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ABO《血与硝烟》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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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夜熟炼地刷开实验室大门时，发现自己的工位上坐着个陌生的男人。
一头棕色长发，架个骚气的金边眼镜，长得有些异国特征，很俊美，但神色随便，正操纵着滚轮靠椅转着圈翻看桌上的资料。
别是谁家“公子”溜进来玩了－
说也说不得，赶更赶不走……
“你……”
“啊！”
薛夜正犹豫些什么，对方率先察觉到了他存在，乐呵呵地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从椅子上直起身来－
“你就是我的同事吗？多有冒犯，多有冒犯！我是今天新来的，服装还没到，这样翻看资料是不是让你误会了？”
“是说好有一位新人要来的，没想到竟然来我这了……”
“是是是，”那个新人搓了搓手，“可以叫我海尔希，因为有一些外国血统嘛……为了合群，倒也是起了中文名字的，叫我吴恙也行，哈哈，家里人说我这个名字天生就是要来这里当医生的，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进了研究口，没成为那种能拿听诊器的面诊医生。”
这家伙……
挺自来熟。
挺能说的。
这是薛夜对吴恙的第一印象。
一般来讲，这种人多半都成不了大事，更何况就冲这一头长发再加上是突然转来的一个新人，多半都是家里有人硬塞进来的……
还说建设什么Bata平等社会。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
别再让这个小少爷误了几条人命了再把锅甩给我……
薛夜斜了眼在实验室里熟悉环境的吴恙，将心里的这些东西全都憋了回去。
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普通人”，有的时候话少一点，可以多活一阵子。
没错。
薛夜是一个Omega。
之所以在发生了灾变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工作，得益于他劣质的血统和信息素，这使得他的第二性别并不显著。
于是在Bata对基地内部进行性别筛选的时候，他竟然被仪器当成了Bata，留在了基地里继续现在的工作，而不是被送进“培育中心”，日日夜夜地在美其名曰“为了人类繁衍而付出”的地方生一辈子的“人类幼崽”。
薛夜曾经因为工作原因进去过几次，打心眼里鄙视那个地方……即便那里窗明几净，阳光充足，几乎建设得如同人类世界中最后一片净土，但是那因为“繁衍”而痛苦的哀嚎，却时不时从那建筑中的房间内传来，似乎也暗暗显示出了，那并非是如同表面光明洁白的地方……
“你说要我去‘培育中心’跑腿？我才不去嘞！”
吴恙已经穿上了专属的白大褂，但是这件衣服在他的身上硬是被穿得和风衣一样，硬是有种休闲又随性视觉感受－换句话来讲，这家伙是个天然的衣服架子。
但是这么风流倜傥，甚至有些骚气的帅哥，此刻嘴已经嫌弃得要咧到耳朵根了：“那个地方光是看着就已经很烦了，居然让我进去？”
“嗯，你知道只有受到器重和信任的人才可以进去吗？”
不得不说，人确实不可以貌相，吴恙干起活来确实和平时的作风判若两人，像是旧时代流行电视剧里的那种有才又有颜的“帅哥男主”－薛夜这才对他话多了一点。
“放屁吧……”
吴恙小小地骂了一句，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我这可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说的，我觉得那鬼地方根本就不该存在，之前只是远远看过，噫……感觉贼压抑，我觉得人类真的不是为了繁衍才活着的生物，就算是在现在这个时代……Bata把所有的Alpha都驱赶出去自生自灭，但是又把所有的Omega留下来生孩子，说是要创造平等社会，这样的做法和之前有什么两样，甚至……甚至还不如之前……如果说‘外面’是‘炼狱’的话，那里在我眼中就是‘纯白地狱’……”
没想到这个少爷还能有这种觉悟，还以为满脑子都已经被“Bata是创造人类平等社会的伟大种族”这个观念给洗脑了呢……
“你只是单纯不想去吧。”
但是薛夜更宁可相信对方只是在找“伟大的借口”。
“啧，”吴恙脸上难得浮现出无奈，“我去就是了……我并不是在找借口，我去那里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于是他转过身去，推开大门，步履匆匆地走向了他口中的“纯白地狱”。
薛夜一怔，随即又叹了口气－
少爷赌气了。
自打他伪装成Bata在基地中生活，他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一种隐隐的自卑和窃喜，这一切又转化成敏感，让他从此变得多疑起来……以至于数次错过他人递过来的真心。
这样也好。
已经习惯了。
我只希望这种日子能够再长久些。
无论我和他人怎样……
少爷回来之后，面色凝重了几天，竟然是他主动开口，再次打破了空气中的僵局－
“我知道你对我有刻板印象，因为我们家是‘纯血Bata’，被意外的搞得高人一等似的，但是我现在的工作岗位是我自己努力考上的，那个地方也是我真心嫌弃的，而且上次去过之后更加嫌弃了……总而言之，要不是因为那个灾变，我现在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里的普通人，我就是想通过我的努力证明我和那些靠着血统上位的人不一样！我……我……”
“噗。”
少爷情绪激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到情绪高昂处，忽然就吃了镙丝……
还……
挺好玩的。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行，我认了。”
“上帝啊！我第一次见你笑，还怪好看的……”
这看似是一段美好的友谊。
但是……
“上头说要重新筛查性别，因为有一些人的第二性别特征并不明显，研究的更严密的检测试剂已经下发到各个实验室了，我已经测完了，你测了……”
吴恙火急火燎地进门来，本来是神色如常地随口一问，结果就看到了薛夜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试纸－
红色双横。
那是Omega的检测结果。
两人俱是僵在了原地。
“你……”
薛夜一直如常的神色难得慌乱起来，过了半天，才从混乱的脑子里揪出一句话来，略带哀求地道：“别说出去……我……”
“自首吧。”
对方深绿色的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与怜悯，不容分说地打断了他。
“但是也别留在这里，我会为你争取……逃出去吧……虽然那里看起来危险，但总归是自由的，会有很多种可能的，这里只有命定的命运……”
薛夜瞪大了双眼，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不。
或许这个少爷，终究还是少爷。
他终究还是个Bata。
出于薛夜作出的贡献与吴恙的“求情”，Bata政府更多是碍于形势压力，最后“尊重”了薛夜的决定，给了他足够的枪弹，将他放了出去。
反正也只是一个劣质Omega罢了。
于是薛夜来到了“外面”，变得比之前更加冷淡，甚至是冷血。
“我之前还曾经派人出来看过你呢，薛医生～你的变化真大，我派出去的人真的被吓到了，还以为你眼中只有‘生和死’的区别了，完全不像是个Omega……”
“你的变化也很大……”
薛醨脑中忽然被注进了一大段记忆，之后再看眼前这个人，心中本能地升一股厌恶。
“没想到现在看来，你又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吴恙笑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能被全是Alpha的组织接纳，好像还过得很好，身上又有点人的气息了……不错。”
“你和他……认识？”
身边的组员大惊失色。
“只是之前共事过一段时间，而且我从基地出来，也是拜他所赐……虽然说现在看来出来确实比呆在里面好，”薛醨作为薛夜皱起眉来，“终归还是我看走眼了……”
“叙旧到此结束吧，接下来简要说明一下我的来意……”
吴恙清清嗓子：“你们也知道，一些Alpha和基地内也会有一些联系，会产生所谓的“合作”关系，而我就是基地的代表；前阵子和一个在你们之中口碑并不是很好的Alpha组织建立了联系，用小部分的牺牲来看看各个组织之间的战力是否会对基地的未来产生威胁……”
说到这里，他推推眼镜，在来者之间打量一番，把目光锁定在了“莫弥烟”身上－
“而薛医生你所在的组织，显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说应基地的要求，我启用了一些东西……”
“什么……”
“就是这个，”吴恙扬了扬手中一直在把玩的罐子，“基地内部已经研究出了丧尸病毒的基本公式，但是发现那种病毒是在不断变异的，而且人一旦感染就必死无疑，根本研究不出解药，于是干脆就根据基本公式研究出了一种……类似的丧尸病毒～”
“所以说林他们……”
莫长林已经听不下去了，但是这剧情又不得不走。
“对，已经被我的手下投放到你们据点附近了，”吴恙摊摊手，“不知道据点被自己曾经的部下攻陷是一种什么感受啊？”
“吴恙……”
之前明明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立场摇摆不定的少爷……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
吴恙喃喃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一把将手中的罐子甩在了地上－
里面是空的。
“我说完了，跑吧，就像是之前那样……”
他的身后，手下们忽然双手抱头，痛苦地跪坐在地，发出的声音逐渐类似于嘶吼－
丧尸化？！！
“我只是快死了而已，想着或许能再遇见你，所以过来了……”年轻人的态度不再趾高气昂，“我把浓缩液的成分稍微改变了一下，延缓了发作时间，倒进了车上的饮用水里……”
他说着，伸出手来在眼下抹了一把－
皮肤顿时变了一种颜色。
曾经印象里少爷养尊处优的白皙面庞，呈现出了另外一种蜡黄的颜色。
“我得病了，癌，我也没化疗，想着说不定不久之后基地就会沦陷……没想到最后威胁到我性命的，竟然不是丧尸……”
他把耳朵上的通话装置拆下来，一脚踩碎，再次抬起头来，脸也开始抽搐：“我对他们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所以才会把我派出来的，我知道的，我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哪一边了……你的队友们已经变成丧尸了，是我干的，这件事情我不否认，是基地叫我做的；但是当年对于你，我心中其实是有愧疚的，但是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知道如果我替你瞒住了，如果以后再被发现，我会对不起我的家人，也对不起我曾经为了我的理想付出的努力……我当时只能想到那个……明明嘴上说得那么好听……”
吴恙坐了下去，殷红的血从他嘴中流出，他说的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
“其实还是我对不起你，知道你在这个组织里，我下不去手，就好像心里有愧一样……可是上面逼我这么做……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都无所谓了，反正我都快死了，还维持那些东西做什么呢？要是能像你那样毫无牵挂的该杀就杀，该多好啊……反正死了之后也什么都不用想了，都随便吧……这个世界都已经这么乱了，我根本就不敢想未来……”
薛醨和莫长林早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反转，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薛夜和莫弥烟也没有说什么。
或许就算不是主角，任谁都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现状就是一个悲剧。
“好歹在最后，让我说一句吧……你们比我要自由的多，真的，所以……去反抗吧……”
吴恙忽然僵硬地抬起头：“开枪，让我作为人去死吧……这样，你们也有了向基地宣战的理由，咳，无论结果如何，Alpha是最不该苟且偷生的，不是吗……不搏一搏，未来永远都是未知的，你们……终究不像是我们，一切都被操纵，活在所谓的‘平等’之下……”
薛醨张了张嘴，嘴唇有些颤抖。
他应该说“好”的。
但是他放在枪上的手却有些不听使唤。
“我lai……”
莫长林想着再次出手。
“嗙！”
他怔住了。
有人比他更快地开了枪。
“好。”
一缕白色的硝烟从旁边弥漫开来。
“此地不宜久留，后面那群家伙马上就要尸变了，上车！赶紧走！”
薛醨头也不回，径直上车－
“那……老大，咱们去哪？”
驾驶位上的成员察觉出了老大他身边之人情绪不太舒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回据点，来得及，总不能把‘家’丢了。”
莫长林的回答虽干脆，却也仓促。
确实来得及，因为剧情本来的发展……
“轰！！！”
车子行出百米之后，一队人方才待过地方传来巨响。
是爆炸。
吴恙多半也知道尸体会体变异的事，准备了后手。
这家伙倒得死得“体面”。
莫长林暗暗抱怨。
真TM是场闹剧。
特意过来死给我们看的？
但……
在这混乱的末世，一切的不正常都是正常的。
这个吴恙只不过是一类人的缩影罢了。
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可悲的。
当初没有答应薛夜的请求，这种时候又反过来求薛夜，而且对方还答应了……
可能是薛夜觉得现在的这位少爷，比当初的自己更可悲吧。
莫长林看向一旁的薛醨，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率先开了口－
“我没杀他，我只是开了枪，因为我知道后面还会有一场爆炸……”
薛醨把头转向窗户，肩头微颤：“这是我的选择，你不用什么都……”
“嗯……”
莫长林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那轻微颤抖的肩膀上：“我知道的，你只是开了枪……”
那只手并未被甩开。
车子有些颠簸地疾驰向据点的方向。
又是一路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ABO《血与硝烟》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