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 春色 落花客》瑾霜

16、要越挫越勇的

　　演员确定下来之后，三班开始了紧张的排练，这期间的午休时间和自由活动时间贡献给了整体排练和单独调整。悠雨身为总导演，忙得可谓是不可开交。恰逢新一轮环创评比，她除了编排话剧，还要设计黑板报，最忙的那一个星期，她被额外要求绘制班级海报，还有教导处也给她安排了其他文艺工作。再说说三班的概况，期中考试之后各科都在赶进度，许多学科的单元学习内容提升一个档次的难度。Heloise老师在周二午休，因为英语作业质量太差而在班级发火。第二天自修时，悠雨从后门悄悄溜进班级回到座位上，苏恬听见她抹眼泪的声音，粥粥就在一旁解释缘由：“她刚刚被Heloise老师叫到办公室里去了……”
　　下晚自习时，苏恬恰巧见到带女班回宿舍的老班，他还在感概最近三班的心思不在学习上。苏恬简单提及了悠雨的状况：“悠雨最近为班级做了那么多事情，我感觉她的压力也好大。”
　　“月考以后什么都别让她干，安心备战期末考。”老班心里也清楚，悠雨向来都很优秀，帮她分担掉学习以外的额外事物之后，她的成绩可以大大提高，恢复到最佳状态。
　　担心完别人，轮到苏恬自己担心自己。说实话，在学完勾股定理之后，她明显感觉自己的数学学得有些吃力。特别是最近正在学习一次函数上，苏恬光听着老班上课讲的内容，做着课后习题都感觉没有抓手，但没过多久，却要在周末进行一次函数检测。
　　“哎，感觉检测要不及格了。”被周穗拉过去陪她检查两操的苏恬，在走廊上唉声叹气。“哎呀没关系，我也不及格。”周穗才不像苏恬垂头丧气，她见苏恬病恹恹的样子，还有几分不耐烦。苏恬告诉周穗昨天夜里，她给妈妈边打边电话边哭诉自己数学不及格，她学数学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
　　到了上午第四节课，萝卜把批完试卷递到苏恬手上，还表现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这么高？”苏恬看着92分的试卷，感到有几分不可思议，她把试卷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怎么数都是只扣了8分。要不是蛋饺叫全班同学出去排队，她兴许能把手上的试卷翻烂。
　　苏恬来不及质疑这么多，慌慌张张地出了门，恰巧这个时候鞋带松了。她蹲下去的时候，面前多出了一团黑影：“你妈妈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说你数学不及格，吓得我第二天赶忙把苏恬试卷批出来，一看92…”苏恬甩开鞋带，先赔上了一个尴尬的哈哈，结果又是老班的薄凉与轻蔑：“杞人忧天！”
　　月考的脚步悄无声息，这一次月考多苏恬与裸考并无区别，完全没有复习的空档。数学晚辅导的气氛也随着月考变得格外压抑。
　　“看到45度角能想到什么？”老班站在讲台前，强有力地敲击了几下黑板，教室随即落下一片鸦雀无声。苏恬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铅笔，但她有一道题没想明白，思绪还没有从中抽出。
　　“在平面直角坐标系里，很容易就能联想到等腰直角三角形，那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一线三等角的转化……”老班正在讲的题27题，说实话苏恬都没来得及看上几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可是她还盯着前面的9题，一遍又一遍往上面添加凌乱的辅助线。
　　“苏恬。”老班在苏恬慌神之中，把她突然叫了一起来。苏恬扯着衣角，指尖处冒着冰凉的汗滴，她顾不上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能把所生无几的淡定用来轻抿双唇，回答问题：
　　“与l1和l2……平行的线？”
　　“还有吗？”老班转身朝向黑板的瞬间，与苏恬低头是同时的。她知道自己在看《课时作业本》但黑板上也有题有图，这时即便脑海中散着零碎的思路，她也死活没办法将此拼凑完整。她在时间几乎静止的时间里挣扎，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也变得嘈杂。最后，和阴雨天气里的破晓时分一样，老班讲解题思路的声音盖过了这一切，苏恬又回到了茫然的慌神中。
　　下课铃响了，还是第9题，它把苏恬先前七零八落的思绪全部吞噬了，连同苏恬自己也淹没其中，辅助线杂乱到早已遮掩掉了正确思路。这时，老班却不声不响地站了过来，在狭小的过道中，他的身影并不显得拥挤。
　　苏恬怕老班注意到这堆乱糟糟的辅助线，但又不莫名地不想他离开，这时的她又何尝不在做另一种挣扎呢？
　　“老…老师，我想……把前面……没批改的题，拿过来对一下答案。”她一开口往往结巴，但话毕竟是越说越流畅，按理说，其他事也是如此。老班听到苏恬的请求后，用食指一道一道地，从第一题向下滑行，最终在第九题上，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第9小题。”苏恬的声音细细的，却比平日的任何时候都要柔弱上几分
　　“C点和D点坐标求不出来？”
　　“就是怎么得到的”
　　“平移产生交点啊。”
　　“不是我搞不清楚怎么平移的。”话音刚落，老班一把抢过苏恬手中的铅笔，他甚至懒得擦去那堆辅助线，只是重重的一笔划过。”不就这么平移的吗？”苏恬接过了笔，狭窄的过道中刮过一阵风。
　　“笨死了！”三个简单的字，组合在一起一时也感受不到什么。只是从自己思绪中浮出时，苏恬还有点恍惚：最近作业质量差啊，备考月考有点累啊，上课回答问题没答上来啊……她一点一点细数着小缺憾，唯独没把“笨死了”三个字放在心上。人想多了就容易累，身体累心也累，所以苏恬只想在自己的手臂上趴一会儿。只不过这一回，她想把那张沉沉的脸藏在肌肤纹理。
　　“老班，你怎么能这样说班长啊。“悠雨以为苏恬哭了，弄的苏恬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哭。明明没有这回事，她想到着，可她本能的抬起头，却在本能地抹着眼眶。她说着“我没事”而不是“我没哭”，她默认了吗，这苏恬自己都不好说，面前的老班可能默认了，他只是头也不回地，从后门走了。苏恬一直以为人哭了情绪上来了，周围的氛围会不一样。在意你的人都会有点儿不一样。但哭是为了让别人在意你吗？还是想借此得知谁在意你？
　　苏恬从考场回到班级，要经过一条走廊。那会儿刚考完政治，马上要准备吃午饭。苏恬走路的方向和涌现食堂的人群相反，她的不安与低沉却与快步走来的老班撞个满怀。
　　“考得怎么样？”
　　“感觉不好，很糟糕。”
　　“那你中考怎么办！”
　　分数在考完试的第二天火速出了，苏恬做梦都没想到，她考了唯一一次全班第一。当天下午最后一节课，老班却提前开了班会。他总结出这次月考下来，把全班同学分成了四类人：华而不实，不知所措，纸上谈兵以及杞人忧天。前三类同学是成片分的，只有杞人忧天是专门用来形容苏恬的。
　　“苏恬，我为什么要单独批评她！”
　　“昨天晚上说了几句话，重了点，她哭成什么样！”
　　“这样的同学，心理素质太差！”
　　“不加以调整，以后的路走不远！”
　　老班举了一个上一届的例子，玫瑰学姐。老班称她为“打不死的小强”。
　　“那丫头现在在省中研学班，上次跟我说数学考了不及格。但我对她很有信心，相信她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能调整过来。她自己本身也很有冲劲儿和毅力，虽然在数学上学的有些吃力，但她越学越奋进，越挫越勇……”苏恬坐在教室里，听着老班用这样的榜样激励鞭策自己。未来的某一天，如果她真的努力朝着这般模样努力前行，那老班也会对他信心满满吗？苏恬就这这个想法，向自己提问：她苏恬自己，得活成什么模样呢？
　　“数学多少分啊？”老班在晚课的时候过来翻看苏恬的试卷，他自己轻声嘀咕道：“123啊，最后一题最后一小问没做出来，但倒数第二题不应该啊…”
　　月考在匆匆忙忙中结束了，在周五下午，大家便迎来了典范之夜。苏恬得知可以邀请家长，便二话不说地蹲到电话机前给妈妈打电话。“哼，我妈妈不接我电话欸。”苏恬没打成电话，嗲声嗲气的说话连自己都觉得恶心，没想到这个时候，老班还愿意接句话：“那你就回去揍她。”
　　在表演之前，苏恬还在为严应年老师给自己理帽子而感动，她顺便也回想了前后的来龙去脉。就是说自己先前准备了一个厨师帽，往头上戴的时候，苏恬自己在理的时候感觉有人帮她扶了一下帽子。这时她听见站在面前的老班说了句话，好像是嫌她帽子太软了什么，所以让她去问食堂阿姨借一个帽子。巧的是，在路上她见到严应年老师，他看苏恬头上的帽子歪了，帮他整理了一下。
　　典范之夜是出乎预料地成功，三班的《coming clean》是全场最佳，斩获全校第一。苏恬在回头望向观众席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座位上笑的妈妈，还有严应年以及其他老师，只有老班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或许是他听不懂英文，又或者是他不喜欢高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