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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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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兄,可算找到你了!”展辰衣襟微敞,额角挂着细密汗珠,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我前日去府上拜访,问了留守的小厮才知道你们迁居了。乔迁之喜本该热热闹闹庆贺一番,徐兄怎的这般低调?”
徐言松望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展辰,歉意地笑了笑。
“不过是简单搬个家,本想等安置妥当再安排些吃食,请展兄来聚聚,不知展兄今日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展辰扶着门框缓了口气,方才道:“正是有事相告,刚听闻徐兄的铺子出了些状况被封了,于是我托人查了查,这不刚查到结果就来找徐兄相商吗?”
徐言松心中一暖,虽说徐知溪此前拒绝了展辰的心意,但展辰为人豁达磊落,之前一月多有往来,一来二去便与徐家兄弟处成了好友。
“快随我进屋,咱们慢慢说。”
他忙侧身引展辰入内,徐知溪则去翻找还没有摆开的茶具。
“徐兄这般沉得住气?”展辰看着徐言松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感叹。
“着急也无济于事。”
徐知溪翻出茶具给几人沏茶。
“不瞒展兄,我正打算与鼎盛商队合作,如此一来,利润或许能更丰厚些。”
“这倒是个好主意。”展辰点头,“若在合作中遇到什么麻烦,徐兄尽管找我,在商会里,我多少还有些薄面。”
“有展兄这话,我便放心多了。来,先坐下喝杯茶。”
徐言松将沏好的茶盏推至展辰面前。一旁的徐知溪早已竖起耳朵,只等展辰开口。
“今日我在商会听闻,松溪自热锅被官府查封了。”展辰压低声音,“我差人打听了一番,此事竟与知府三公子有关,不知徐兄何时得罪了这位贵人?”
“得罪?”徐言松下意识指尖叩击着木桌,面露困惑,“我初来乐安府,实在想不起曾与这等显贵有过纠葛。”
展辰刚要说出那人名讳,忽听一旁的徐知溪轻呼出声:“莫不是叫沈明旭?”
“正是!知溪可想起什么了?”
“此前院试时,有人试图作弊,被我拒绝了。”徐知溪攥紧茶盏,指节泛白。
“那人自称沈明旭。后来我与兄长在安溪县举步维艰,听闻也是有人暗中作梗。若真是知府三公子,一切便说得通了。”少年眼底泛起自责,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徐言松与展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起身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错的是他们,不是你。知溪从头到尾行得正坐得端,无需自责。”
“可是兄长的生意……”徐知溪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
“不过是些许利润,无妨。”
徐言松语气轻松,“即便一时解决不了,也不过是少赚些银子,影响不大,知溪不必忧心。”
展辰也宽慰道:“有我和你兄长在,断不会让你们独自面对。咱们一同想办法,总能渡过难关。”
徐知溪轻轻点头,捧着茶盏小口啜饮。徐言松为二人添了茶,又吩咐小厮李石去街口买些点心,这才重新落座,与展辰商议对策。
“展兄可知知府家的内部消息?我初来乍到,对乐安府的人情世故还不太熟稔。”
“徐兄且听我细细道来。”展辰呷了口茶,“知府沈忱谦大人出身江南士族沈氏,世代耕读传家,科举三考连捷,曾在工部任职,后外放至乐安府为官。沈大人有一妻一妾,原配夫人育有两子,长子在外任差,次子在府城当差。那沈明旭是妾室所出的幼子,虽为庶出,却因年纪最小备受宠爱。”
“哦?”徐言松挑眉,“依展兄之见,此事当是沈明旭擅自所为?”
“应当如此。”展辰颔首,“沈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此前沈明旭跋扈伤人,被大人得知后命二公子带了沈明旭上门道歉,还罚了他一月不许出府。若真是大人授意,徐兄的铺子恐怕就不止是查封这么简单了。”
徐言松暗暗松了口气。若真是知府有意刁难,他们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与官府抗衡。可即便只是知府三子作祟,想要解决此事也非易事,权贵一句话,底下的人又怎敢轻易为他的铺子解封?
“展兄可知道铺子被封的具体缘由?”
“我差人问过,衙役只说手续不全,却又说不出究竟缺了什么。再追问,便扯什么偷税漏税,言辞含糊其辞。”
徐言松摩挲着茶盏,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又仔细思索了一番知府的家庭情况,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展兄能否从户房典吏处借得商税底册,拿到安溪自热锅每月的纳税凭证?”
展辰沉吟片刻,轻轻点头:“此事不难,徐兄稍候便是。只是不知徐兄打算如何破局?”
徐知溪也满心好奇地望着兄长。徐言松神秘一笑,凑近二人,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三人对视一眼,均觉此计可行,于是匆匆起身,各自忙碌去了。
徐言松返回铺子,开始整理一应经营手续,展辰前往商会,设法调取商税底册,徐知溪则暗中安排人手,在府城中散播消息。
不出两日,一则消息便在乐安府城传开:松溪自热锅的东家因当街冲撞了知府三公子,铺子被砸,被迫停业,暂时由鼎盛商队代为售卖自热锅。此前关于自热锅的传言本就未消,这新的传闻一经传开,立刻引发了众人的热议。
这日,观澜楼内,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围坐在临窗雅座饮酒闲谈。上首坐着一位墨发银冠的男子,面如冠玉,眉若远山,凤眸微挑,眼尾却凝着三分书卷气,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贵气。
忽听邻桌有人提及知府三公子的闲事,他抬手轻挥,同席之人立刻噤声。
“听说了吗?知府三公子又惹事了。”
“唉,这都第几回了?也不稀奇。只是可惜了那家店,我还买过他们家的自热锅呢,味道着实不错。”
“可不是嘛。听说那东家的弟弟还是新中秀才呢。”
“秀才又如何?在权贵面前,还不是鸡蛋碰石头,毫无还手之力。”
银冠男子闻言,眉头微蹙,心中不禁烦躁——他那不成器的三弟,竟又闯出了祸事。
他放下茶盏,起身向同席众人致歉:“今日突然有事,恐怕要先行告退。今日的酒菜算在我头上,诸位且慢慢享用。”
众人皆听到了外面人的闲言碎语,忙纷纷起身回礼。男子大步走出酒楼,吩咐小厮去查清此事原委,自己则直奔府衙而去。
“近日可有百姓状告我三弟?”他语气严肃,向当值衙役问道。
衙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怯生生开口:“方才倒是有个商户来报案,说他的铺子不明原因被封,想要报官。只是三公子早前打过招呼,我们便让他回去等消息……”
说着,他偷偷抬眼瞄了瞄眼前的男子,声音越来越小。
“简直胡闹!”男子眼中闪过怒意,眉峰微蹙,眼底泛起冷意。
沈明远强压怒火回到沈府,身旁随从正低声禀报着调查结果。
“叫三弟来见我!”他冷声吩咐。
不多时,沈明旭便被下人领了过来。他缩着脖子坐在下首,偷偷抬眼打量着兄长阴沉的脸色。
“是自己交代,还是等我请父亲来问?”沈明远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弟弟。
沈明旭瑟缩了一下,嗫嚅道:“不过是看那秀才不顺眼,想小小惩戒他一番,过些日子自会放过他……”
“哦?”沈明远挑眉,“你还不说实话?也罢,我这就去请父亲来主持公道。”
一听要惊动父亲,沈明旭顿时慌了神,连忙扑过去抓住兄长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惊恐。
“兄长莫要告诉父亲,我这就如实招来!此前府试,我想让那徐知溪帮我作弊,他却死活不肯。今日院试又见着他的名字,一时气不过,便想为难他兄长的铺子出口气。”
“荒唐!”沈明远怒喝一声,袖袍一挥,将沈明旭甩倒在地。
“你理亏在先,竟还仗势欺人!如今外面都传是松溪自热锅的东家冲撞了你,你才砸了人家铺子。好在他们不想与沈家彻底撕破脸,若是将实情传扬出去,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如今正值战时,乐安府全境戒严,你这般胡作非为,怕是连父亲也保不住你!”
说罢,他甩袖便走。
“你简直不知轻重!府试乃国家抡才大典,你竟敢作弊?作弊不成,还打压不肯同流合污之人!此事我已无力回天,唯有请父亲动用家法,好好管教你这逆子!”
“兄长饶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沈明旭跪在地上,哭嚎着求饶。
当日,沈府后院传来阵阵棍棒声与哭喊声。尽管知府沈忱谦极力封锁消息,但仍有小厮私下议论,不出几日,这事儿便成了酒楼茶肆里的谈资。
次日,徐言松的铺子便恢复了营业。第二日,便有人送来拜帖,原来是沈明远亲至府上拜访。此时徐知溪已去书院读书,徐言松只得独自迎接这位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