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七夕特别番外：《面具之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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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前世，又亦或者是来生，又或者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
但是任何一个记录者或者是旁观者都知道：没有没有因果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红纪1928年，这商海有家老字号香粉铺子的传承人从远洋留学归来，带来了洋粉洋香的奇方，又让这家老铺子变得络绎不绝了起来。
故事便发生在这里。
“老张，今晚去这百灵楼见颜小姐，想好送人家什么了吗？”
“你这混账，咱们今天晚上可是有正事的！”
另一人嘴上推辞，眼神却在身侧的商铺中来回徘徊。
夜色将至的街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来人，三名白阳军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前面两人显然已经是很熟了，互相揶揄推搡，似乎对今晚的活动很是期待；身后跟着的白阳军仔细看肩章，军衔明明还高二人一等，却沉默不语，明明个子很高，却硬生生和二人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被排斥感。
前面的两人晃晃悠悠，最终停在了一家老字号香粉铺的门口。
“就是这家什么‘香胭阁’，开了好多年了，今年听说他们家公子哥从远洋回来，带来不少新奇货，你看这人。”那白阳军手指一挥。
夜色渐浓，但这家店顾客却还依旧络绎不绝。
“我就这儿了啊，进去挑两件小巧又喷香的洋货，老张，莫……咳！你们进来看看？挑点什么送了吧，都是顺手的事。”
老张本身也没有推辞的心，半推半就地跨过了门槛；姓莫的年轻军官一言不发，有些迟疑，最后也还是跟了进去。
三个绀服白阳军在一众顾客里很是显眼，不多一会儿便有人来招待他们，为首的两人自然是松松爽爽地同人家走了；莫姓军官，在这个故事里面，我们先称他为莫先生，他向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背过身，在铺子里面小幅度地逛了起来。
铺子不算小，传统的香粉与新制的洋香各占半壁江山，但是让这所老字号铺子重获新生的，自然还是那些洋玩意儿，于是这铺子里的人流，很自然地画出了“楚河汉界”。
莫先生随手拿起了一盒洋粉。
新式洋粉洋香装在小巧的铁盒子里，上面印着鬈发的彩绘洋妞，身着旗袍的黑发小姐，或者是各种看不出品种的花儿，盖子上印上故弄玄虚的黑体英文，背面还是印着铺子本来的中文名字；至于味道，就像是众人刻板印象里的洋人，陌生却又霸道，不能说难闻，但是很奇怪。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姑娘们都会喜欢这种东西。
莫先生摇了摇头，转过身向着人少的传统香粉走去。
刺绣香囊，珐琅铜盒，在小小的柜子里，或者是宽阔的展台上，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香气。
是草木独有的。
莫先生像是安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信手选了一瓶山茶油，放在鼻尖轻嗅。
“这位军爷，来这里选香吗？”
莫先生没有反应。
“军爷？”
有人隔着军装厚厚的布料，在他后背上点了点。
莫先生整个人一哆嗦，连忙回过身去－
是个年轻人。
身材高挑，但和莫先生相比，却还是需要仰着头看的程度，穿着黑色棉布长衫，头发理的很利索，黑色的眼睛眼尾上挑，是很精致的长相。
见面前的人回过头来，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姓薛，请问这位军爷……”
“不不不，”莫先生连忙摆手，“薛老板，你可别这么叫我，我听不惯，我姓莫，你叫我莫先生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可不能坏了礼数。”
“据我所知，薛老板可是留学归来的，怎么这方面如此迂腐？”
“可是这里是商海，入乡随俗嘛。”
“现在这里可以是变了的，现在前朝大庆早是旧账本了，租界也划了，洋玩意儿满天飞，哪还讲这些礼不礼数？”莫先生有些生涩地笑了笑，“我也算是个留过洋的人的，最起码在咱俩之间，不用讲那些有的没的，更何况我这军衔，说实在的还是靠爹，又不是我自己的本事，我也不习惯别人叫我什么‘军爷’。”
薛老板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也没忘了工作：“那莫先生，是帮姑娘选香，还是……选自己用的？”
莫先生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手中的山茶油，又回过头看了看挤在人流中的两位同僚，低下头短暂地沉默了。
薛老板察言观色，很快了解：“您这……是陪别人来的？”
莫先生轻轻点了点头。
薛老板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现在我们这里最火爆的就是那些洋香，但您其实对那些不怎么感兴趣吧，以您的身份，其实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陪别人过来的。”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突然越位上来的，我也说了，我是靠爹，之前在远洋学的好好的，他非叫我回来当这个什么长，现在也就算是个新兵，就算是他们的头头，人家也不屑于听我说什么，我和人家也聊不到一块，天天就是对我假尊敬，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我这也只是想要了解和融入他们罢了……”
薛老板听到这里，皱了皱眉：“莫先生，怎么能这样呢？”
莫先生猝不及防的和对方对上了双眼。
“不喜欢便不要做，说到底，人本身就还是‘一个’，有的时候也要学着自私一些，一味的对他人好，有时候也并不能改变一些固有的看法……”薛老板歪头靠在柜子上，“莫先生说我迂腐，自己倒也对自己不够开明啊。”
“那倒也不是，其实……我对咱们这里本地的香，还是蛮喜欢的，”莫先生双脸有些涨红，“虽然是陪别人，但是能够逛到这里，我也……挺开心的，话说薛老板是商人，应该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吧，又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呢？”
薛老板一愣，随即小幅度咧了咧嘴：“我其实也是，在远洋待的好好的，结果我爹来信说自己身体撑不下去了，非要我回来接手这香粉铺子，我最开始本来也是不乐意的，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本着振兴铺子的想法，跟风弄了些洋香，结果因为我本人去过远洋这件事，铺子意外大火了……呵，其实比起洋香奇奇怪怪的味道，我更喜欢的也是咱们这里的香，而且比起那些跟风来买香送人或是自用的客人，我更愿意接待那些真正喜欢香，更重要的是喜欢咱们这里的香的客人，我不希望咱们这里的香在人家洋香面前落了下风，所以我选择在这边接待客人。”
说到这里，薛老板清了清嗓子：“那既然如此，莫老板就是来给自己选香的？那么我就比较推荐这几个加了麝香或者是檀香的……”
“咳，说来有些惭愧，”莫先生轻轻咳了一声，“我其实更喜欢百合的味道，薛老板……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女……”
没想到薛老板竟然大力握住了对方的双手：“莫先生！莫兄！遇见您可真是我薛某人的福气！我这怕不是遇见知己了！怪不得觉得一见如故！”
莫先生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地别过头：“薛老板，您说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薛老板这么热情，性格又这么好，莫某才是真心羡慕，客气的话可以不用再说，我买一盒香粉便……”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莫先生可不要伤我的真心，”薛老板再次皱起眉毛，“我是真心想和莫先生交个朋友，以后咱们常联系，这并不是买不买香粉的事情！要是莫先生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送您一盒都没有关系！”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着只有莫先生才看得到的亮光。
莫先生：……
好像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了。
“莫中尉，我和老张完事了，你那边怎么样？”
另外两个白阳军，满意地拎着自认为选到的合适的洋香，顺着顾客们让出来的小道轻松地来到了人员冷清的传统香这边，却发现了莫先生手上拿着一瓶百合水，正好一位面容清秀的先生聊得火热。
莫先生不得不承认，薛老板确实和自己有很多共同话题，两个人的经历又很相似，聊着聊着，便忘了时间。
“我该走了，薛老板，这要是平日肯定愿意与你多聊一会儿，但是今天晚上有些事，咱们改日再聊吧，莫某人肯定会与您常联系的……”他轻咳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百合水，“对了，这百合水怎么算的？”
“不必算钱了，”薛老板微微一笑，“毕竟咱们的交情摆在那里，以后常来啊！”
笔挺的军靴跨过略显陈旧的门槛，身后送别之人长衫轻摆，两人到底是萍水相逢的知音，还是蓄谋已久的邂逅？
旁观者不得而知，当局者心中，却自是明明白白。
现在所讲述的是红纪1928年历史洪流中，或大或小的，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故事。
记住，不用太在意名字，那只是一个称呼，时间的流逝，会洗刷掉很多或许在当事人眼中看起来重要的回忆，重要的被铭记，不重要的被忘记。
这或许是一个被遗忘的故事，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被旧事重提。
现在按照惯例，或许该说上一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七夕特别番外：《面具之下》（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