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总担心我爬墙》勺勺思华

68、第 68 章

　　裴夫人归意消散，碧水等了半天，得了个“尽力阻止”的指令。

　　她一接到指令便显出了苦瓜脸，【那可是少夫人，是主子。她是奴仆，即使是夫人院里的，也是奴仆，她哪里阻止得了少夫人？】

　　另一边，吴耀耀发现正院没动静就知道今天的药还不够猛，【没事，来日方长，她还有得是招。】

　　今日，裴倾衙门里事多，递了消息不回来吃饭。吴耀耀独自用了晚膳，坐在内室的软榻上看话本子。

　　往日里好看的话本子今日却看不太进去，盖因家中递来的那封信。一天过去了，母亲还是没有回信，吴耀耀不得不想得多了些。

　　【母亲那封信是不是父亲窥见的圣意？】

　　吴耀耀心里挂着事儿，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可算是等到了晚归的裴倾。

　　裴倾在外间把手烘暖和了才入内室，一进来便拥住了吴耀耀，头靠在吴耀耀侧脸，沉默不语。

　　吴耀耀双眼微瞪，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不寻常，“郎君，怎么了？”

　　裴倾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今日，因为前朝残部的案件我有参与，被派去协办了陈家抄家之事。”

　　吴耀耀惊讶道，“怎地让郎君去办抄家之事？”

　　裴倾想到今日看到的陈家惨状，虽是他们罪有应得，同为四大世家，却难免生出几分悲戚。而且，圣上叫他协办陈家抄家之事，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吴耀耀接着说道，“郎君，我正要和你说呢。昨日，母亲送来了一封信，你看。”

　　裴倾接过吴耀耀手中的信，展信看起来。

　　吴耀耀；“信是以母亲的名义送的，我却觉得不太像母亲会写给我的信，倒像是写给郎君的。我给母亲去信含蓄地问了一番，她今日也没回我。”

　　裴倾拿着信，沉吟不语。

　　吴耀耀小声说道，“我猜测，是不是父亲窥见的…”，她抬手指了指天。

　　裴倾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看着她略带紧张的小表情，宽慰道，“没事的，我们忠心耿耿，不犯事，自然会平平安安的。”

　　吴耀耀拥住了裴倾，忐忑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总有些不安。”

　　裴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耀耀别担心，还有我和岳父大人呢！”

　　吴耀耀得了裴倾的宽慰，放下心来，一夜安睡。

　　可惜，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圣上不知是被龙椅侵蚀了还是被陈家的倒台激起了猜忌之心，先是吴家大哥因为一件小事被圣上当众申斥，这还是吴家人第一次在圣上面前如此没脸。

　　朝中众人就像灵敏的猎狗，嗅到了血腥味，往日里门庭若市的吴家突然冷清起来。

　　裴家作为姻亲，不仅不能帮忙说话，还得避嫌。明明是圣上自己牵的良缘，现在却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裴老爷惯会揣测圣意，这日把裴倾叫到了书房。

　　今日是一个雪天，窗外大雪纷飞，裴老爷目含担忧地看着雪景，声音中出现了以往没有的苍老和无力，“我曾以为，圣上会有所不同。他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帝王。倾儿，你申请外放吧。”

　　裴倾疑惑地抬头：“父亲，这是何意？”

　　裴姥爷望着远处，轻咳了几声，“以往，你和耀耀是圣上眼中的天赐良缘，是桥梁是纽带。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这桥梁，若不是他自己赐的婚，只怕都想亲手斩断这架桥。你们走得远些，对京都的局势影响小一些，圣上才能宽心。”

　　裴倾不服道，“那圣上真是好没道理！”

　　裴老爷喝道，“倾儿，慎言！”

　　裴倾只是一时激愤失言，被亲爹一训，低头闭上了嘴。

　　一片动荡之中，裴老爷给裴夫人递了信。

　　与裴老爷的信同一天送过去的还有李嬷嬷和碧水的信，李嬷嬷和碧水的信到得更早一些。

　　裴倾和吴家人都默契地瞒着吴耀耀，导致她并不知外界形势有多严峻，还在折腾她的“逼母归家大业”，把李嬷嬷和碧水弄得苦不堪言。连李嬷嬷那样老成持重的人都忍不住给裴夫人递了信。

　　裴夫人展信一看，吴耀耀竟然敦促着李嬷嬷采买大量的“年节用品”，全是乡野之人的审美。李嬷嬷起初抵抗不从，吴耀耀天天把她叫过去施压，今日更是言明，李嬷嬷若是连主子交代的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就不用干这个采买了。

　　李嬷嬷可是她身边的老人，这才几日，吴耀耀竟然就敢这么对她，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碧水也深受吴耀耀的荼毒，内室的装饰碧水以尚在采买为由拖了下来，吴耀耀就今日去换几个摆件，明日去改几个布局，日日去正院里折腾一番，今日更是瞄上了正院里的花木。

　　冬日里剩下的那些花木，尤其是花，都是裴夫人下了大力气好好养着的，吴耀耀竟敢生出祸祸的胆子！

　　裴夫人看着眼前的那行字，“少夫人今日要强搬三盆，被奴婢以此花珍贵需请示夫人为由拦下。万望夫人归来，奴婢拦少夫人犹如螳臂当车”，气得胸膛起伏不已。

　　【不行，不能再由她胡闹下去，至少得回去一趟治治她，过几日再来陪若若。】

　　裴夫人正打算起身收拾，蓝天又送来一封信，“夫人，老爷来信。”

　　裴夫人掩住内心的惊讶，伸手接过信。展信看完方知京都局势万变，裴家也陷入了危局。

　　她再也不敢耽误，宽慰了柳若敏几句便赶紧朝京都赶去。

　　鑫苑内，既然已有外放之意，裴倾也不得不将外面的局势告知吴耀耀，“而今京都局势紧张，我们吴裴两家的联姻以成为圣上的眼中钉，父亲建议我外放。”他直视着吴耀耀的双眼，“耀耀，你可愿意？”

　　若是其他京都贵女，说不定真的会不愿意外放出京都，吴耀耀却是个章于乡野的半吊子贵女，她甚至有时候觉得京都困住了她。
　　若是能出京都，裴倾是去外放做官，又不是出去做贼，那于她而言不是鱼儿入水，鸟儿入林？

　　吴耀耀不仅不沮丧，还反过来鼓励裴倾，“郎君，我自然愿意。你放心，外放以后，你我同心协力，也会过得很好的。”

　　裴倾看她毫无颓丧之色，心里的大石落下，欣喜地抱住了她，感慨道，“耀耀果然是个宝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鑫苑内，小两口氛围正好，屋外突然传来莫嬷嬷略带惊慌地声音，“少爷，少夫人，夫人回来了。”

　　吴耀耀一惊，“母亲回来了！？”

　　裴倾还不知吴耀耀这几日的丰功伟绩，毫无波澜地说道，“想来是母亲看到了父亲递的信便赶紧赶回来了。”

　　吴耀耀急道，“你不早些和我说，要害死我了！家里现在一片忙乱，我还添了乱。”

　　裴倾不解，听完吴耀耀这几日的丰功伟绩更是目瞪口呆。屋外，莫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夫人，夫人派人来传您过去。”

　　吴耀耀哀嚎一声，以慷慨就义地心情打开了房门，正打算走出去，却被裴倾拉住了手，“耀耀别慌，我陪你一起去，和母亲说明白。”

　　虽然早先吴耀耀是报着要裴倾护着她的想法，但是她做那些事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怨气，现在家里这么忙乱，裴倾还能站出来背锅，着实让她感动了，“郎君，你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又何尝不是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郎君呢。”

　　正院里，裴夫人看着闪瞎眼的各种摆件和饰品，一刻都不想多待，直接站在了院子里。幸好时日尚短，院子里还没被吴耀耀祸害了。

　　裴倾带着吴耀耀走进正院时，身后跟着一串鑫苑的丫鬟和小厮，个个手里都拿着裴夫人屋子里原本的摆件和饰品。

　　裴夫人看到这些脸色稍霁，却还是忍不住刺上两句，“难为我的好儿媳还把这些老物件收着，怎么，现在又不需要因为年节换东西了？”

　　吴耀耀正准备上前请罪，裴倾先一步走上前说道，“母亲息怒，此事事出有因，还请母亲听我详细说来。”

　　谁知，裴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用你多说，不就是想把我逼回家吗？”

　　裴倾和吴耀耀直接愣住了。

　　裴夫人看到他们的呆样，忍不住嘲讽道，“你们这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我？我只是舍不得若若，真以为我是老糊涂？”

　　吴耀耀暗暗吐槽，【您舍不得柳若敏干的事可比老糊涂还要糊涂。】

　　既然裴夫人早已猜到事情原委，吴耀耀和裴倾也没有多待，吴耀耀折腾了几日，正院里要换回去的东西可不少，忙乱着呢。

　　举全府之力收拾了大半日，可算把正院恢复成了原本清淡高雅的风格。傍晚，吴耀耀和裴倾受裴老爷的吩咐，相携来正院用晚膳，看到的就已是原本的正院。

　　吴耀耀看着面带倦色的裴夫人有些心虚，半日就把她几日的成果完全覆盖，看来母亲是真的极度讨厌她换的东西，说起来，里面也有几样好看的吧。

　　裴倾带着吴耀耀坐下，裴老爷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沉默地用完晚膳，裴老爷才说话，却是对吴耀耀，“耀耀，想必倾儿已经和你说过，我打算让他向圣上奏禀外放之事，而今新朝建立不久，地方官员奇缺，再加上而今的局势，一旦奏禀，圣上定会应允，你可愿追随倾儿去外放之地受苦？”

　　吴耀耀乖巧地坐着，坚定地答道，“父亲，我自然是愿意的。郎君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倒让裴老爷愣住了，他原本还以为有得劝呢。

　　就连裴夫人，也因为吴耀耀这坚定的承诺对她刮目相看。

　　裴倾傲娇地说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耀耀早就打算，和我一起共历风雨了！”

　　裴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倾儿你明日便递交奏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