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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雁栖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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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祋延绥闲来无事,便让桑晔讲些听来的趣事,也有些宫里的事。
“仇忘寂?”祋延绥记忆中没有这个人,“他是如何让子安信服的?”
桑晔娓娓道来。
原来这仇忘寂单字一个雁,是柳如仕的门客,据说柳如仕救过他一命。柳如是祋延绥倒是有耳闻,是前朝柳侍郎的独子,因着玉淑真妒忌柳侍郎与其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使得他家破人亡。
柳瑛,祋氏欠他平安喜乐的一生。
他的确有真才实学,而仇雁作为其门客,帮助祋子安收下了三座城池。
“先生可是乏了?”桑晔小声询问。
“不困,只是在想一些事。”
冯素治理水患一事他也听说了,他的情况祋延绥知道一些,毕竟祋氏亏欠的人姓氏都快组成百家姓了。
“先生皱眉不好。”桑晔抚上了祋延绥的眉心。
罢了罢了,不想了。
祋延绥眼底似乎漾起了一丝笑意,“饿了。”
桑晔很自然的递上自己带过来的蝴蝶酥,看祋延绥吃的开心便撑着下巴看着他,笑的那不值钱的样子让刚踏进门的卢莺莺大为震惊。
“莺莺你回来了?”
“嗯嗯,我买了殿下爱吃的糖葫芦。”卢莺莺邀功似的把桑晔挤开,把糖葫芦递了过去。
桑晔还在笑,只不过笑的有点渗人,这让卢莺莺打了个寒颤,差点没拿住手中的糖葫芦。
“先生还爱吃糖葫芦?”他抱臂,出声道。
“殿下爱吃甜的。”
桑晔点点头,一一记了下来。
“啊啊……”卢莺莺突然失声尖叫,循着她看向的方向去,是一条青蛇,幽幽的看着三人,吐着舌头。
“怎么了?”祋延绥慌乱的摸索,想确认卢莺莺的情况。
“没事,一条蛇而已。”桑晔看向那蛇。
那蛇并没有久留,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转身就顺着墙沿出去了。
“这种蛇没毒,可以吃。”
那蛇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顿了一下,下一秒爬的更快了,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屋前的小竹林中。
桑晔鄙视的看着卢莺莺,“你平时那么凶,还怕蛇?”
此时一旁的祋延绥咳了两声,这事说来也怪他。
母妃还在的时候,邻国进献了两条白锦蛇,拔了毒牙,祋延绥也不怕,任由那蛇盘在手臂上,因为是夏天,凉凉的触感让祋延绥很舒服。
但是衣袖宽大,蛇很快缩进他的袖子里去了。
卢莺莺递给他刚洗好的葡萄,祋延绥准备接过来时,一条白蛇迅速的窜了出来,吓的卢莺莺连连后退。
但她还是忍着害怕,抓着蛇的尾巴把它从祋延绥袖子里拽了出来,赶忙往旁边甩。
她以为那蛇会咬自家殿下。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另外一条又从房梁上掉到了她身上。这一吓可不得了,她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那天她哭的梨花带雨,边哭边捶祋延绥的肩膀:“我哭不是因为那蛇吓到我了,而是怕以后遇到蛇,我害怕,救不了殿下怎么办……”
祋延绥挺愧疚的,第二天就把蛇送了回去。
桑晔猝不及防被卢莺莺踩了一脚。
“嘶。”他痛的后退了两步。
“你们俩别互相折腾了。”祋延绥听到了声音,很快猜出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劝解到。
桑晔缓过来后,委屈的说:“下次不会再说了,踩我这么重干什么……”
卢莺莺: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白莲花味儿?
“莺莺,下次不可踩他人脚了。”祋延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卢莺莺说。
“殿下,明明是他!”
卢莺莺刚想辩解,却看到对面的桑晔哪里还有委屈的表情,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手痒,想揍。
却还是被白莲花的演技所折服,他那狡黠的神情,活像一只得宠的狐狸。
卢莺莺只能小声自语:“狐狸精。”
“嗯?”桑晔好似听到了,发出了一声疑问。
卢莺莺哪敢再说一遍,连忙说自己要去做饭了,躲去了厨房。
“莺莺性子急,你多担待。”
“莺莺姐的性子挺好的,是个好姑娘。”桑晔附和到。
“跟着我,不是好事。”
桑晔连忙否定:“我们都在等一个机会,先生你也是。你想让莺莺姐过的安稳,但莺莺姐最大的愿望就是先生能够平安喜乐。总有机会能够实现的。”
“机会……吗?”祋延绥陷入了思考,眉头越皱越紧。
桑晔轻笑了一声,“先生别接着想了,总皱着眉,跟个小老头一样。”
祋小老头:……
“不想了。”祋延绥揉了揉眉心,抬手那一刻不小心碰到了桑晔的耳朵,忽的想起一件事。
“莺莺说你的耳朵上可以带耳饰?”
“嗯,不是中原人。”
“但你中原话说的很好。”
桑晔不急不慢的回答道:“从小在中原长大。”
他盯着祋延绥看,好似要把他看穿,但看着看着又会陷进祋延绥那双幽深却无神的眸子里去。
他在怀疑自己吗?
祋延绥接着道:“男子穿耳孔是为什么?”
桑晔抬头看向窗外,笑的有些苦涩:“是祝愿吧,希望孩子可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男子汉。”
祋延绥点了点头。
“戴着,很好看。”他记忆力的外族人,耳朵上戴着好看的耳饰,却一个个骁勇善战,都是值得尊敬的勇士。
与宫里的不同,他们是真正浴血搏杀的战士。
经过几番思想斗争后,祋延绥决定回去一趟,既是想去看看弟弟,也是想看看战后恢复情况。
桑晔没有跟着去,在桥口作了别。
几天舟车劳顿,没人知道祋延绥要回来,一路上冷冷清清倒也随了他的意,直到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查岗的侍卫问到。
卢莺莺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他。
那人一看玉佩便知道了车中坐的是何人,刚想行礼就被卢莺莺拦了下来,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人立刻懂了,退开放行。
一路上,没有莺歌燕舞,只有宫墙与柳树。
此时的祋子安并不知道兄长今日就要回来,灵魂出窍般的批完手中的奏折,苦涩的说:“季常,这折子怎么越来越多了……”
“嗯,刚刚陈尚书又呈上来几个。”
“写写写,怎么不写死他。”他愤恨的在奏折上写字,那架势好像要把奏折捅穿。
“看来帝王礼仪还是得教,明日就找个嬷嬷来。”苏季常说话间祋子安已经快要入睡,于是他掐了祋子安大腿一下。
“嗷!”他嚎到,“疼疼疼……”
“我继续批还不行嘛……”祋子安小声的自语。
屋子里的檀香味道淡淡的,很好闻,闻着闻着,祋子安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半睡半醒间,他好像听到身旁的苏季常说了句什么。
他不在意的继续睡,却不小心瞥到了一抹白色的衣袖,他以为是苏季常,但是定睛一看。
兄……兄长?
“季常,我怎么好像看到皇兄了?”他迷迷糊糊的开口道,“我一定在做梦,不行我得睡会儿。”
结果迎来的是后脑勺一掌。
“谁要害朕!”他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皇兄微笑着的脸,瞬间怂了。
“兄长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转念一想兄长看不见,就鹌鹑一样的不说话了。
“五殿下。”苏季常还是如往常一样唤他。
“苏丞相这段时间辛苦了。”祋延绥笑了笑,然后抚上了祋子安的肩。
苏季常忽略祋子安有些幽怨的眼神,轻笑,摆了摆手道:“不辛苦,辛苦的还是陛下。”
“是啊是啊,我天天批奏折,早上坐到晚上,都快忘了宫外什么样了……哎呦!”
祋子安又挨了一掌,痛呼。
“你还想跑出去不成?”祋延绥面上噙着笑,祋子安却感受到了寒冷。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祋子安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下一秒再挨兄长一巴掌。
祋子安抓着祋延绥问了很多最近的事,听的格外认真,毕竟做了皇帝之后,再不能自由的翻墙跑出去了。
“蝴蝶酥?”祋子安睁大了眼睛,“我也想吃,兄长下次给我带。”
祋延绥敲了他的额头一下,“说了多少次了,要用朕,当上皇帝了也没个正型,怎么让人信服?”
祋子安傻笑:“知道了皇兄,真的没人说你很像御花园里那个老头子吗?”
很好,这是第二个说他像小老头的了。
“蝴蝶酥是学生做的,下次有机会再捎些给你。”祋延绥喝了口茶道。
祋子安边听边翻折子时,发出了“咦”的一声疑惑。
“嗯?”
祋子安看了看身边的苏季常,指了指手中的折子,“是梁无奕的折子。”
祋延绥很迅速的在脑海中寻找起梁无奕这号人来,但是搜寻无果。
“梁无奕是何人?”看来朝中的局势变化不是一般的大,祋延绥想。
祋子安叹了口气,道:“是个外族人,封了异姓王。”
苏季常在一旁补充到:“平西那里先帝重军把守难以突破,是梁无奕攻下的,于情于理有功,便封了个异姓王。”
“但是……”祋子安揉揉眉心,“他手中的兵权有点过于大了,好像融合了先帝和他们族群的实力,成了一个威胁。”
“没办法拿回来?”祋延绥问到。
“直接拿是肯定不行的,毕竟是一个功臣,安定还没多久就被打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又会大大削减。”
祋延绥陷入了少有的沉默,片刻过后,他道:“折子里写的什么?”
“他说他要回来了。”
祋延绥:??
所以为什么要写个折子告诉祋子安他要回来了?他是闲的吗?
“哦,是这样的,我答应他许给他一座府邸的。”祋子安深沉道,“然后他选在了皇兄你那住地附近。”
祋子安顿了顿:“前些日子他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耽搁到现在。”
祋延绥嘴角抽了抽。
其实有些事情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
“我派了人去跟着,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发现并且灭口了。”
苏季常把掉到地上的折子捡起来,温和地笑道:“他和玉贵妃一族有牵扯。”
“同族人?”
“嗯。”苏季常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确实是得看紧了,要是他一时想反,我们还真拿他没办法。”祋延绥也皱紧了眉。
祋子安突然凑近了祋延绥的耳朵,轻声说到:“他跟我说,他不会反,至少现在不会。”
“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祋延绥手中的茶杯在听了这句话后都险些滑落,他摇了摇头。
“谁说的你都信。”祋延绥又敲了一下他的头。
“兄长别敲了,我傻了你不想做皇帝也得做了。”祋子安傻笑。
祋延绥也无奈的笑笑。