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讲”，说着阿美便要离开。
　　“等一下”江雪突然说道，阿美吃了一惊，她以为江雪可能是要变卦了，阿美看着江雪走到自己的面前，此刻的阿美紧张的不行，她生怕江雪会要回去这二十万，可是让阿美万万没想到的事，江雪递给她一张名片，并且说“这家美容院是我一个朋友开的，现在正在招美容师，如果你愿意，这会是一份安稳的工作，也可以让你母亲不再为你操心了，你这么聪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美容师的，虽然不能挣什么大钱，但是却可以保证你母亲和你的生活”阿美接过名片，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其实当初是您故意介绍刘东和我认识的是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在客观上刘东对我还不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的压力，因此在我心里一直对你都是感激的，您帮了我很多我都知道”阿美看着江雪说。
　　江雪很吃惊，她没想到阿美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一直以来她做的事情很隐秘，听着阿美说了这些，江雪的脸瞬间发生了变化，她在想这个阿美究竟要干什么，正当江雪思考的时候，只听见阿美继续说“您帮了我很多，我都记得，我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我妈告诉我您去看过她，还带她去看了病，我愿意相信您是出自真心的，所以我之前没跟警察说过什么，以后也不会说什么”
　　“为什么是我”
　　“里面提到了你的名字”听到这句话，江雪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了，目光灼灼的看着阿美，她在想这个阿美究竟知道多少呢，有那么一刻江雪甚至想将阿美绑了，然后在撬开她的嘴，让她把知道的都吐出来，可是江雪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优盘里面的内容，但是表面是还是伪装的难么从容淡定。
　　“我能知道，这东西的来源吗”
　　“这是刘东自己录音的，然后存在了我不用的那只手机里，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原来如此，江雪一直觉得刘东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发现非常的反常，对此她还反复确认过，在警方办理刘东案期间，她让张琳伪装成她在酒吧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自己则偷偷潜入刘东家里搜找，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找到，甚至还差点撞上成峰，原来东西在阿美这里，而阿美也不知道。
　　“对了，以后可以叫我程丽，我相信您一定知道这个名字的”阿美说完，打开了门。
　　江雪勉强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阿美说完之后就开门离开了。江雪没想到阿美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慧很多，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可是阿美竟然发现了自己一直都在利用她，接近她只是为了让她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从她知道刘东有病，到让阿美一步步走到流动的面前，走进刘东的怀抱，她的局就完成了，一切是那么自然，而自己的形迹就将暴露，自己的阴暗计量昭然若街，可是江雪转念又一想，这也只是阿美的猜测，毕竟就算是江雪故意介绍阿美认识了刘东，也不能说明什么，想着想着，江雪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优盘上。
　　这个小茶室内，江雪看着它心中竟然有些慌乱，离开或者靠近它也许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走向，究竟要怎么选择？江雪犹豫着。
　　江雪站在茶室内，她不知道的是，在隔壁的包房里，这一切都被一个男人听到了，而那个男人的此刻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